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给她做了爹,我就天天在找她,没有一天能消停,这孩子本来就厌学情绪严重,现在你们又这样……唉!”
活动室内,横刀一斩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挂掉再度拨通失败的电话,对同僚们大吐苦水。
他今天来的早,衣服皱皱巴巴,与往日的精致考究大相径庭,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刚破产,完美诠释了他的新角色:[痛失爱女的老父亲]。
“你想多了~爱日同学很喜欢上学。”
根津笑呵呵地端着红茶,盘腿坐在八木俊典头上。“只是不想接你电话罢了~”
其实吧,这是个早会,但因为会议内容不太正经,根津就选了一间活动室,然后召集了高一A班的几位负责人:横刀一斩、相泽消太、欧尔麦特。大家排排坐,一人一杯茶,就随便聊聊。
也许是环境原因?根津擡头看了看,忽然觉得有道理,这种通体实木的装修风格太不活泼,容易让人变得阴暗……
气氛的确有些压抑,这几人坐在棕色的羊皮小沙发上,互相间隔着10多米,互不搭腔,仿佛在各自思考学术难题。
“放轻松点,哎,年轻人,怎幺一个个都苦大仇深的?”根津叹气。
横刀一斩翘起二郎腿,眉头一撇,他都不用装,真情实感地翻了个大白眼。
而他翻白眼的方向,有一张颇有年代感的台球桌,桌边坐着个高瘦的少年。
这少年面庞白净,淡金色的短发仿佛鎏了白光,睫毛纤长,眼眸好似最上等的祖母绿,安然坐在深棕色的小羊皮沙发上,双腿交叠,静静翻书。
乍一看挺好,前提是他身上没穿雄英校服、没挂铭牌:[袴田 维]。
“袴田君将在A班借读两个月。”根津吁了口茶,语气很乐观,“你们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别说了,我不可能同意。”
横刀一斩推了推眼镜,冷笑。
“为什幺不可能~横刀君?”
根津用爪子碰了碰耳朵,这是它准备使坏前的标志性动作,足以使知情者汗流浃背,更别提它红茶里放了八块糖,此正在小口小口补充能量。
“不让他参与排名,也不让他参加校内活动,他不会欺负人的。”
“欺负?何止是欺负……”
横刀一斩的手指夸张地哆嗦,用力指着袴田维的脸,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情到浓处假戏真做,差点真把自己憋死。
同样跟进学校当老师,同样被拉黑,凭什幺这小子就能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谁不知道他的目的?把这家伙放爱日惜力身边,名义上是监视,还不如弄个摄像头放她头上!最起码摄像头不会让她未婚先孕!”
窗户是关着的,不通风,淡淡的香气渐渐弥漫,是皮革木质调的男香,暖洋洋的,还带点辛辣的甜,就像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与横刀一斩此刻的精神状态成强烈的反差感。
某人现在的状态是:丢掉个人素质,就要缺德发疯。可他把话说的那幺露骨,在座的几人没一个肯吱声,都不说话。
根津歪了歪头,这时候就很想念山田阳射了,要是有他在,气氛肯定会活跃起来……它瞥了眼袴田维。
袴田维手里翻着书,反而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就像逢年过节走亲访友,不管遇到什幺,心中都平静的可怕,哪怕鼻端一直环绕着那股暖洋洋的男香。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死昨天杀了几个人,这香味落在他的鼻腔里总会带点血腥味,像挥之不去的梦魇,只要精神一恍惚,就会在眼前浮现那天的场面。
“根津校长,我也不同意。”
另一边,相泽消太也开口了,他没理会横刀一斩的情绪化,声音沙哑,说好听点叫低沉,说难听了就是有气无力,让人怀疑他刚刚大病初愈。
很明显,比起横刀一斩的装模作样,相泽消太的状态更差。
昨天下午六点多,香山睡和山田阳射一起进了医院,相泽消太忙前忙后,又当爹又当妈,两栋楼交替轮流跑,等到香山好脱离危险,他再去看山田阳射,结果又跟山田阳射吵了一架。
当时,山田阳射正在打电话,他没敲门直接进去了,山田阳射吓了一跳,手机一塞,藏在了身子底下。
他当时也心烦,尤其在发现爱日惜力和轰焦冻有问题后,濒临爆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幺想的,一气之下竟然和山田阳射吵起来了。
【她喜欢你,你不同意!喜欢别人,你又发脾气!你不是傻逼谁是傻逼?】
再然后就是今天早上,一进办公室就被根津抓住来开会,非要在A班塞个“转校生”,仔细一问:潮爆牛王要监视爱日惜力。是世界疯了还是根津疯了?
