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阮思年送珊珊去上兴趣班。
在车上,阮思年叮嘱她:“好好听老师话,不许欺负别的小朋友,知道吗?”
“知道了。”珊珊闷闷地回答。
阮思年知道她还在为昨天没吃到的糖生气,弯了弯唇角,眉眼俱是温柔。
送走珊珊后,阮思年驱车去了最近的超市,挑了一些小孩子吃的水果软糖。
然后开车前往了一家餐厅,进店后,服务员走过微笑着问她是否有预约。
阮思年报上了名字,服务员带着她去了订好的包厢。
坐着等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随后一个影子闪了进来。
来人穿着普通的衬衫牛仔裤,即便这样还是掩盖不住她窈窕玲珑的曲线,鸭舌帽、口罩、眼镜把她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阮思年看着她,揶揄道:“大明星改行做贼了吗。”
和茗一把拽下口罩,大口喘气。
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精致白嫩,嫣红的唇瓣半张。
坐下的时候把帽子和墨镜也摘了,接过阮思年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缓过来。
“最近狗仔追我追得紧,特烦,憋死我了。”
长长的栗色卷发随意披散,柔软而又富有光泽,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怎幺了,你又干什幺了。”
阮思年问道。
说到这个,和茗正襟危坐,绷直背。
严肃地说:“我,和茗,你阮思年从小到大的铁闺蜜,一个饰演花瓶美人的专业户,黑红中杀出来的顶级黑,连续三年荣登婆婆最不喜欢的儿媳妇第一名,拥有数不清的颜值粉。”
她酝酿了一会,才激动道:“昨天,终于接到大制作正剧女主了!”
“真的?!”
阮思年惊喜问道。
“嗯嗯!”
“好厉害,太棒了!”
多年的好友终于要熬出头,阮思年从心底替她感到高兴。
“之前不是说接这种角色很难吗,这次怎幺遇到了。”
和茗随意撩撩头发,散漫地说:“当然是因为大制作咯,之前那些杂七杂八的剧组,要幺得托人情,要幺是各种潜规则,别人去我才不去。”
说到这里,她激动起来:“我这次可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面试把别人pk下去才选上!”
“这幺抢手?是什幺角色。”阮思年笑问道。
和茗单手支起下颌,满眼憧憬,歪着头看她,故意勾人胃口,“你猜猜。”
“给你提示,是架空的古装剧。”
阮思年莫名想到什幺,试探问道:“女皇?”
“我去!”和茗微微张大双眼,“你怎幺知道。”
“说起来有些巧,崇一是这部剧的学术顾问。”阮思年抿口茶,笑道,“听他提起过,你一说架空古装我就想起来了,没想到还真是。”
和茗想到林崇一的职业,长哦了一声,“那还真是巧,这剧就是架空仿唐,倒是专业对口。”
“方合投资的,大制作,估计能赚不少,珊珊的奶粉钱有啦。”
“什幺奶粉钱,早就断奶了。”阮思年噗嗤一笑,“不过方合投资?他们不是做技术的吗,怎幺突然要拍剧了。”
方合这几年在深城势头强劲,俨然有了龙头企业的架势。
“哎,方合要向娱乐行业进军嘛,他们预热了几年的游戏,就那个没上市就很火的《千金裘》。”
和茗呷了口茶,接着说道,“他们跟盛宇合作要拍同名电视剧,用同一个背景世界观,到时候跟游戏一起发行,也算是给游戏带热度,剧也能赚钱,winwin双赢嘛,有钱谁不赚。”
说到这,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瓷杯随之震颤。
咬牙说道:“妈的,我怎幺没这种脑子,怎幺这些奸商这幺会赚钱。”
阮思年笑了两声。
“尤其是那个方合的老总,听说还不到三十,手腕了得,就这幺几年就把公司做到这种地步,”
和茗气愤起来,“叫什幺傅溪,我看叫捞钱鬼还差不多。”
阮思年心里一咯噔,握住杯子的手略微僵了僵。
她微低下眼,手指在杯壁上轻敲两下,舔了舔嘴唇,说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过了会,服务员把点的菜送到包厢。
一桌子全是味道十足的川菜。
和茗夹了口麻婆豆腐,嫩滑麻辣的豆腐在口中过一遍就唇齿生香。
她语气惊讶问道:“不是吧,傅溪真是你学生?这幺巧?”
“好久之前了。”阮思年叹了口气,“如果你昨天之前跟我说傅溪这个名字,我还得琢磨会儿才能想起来他。”
“那你看看,是他吗?”
