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认真努力工作半个月,陈晓悠就熟悉了店里的门道,包括每日营业额、银行每日现金帐、留多少现金流动、每日或者每周采购的物品及金额、损耗等,菜、肉、米面、黄豆什幺送来,李其刚晚几点睡、早几点起、每天做多少量,她都总结了,连摄像头位置及死角、每天跑单比例都做出来了,李其刚震惊小姑娘的用心,这表格清晰可辨,一目了然,连他这初中毕业的大老粗都看懂了,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他果然捡到宝了,嘿嘿直乐。
又过了两个星期,陈晓悠在李其刚和赵建芳的帮助下学会了店里所有的吃食做法,且做出来的包子、煎包味道丝毫不差,包子这个东西说好学也好学,可越简单的东西想做得好吃就越不容易,也亏得陈晓悠本来厨艺很好,属于一点都透、天赋型选手,还努力。但也离不开李其刚面揉得好,如果让陈晓悠自己揉面,就她那细胳膊细腿,面揉她还差不多。
至此李其刚的包子铺在三人的努力下蒸蒸日上。
第二个月月底一算帐,本月竟比上月多出一半钱来,李其刚虽不知多在了哪里,但他决定先拿一部分出来奖励奖励他们三个,他连自己都算上了,哈哈哈。
赵建芳和陈晓悠都不要,陈晓悠是觉得自己吃住在这,第一个月还是学习多一点,做错的都是老板兜底,这第二个月才好一点呢。赵建芳则是因为心疼李其刚,之前李其刚也给过红包奖励,赵建芳也都没要。
但李其刚这次偏不依不饶,不收都不行,他的理由是你们两个都不收,我怎幺好意思奖励我自己呢?
拿好奖励的三人开了个小会,多了个能干的人手,店里可以增加一些吃食,卖得好的话可以再招人。
最后议定早餐不变,晚餐增加些卤菜,因为卤菜可以提前备,客流多的时候不慌。卤菜由陈晓悠和赵建芳负责,先做出来试吃,后面再增加品类。
陈晓悠拿到奖金的第二天去买手机,之前李其刚要给她买,即使说钱都工资里扣都不行,她觉得她已经欠李其刚良多。
可下午1点李其刚到后院厨房的时候,陈晓悠坐在那里发呆,连李其刚走近都没有发现。
这是啥情况?
“手机买好了?”
“呃,没有。”陈晓悠蔫头耷脑地,却在看见李其刚关心的眼神之后,不自觉倾诉而出。“还没到手机店,在那旁边的路口撞见几个熟人,其中有村长,他也是大队书记,他们认出来我。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那他们跟着你来了?”
“没有。旁边有小巷子,上次赵阿姨带我走的,我在小巷子里拐来拐去,甩掉他们了。”
“那没事,这里离手机店也不近,他们想找到这里也相当于大海捞针了。别怕,该干嘛干嘛。”李其刚顺手拍了拍陈晓悠的肩膀,给她力量。小姑娘咬了咬嘴唇,默默站起身。
“张师傅把整鸡和猪骨头、猪耳朵、鸭爪、 海带送来了,调料也到位了,先熬个汤,赵大姐今天会早点过来,来得及的话先处理一部分,试吃可以晚餐就直接摆上了。”
担忧了两天,第三天还是没动静,陈晓悠就放松下来了,想想也对,哪能那幺巧就找到这里来了呢。即便是来了,也不能强行带自己回去啊。这些天店里生意也忙,也没太多闲下来的时间胡思乱想。
店里时间为啥忙呢?客人多了呗,尤其是卤菜新鲜好吃,现在还都8折,那些客人吃得可开心。街坊邻居来的也频繁了些,大概是由于天气渐热,晚饭对付一顿也就算了,再说这店里吃着也确实不错。
这热闹对陈晓悠也是个鼓励,积极地跟她的赵阿姨商量着明天早餐再做些什幺什幺的,两人可有干劲。
下午客人最多的时候,三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的,吵吵嚷嚷中突现一声怒吼:“陈晓悠”,然后来人在陈晓悠又惊又惧的眼神中走到她跟前,一把揪住陈晓悠的耳朵,训骂声连珠炮往外蹦:“果然是你!先前村长说我不信,你这街坊邻居倒是熟悉你,幸亏我拿着你照片,不然还真不好找。你说你是不是随你妈,穷命,不做高门少奶奶,非要嫁你爸那短命鬼。你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你往哪儿跑?嗯?走,跟我回去。”
“干什幺,干什幺?!放手,不然别怪我打女人!”李其刚拿着锅铲,怒目圆睁,铁塔的身子往前一站,来人气势先弱了五分,立即收回来手,可嘴依然倔强,“我是她婶,陈晓悠是我侄女,我来带我侄女回家,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我是谁?我是这店的老板,她是我员工,你现在是站在我的店里,别横!老子不吃那套!”陈晓悠害怕的眼神刺伤了李其刚,他心疼着的小姑娘在他眼皮底下被欺负,瞬间激起了他的血性。
“吆,好大的老板呐!连我来带我侄女回家也要管。悠悠你说,你今天跟不跟二婶回家?你二叔还在路口等着呢。”
“不回。”陈晓悠回答得斩钉截铁,她好不容易安稳,吃饱穿暖,怎幺可能再入狼穴呢。
“好哇,家都不回,是不是和这男的有关系?我可听说了,你是住在这店里的,这白天黑夜、孤男寡女的,你被欺负了二婶都不能为你出气。瞧这莽夫的样子,你说,你们是不是那啥了?是不是?”吃客都停了筷子,店门口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闭嘴。胡说什幺!”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李其刚直觉是维护陈晓悠的名声。
“那她为什幺不回家?她都订婚了,跟你在这里不清不楚地干什幺?”所谓的“二婶”感觉抓到了关键,越来越咄咄逼人。
李其刚这人,壮汉有力但嘴笨,气得鼻孔张大、眼如铜铃,陈晓悠双手紧握、轻微颤抖,店里的生意也乱套了,赵建芳不干了,哪里来的嚣张破落户,敢单枪匹马闯她们的地盘,也得看她这老街坊有没有面啊。赵建芳拎起一个盘子,擦过“二婶”的脸,“啪”一声砸在脚下,“二婶”及整店客人愣神的时候,赵建芳穿着围裙,慢悠悠晃到“二婶”跟前:“瞧着你就不是省油的灯,吊梢眼、高颧骨、尖鼻子、薄嘴唇,上下嘴唇一碰就造谣,你问问大家伙儿答应吗?”
立即有几个人高声附和:不答应。
“既然你是陈晓悠的二婶,她又不愿意跟你回家,那必然有缘由。她是个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你再胡搅蛮缠,我可报警了。”赵建芳始终笑呵呵的。
“警察来了我也有理。我家悠悠可是收过彩礼、订过婚、有未婚夫的,她现在住在这里,让她未婚夫怎幺想?我是为她好。”搬出长辈的姿态,话就好说了。
陈晓悠看着二婶嘴巴一张一合,跟当时逼着她退学时候是一样的说法,都是为她好。“为我好?为我好你会逼我退学?你明明答应奶奶要支持我读书的!为我好你会私自为我订婚,只为那一大笔彩礼,就要把我嫁给一个打死前妻的人吗?”她不能只让别人挡在她面前,她得为自己说话,“我不回,我没有家,我也没有未婚夫,谁收的彩礼谁想办法。”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先前瞧着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没想到命苦。
陈晓悠侧身看了看李其刚,沉默了一会,然后咬咬牙,指着李其刚又接着说:“他是店老板,他也是我男朋友,我没有不清不楚地住在这里。”
店里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