相泽消太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一个月。”根津妥协,又望了眼袴田维,后者一副好孩子的模样,几乎与它记忆里那个小小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一天也不行。”横刀一斩目光冰冷,杀气如刀,直直戳过去,“别逼我动手。”
“横刀博士,不要那幺激动,袴田君不会对爱日桑做什幺的,再说了,爱日桑也喜欢他呀。”
根津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却隐隐察觉身下的八木俊典气息不稳,赶紧向下一瞟:八木俊典握紧了拳头。
袴田君……你到底对爱日惜力干了什幺,怎幺连老好人都青筋毕露了?
根津心生怀疑,忽然有点犹豫。
“校长,请给我你的真实原因。”
相泽消太向根津看过去。对待根津的决定,他还是谨慎的,它这幺做不可能是为了好玩,一定是有原因的。
根津想了想,从八木俊典头上跳下来,远远地落在旁边的桌子上。
“因为我们怀疑抓走敌人的【黑蝴蝶】和爱日有关……”
“咔嚓!”
八木俊典擡起胳膊,嘴唇抿紧,脸上全是被冒犯的愤怒,沙发扶手被压断了。
“对不起,我刚刚激动了。”
他道歉,弯腰捡起碎裂的扶手部件,用力压回去。
“哎,”根津叹了口气,“欧尔麦特,我们只是怀疑而已,你看,时间对得上,爱日惜力放学晚,她刚放学就出事。性别对的上,手型大小差不多。敌人能拽断警用束缚椅,发力点是脖子,反正我是不明白。我只能模拟出她把敌人脑袋拽断,而不是连人连椅子一起带走。”
那段视频,根津看了三遍,两百公斤的石椅连根拔断,发力点是人类最脆弱的脖子骨,四十五个敌人,只有七个折断了脖子……
这正常吗?
这真的正常吗?
“这不难啊……”八木俊典伸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只要稍微用点巧劲……”
别说是以前了,哪怕是OFA火种快熄灭的现在,他也能办到。
根津用力一拍桌子,“对啊,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它环顾四周,其他人好像还没理解。
……怎幺会不理解呢?
这一刻它忽然激动起来,神情甚至有些癫狂,只可惜那张脸是毛绒绒的,人类也看不出异常:“你觉得不难,对吧?可你是谁?这世上有几个欧尔麦特?”
根津眼睛睁大,笑容诡异,“真的不难吗?”
“世界范围内,我认识的人里,至少有十几个人能做到。”八木俊典沉默了一会说道,“不排除是爱日惜力,可是她本体的力气未必有那幺强,未变身状态下,她能不能拔动二百公斤……存疑。”
“稍微用点个性,爱日惜力的体态不会变化。”根津紧接着说。
“那她为什幺这幺做?”八木俊典停顿。
“这还用问?”根津一仰头把红茶喝干净了,“嫌你们太慢,嫌伤亡太多呗。”
“如果真的是她,你们要怎幺办?”
横刀一斩截断他们的话,松散地向后靠在沙发上,身上透出冰冷的白光,是刀锋的虚影。
“横刀前辈,”相泽消太双目隐隐赤红,皱着眉盯紧了他,“您是想动手吗?”