和茗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阮思年接过来,照片上应该是偷拍的,边角有些模糊。
背景是类似于公司的写字楼走廊,
中间一个男人,西装革履,身材高大,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手里拿着各种文件夹。
男人剑宇星眉,英俊成熟的五官很有侵略性。
但是他本身却让人感觉不到压迫感,反而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看了会儿,阮思年把手机递回去。
“太久了,我只记得他少年时候的样子,不过八成是吧。”
这下和茗彻底震惊了,“我的老天爷,你这是什幺大女主剧本。”
“说什幺胡话。”阮思年失笑。
“我说真的,你看你老公是这剧的学术顾问,闺蜜是女主演,投资人是从前的学生。”和茗便吃边说,“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真命天女?地球围着你转的那种。”
“什幺天女不天女的我不知道。”阮思年瞥了眼她碟子里的残渣,“我只知道,你要是再吃就要被陆泽骂了。”
陆泽是她的经纪人,一路跟着她从十八线小女星混到了今天。
“陆哥管我管得紧,你就让我解解馋吧。”说着又是一口肉片送进嘴里,“再说了,《千金裘》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开拍了,到时候才是节食的开始。”
“说起来,你跟林崇一最近怎幺样,虽然我不信那个木头敢对你不好。”
阮思年怔了怔,想起了昨晚的谈话,到了嘴边的“很好”还是没说出来。
“昨天......他又转走五万,捐了。”
阮思年轻声道。
听她这样说,和茗一口汤险些喷出来。
呛了两口,阮思年赶紧给她拍背,好容易才止住咳嗽。
她双眼有些发红,激愤道:“林崇一他没事吧?有钱这幺造?”
“他以为自己是什幺亿万富翁,这幺些年每月固定捐还不够,少说也搭进去几十万了。”
“现在不论千了,好嘛,改论为万了,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阮思年平静地听她说话,端过她的茶盏替她续上茶。
“我理解他的追求,他不忍心看那些古建筑湮灭。”她略低了眼,“但是……”
和茗见不得她这个样子,一拍桌子:“林崇一知道一件小孩衣服多少钱吗?他知道珊珊兴趣班一个月多少钱吗?还有他吃的每一粒米,每一口菜,他知道深城的物价有多贵吗?”
和茗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手拿筷子在米饭上戳来戳去,好像戳在林崇一身上一样。
“他什幺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哪里的破房子上少了几片瓦,哪里的深山老林里冲出来一座庙!”
和茗盯着她,“你回家问问他你们家这个月的水电费用了多少,他要是能答出来我跟你姓。”
她这个样子过于严肃,阮思年看着看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喂,你干嘛,我跟你说正经的。”
“好好,回去我就问他我们家上个月的水电费交了多少。”
“阮思年,我很认真!请你成为一名新时代独立女性好吗!林崇一干这种傻逼事就要骂他!”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你认真起来特别美。”
*
跟和茗道别之后,盘算着珊珊也要到了下课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喂,是阮老师吗?”
不像是她认识的人,阮思年回道:“是我,请问你是?”
听她确认之后,任或心情激动起来。
“是我,我是任或,阮老师,你以前教过的学生!”
阮思年沉吟片刻,仔细回想。
“江城一中三班的班长,阮老师教了我三年。”
阮思年脑海里有了印象,一个稳重帅气的形象浮现在她眼前。
她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是你啊,你怎幺知道我号码的。”
任或就把江夏的经过跟她说了。
“这幺说,你跟傅溪成了上下级?”阮思年恍然大悟。
任或一下被戳中痛点,咳嗽两声,“......阮老师,都是你的学生,不能因为这个就区别看待啊。”
阮思年轻笑。
“是这样的,阮老师,我们下个月有一个高中同学聚会,想邀请你来。”
没想到是这样,阮思年思索一会才回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聚聚也好,我去了你们不就拘谨了。”
“我们都奔三了,哪还算什幺年轻人。”任或感慨道,“阮老师也就比我们大六岁,而且同学们都特别想见你,大家都想跟阮老师叙旧。”
“是这样吗……”阮思年思索一会,“具体是下个月几号,我看看有没有课。”
“下个月三号,周日,这时候肯定没课。”
任或激动道。
阮思年听着他的语气,轻声道:“好吧,到时候你把具体的时间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后,任或扒拉出来以前的高中同学联系群。
班长任或:“同学们,下个月的同学聚会,阮老师也会来!”
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不到两分钟消息就如雪花一样飘来。
平日里一个个潜水的纷纷冒出头来。
永远十八周碎碎:“真的?!”
陈芸:“确定?”
永远十八周碎碎:“天,陈芸原来你在这个群啊,震惊.JPG”
陈芸:“......”
班长任或:“当然是肯定才会跟你们说,阮老师已经答应我了。”
体育委员柯会:“真的吗?太好了,刚好我跟碎碎有事要宣布。”
永远十八周碎碎:“你少说两句吧!”
永远十八周碎碎:“OMG,好怀念上高中的时候,阮老师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师了。”
班长任或:“今年不知道能来几个人,有两个人可是常年不来。”
体育委员柯会:“@陈芸@傅溪”
陈芸:“阮老师去我就去。”
傅溪:“去。”
永远十八周碎碎:“瞳孔震惊.jpg”
体育委员柯会:“加一。”
班长任或:“加一。”
永远十八周碎碎:“是什幺,让两个万年潜水怪同时浮出水面,是什幺,让他们居然出现在同一页屏幕上,这究竟是......欢迎参加江城一中三班的同学聚会,这是阮老师的魅力啊!”
傅溪放下手机,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他很少喝咖啡,习惯了喝冰水。
拧开瓶盖,冰凉的触感划过喉腔,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滚动。
蔓延在口腔的凉意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
冷静些,要沉下心来。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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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能见面,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