晚秋的夜色雾蒙蒙的一片,苏文儿站着林中,看黑影从树上落下,冷笑一声,并未开口。
任小云没想到她竟会赴约,他也是走投无路,现下看向她,月色中,一抹单薄身影矗立,任小云定了定心,终是,弯了身子朝她跪下:“放了青书。”
“我可没抓他。”苏文儿冷笑一声,满是不屑,“下作之人,我抓他何用?”
任小云知道,她是在蹂躏他的心,将他们说作下作之人,他也知道,他们做的那些事,的确不够光明磊落,甚至是有几分卑鄙。
“我原以为身为这燕云山的少庄主,也应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如今想来,是我高看了。”
苏文儿一字一句满是鄙夷,任小云也听了出来,但此刻他已不想再有任何反驳。
“如何才能放了青书?”
任小云擡头看向她,却见她缓缓蹲下身来,向他靠近。
温热鼻息朝他侵来,像百合花香,似有若无,那夜他在她身上驰骋发泄的一幕又浮上眼前,任小云想要闭上双眼,却是被她拿着娟帕的手将下巴擡起,迫使他看向她……
任小云觉得自己此刻像一只被人擒住脖颈的鸭子,动弹不得。
“你在怕什幺?”
任小云有些撑不住了,小腿肚开始有些发斗,她正贴着他的面颊,声音轻飘飘在他耳边云荡,像钻进了无数只蚀骨的毒虫,直咬得他心口发痒。
“让我猜猜,是在想这个吗?”
苏文儿笑了笑,伸手扯下他腰间的束带,却又被他死死握住双手。
“不行!”任小云将她手指拿开。
看他憋得面红耳赤,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苏文儿突然就起了心思想要看他出糗。
他是好看的,苏文儿一直都这幺觉得,但是带了锋芒,只针对她的锋芒,让她很不喜欢。
“你要如何求我?”她问他,言语显得有几分轻蔑。
他有的,她都有,她实在猜不出他还有何筹码能求她宽恕。
“你可以……杀了我!”
苏文儿看向面前的少年,眸中坚定又怅然,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我要你命作何?”
她说的,也是实话。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要他的命。
苏文儿转身低笑一声:“明日好生等着吧。”
“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任小云追上她,行色太急,竟一手扯住她袖口不放,“只要你说的我能做到,我都会去做。”
苏文儿被这莽夫吓了一跳,她是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究竟装的是什幺浆糊,她都已经放过宋青书了,难道她讲的还不够清楚明了?
“你且等着便是!”苏文儿有些恼了,这人下手没轻没重,抓得她手腕生疼。
“等?等到何时?青书他现在到底如何了?!”
任小云也是急了,他怕苏文儿今夜离开了变卦,青书和他一样,都是一脉单传,他不能担这风险,也着实是他考虑草率了,才会出此下策,现在他每时每刻不在后悔。
苏文儿甩了两下,见没把人甩开,当下变了脸色:“他如何了关我什幺事?你们加害于我时可有想过今日?他也是咎由自取罢了!”
闻言,任小云红了眼眶:“你就不该来这燕云山!如果你没出现,我爹他不会不顾我娘的祭日也非要娶你,如果不是你,青书也不会有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
他突然说不出口了,想到那夜,他愤然将人甩开,懊恼背过身去。
苏文儿冷嗤一声,质问:“你也不会怎样?也不会与我乱伦做出苟且之事?我呸!”
男人无论多大,这推卸屎盆子的能力也都是祖传的。
苏文儿鄙夷的要命,白了他一眼,摸向袖中:“不是想救你那相好吗?只要你肯吃下它,我便放人。”
任小云欣喜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看清她手中黑黝黝蠕动着的虫子时,犹豫了一刻:“这是……何物?”
“血蛊。”苏文儿冷笑一声,“也叫听话蛊,吃下它,你便只能听我任命,若我死了,你也难活!”
任小云惊了目光,盯着眼前的通体泛光的虫子,狠狠闭上双眼,捏过瞬间放进了口中。
“满意了?”任小云缓过一口气,咽了咽嗓子,“我要宋青书完完整整回来。”
苏文儿狡黠一笑:“我只答应放了他,可没答应完整放人。”
任小云眼睛一瞪,心知上了这女人的当,当下运了气田便要朝她打去,却在一声响指中,痛苦趴在地上打滚。
腹中翻江倒海的疼痛让他汗流浃背,这女人笑一声,他便痛苦一分。
“感觉如何?”苏文儿蹲下身来,摘掉他脸上树叶子,“这可是南疆少有的毒物,比你那鹤顶红可强上百倍。”
“毒妇!”
任小云忍着疼痛咒骂出声,他不知道这女人哪里来的这蛊虫,但这般歹毒的手段,是他从没见过的,他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把自个儿给搭上了。
苏文儿一笑,拿手中的树叶子玩弄他脸颊旁湿漉漉长发:“我是毒妇,那你是什幺,毒夫?莫说什幺你是闻了那迷情香才行了事,便是你那……”
苏文儿趴在他耳边咯咯笑说着,任小云面色从青白到潮红,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