袴田维也合上了手里的书。
然而横刀一斩只是摇摇头。
“不啊,我就是想警告你们一下,我又不是死人,怎幺能忽略我是她父亲呢。”
他知道根津想干什幺,它把他叫上,就是为了给爱日惜力传话,让她知道他们怀疑她,想把她的底牌全掀开,让她乖乖听大人们的话。
可是它错了,爱日惜力绝对不会成为下一个[欧尔麦特],只会成为新的[众吾唯我]。
“没关系的,相泽君,不用紧张,我们只是讨论。”根津不惧,“并不一定是爱日惜力……”它一笑,看向袴田维,“反正没有证据,连袴田君都没找到证据。”
相泽消太垂头沉默,所以……现在这种情况,理论上不能阻挡潮爆牛王,但为什幺他心里更抗拒了?
“个性呢?”八木俊典接着问,“爱日惜力没有蝴蝶类个性,她的家族也没有。”
“找人配合就行,不一定是她本人的。”
根津也没有退缩,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敌联盟有传送个性。你觉得爱日惜力会和敌人合作吗?有这种可能吗?”
横刀一斩抓了抓头发,“爱日惜力不会和敌联盟合作,没可能的。”
他的语气有些随意,但这是实话。
“敌联盟那小子拉拢她不成,差点把她杀死。她怎幺可能跟这种人合作。”
“我倒是觉得,如果真是爱日惜力,那也肯定是有原因的,比如昨天下午她和轰焦冻消失了一下午,他们是不是谈了什幺,也许是有些事刺激到了她?”
横刀一斩坏心眼地换个话题,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轰焦冻】。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时间,几人表情各异。
“不然把轰焦冻叫来问问?”横刀一斩继续火上浇油,“我还蛮喜欢他的。”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很显然,袴田维再差也差不过治崎廻。
有一说一,横刀一斩很佩服爱日惜力挑男人的眼光:简直差到人神共愤。
八木俊典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没有被横刀一斩误导,也没有去想轰焦冻,呼吸平缓,思维翻腾。
现在的情况是:敌人消失了。除了被根津抓到的那个,其他人下落不明。
他开口:“昨天下午5点,爱日给我回了短信,假如她焚烧毁尸,不管是在哪里动手,都一定会被能量站检测到。”
“有传送个性还用得着烧?尸体可以扔海里,也可以沉进水泥池。还有那幺多吞噬系个性。”横刀一斩吐槽,“谁都不傻,怎幺可能在这方面留下证据。”
“而且,警方在敌人体内埋的定位设备全都失灵了,而且不同的敌人注射在不同部位。”
横刀一斩又补充了一句。
这肯定是治崎廻干的,但他不懂这小子为何如此配合,难道他的力力宝贝又向那该死的黑道头子卖身了?!
日。横刀一斩陡然沉下脸。这可不行。
袴田维注视着虚空中的一点。
五点,他那时刚给她打过电话,她很快就接起来了,说话带回音,显然周围空旷,很安静,信号也很正常。
所以那几十个人在那时已经死了?
接电话……是为了获取情报吗?所以又给欧尔麦特回了消息?
“算了,我再给她打个电话吧,问问她今天还来不来……”
横刀一斩叹了口气,他用爱日洋子的手机号都没打通,几乎不抱希望。
说完,他直接找到最近通话摁了一下,原本没多想,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电话只响了一声,接通了。
哈?接通了?!
横刀一斩脑子一懵,瞬间戏精上身,还不等电话那头发出一个“喂”,他就发出了一声惨嚎,堪称撕心裂肺:
“啊啊啊啊!我的大小姐啊,再不接电话天都要裂了,假如你被送进局子,爸爸我该怎幺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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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真相是力酱没打算瞒。她能直接用蝴蝶找荼毘,就是不打算瞒着的。
首先,她是黑商首领,知情者至少几十个,有些是怕死不敢说。但只要利益够大,秒出卖她。
其次,她是白堡继承人,也有不少人知道了,有些人非常关注众吾。
最后,她脾气那幺爆,被人打上门来怎幺可能不反击。难道就为了隐瞒身份?
1.爱日惜力的想法:肯定瞒不住,早晚出问题,大不了不上学,混黑道去!
2.根津的想法:爱日惜力私下行动(看不惯普通人的低效率)——它把她揭穿——争取让她走正道。
它知道爱日惜力是好人,但觉得她不受约束,这很危险。它不希望她走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