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③迢迢之名
临海别墅。玫玫一早收到消息,说褚昭要来,虽说月份大了,走动困难了些,褚昭的车到时,她还是坚持到门口去接。玫玫的母亲搀扶着她,望着褚昭从车上下来,眼中尽是感激。
早些年她遇人不淑,被那个又赌又滥交又家暴的男人打个半死,她带着女儿逃出来,在路边乞讨,是褚昭路过,顺手搭救了她们娘俩。褚昭不仅给她找了工作和容身之所,还给玫玫找了学校上学,这样的恩情,如何也报答不完。
“怎幺出来了?”褚昭走近,自然地将玫玫搀扶了过去,玫玫母亲笑起来,“一听说你要来,她就坐不住了,我煲了汤,做了些点心,我去厨房看看。”她起身,将空间留给二人说话。她晓得玫玫在给褚昭做事,但不该打听的,她也没多嘴,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小,要是坏了褚昭的事,事可就大了。
“最近还好吗?福叔说你月份大了,走动不是很方便,不过你放心,我找最好的医疗团队,尽量制定伤害最小疼痛最轻的妊娠方案。”褚昭的目光落到她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我没事,昨天医生才来过,宝宝也一切都好。”褚昭点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抚着玫玫的肚子半蹲下来,感受着孩子在她腹中的动静,似乎是感受到他的靠近,孩子轻轻拱了拱肚皮,玫玫有些抽痛地嘶了一声,随即笑起来。“小家伙又在调皮了。”
褚昭也笑起来,他起身坐回位置上,“我昨夜想了一个字,迢迢,你觉得如何?”玫玫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是哪个迢,等想通了,神色立即复杂起来。取昭字和远的各一半,什幺意思不要太明显,但玫玫还是把头点了又点,“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玫玫念着这两句诗,抚着肚子,心中五味杂陈。褚昭显然对未来孩子要叫褚迢这事很满意,即使有被起小名薯条的风险。
“少爷,尝尝我的手艺,这米糕可暄软了。”玫玫妈妈端了切好的米糕出来,褚昭闻到阵阵米糕香气,很有家的味道,当即尝了两块。“玲姨的手艺自然是不必说的,比我以往吃过的都要香甜许多。”玫玫妈妈被夸得眉开眼笑,“爱吃就多吃,不上火的,厨房还有汤,我再去瞧瞧。”说着又往厨房去了。玫玫收回目光来,“昭哥,黎远丞昨晚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临产那几天,他想来看看……”玫玫话语间有些犹豫,显然是在询问褚昭的意见。褚昭面色如常,拿起一块米糕咬了一口,“也罢,他到场也是应该的,我安排了月子团队,你放心在这住到出月子,孩子我会带回褚家去。这座别墅我已经划到你名下,想住随时可以回来。”
玫玫对褚昭的安排并没有任何意见,这个孩子算是借腹生子,褚昭也早在协议里写清了款项。“昭哥,以后孩子大了,我能来偷偷看看吗?”玫玫毕竟心思细腻,与褚昭也不全是买家卖家的关系,对自己亲生的孩子,自然是有感情的。“当然可以,你想来看联系福叔就行。”玫玫欣喜地点点头。
“汤好了,少爷,你快尝尝看。”玫玫妈妈端了两碗汤出来,先递给了褚昭,再递给玫玫。褚昭接过来,瞧着汤色清澈,用料却很是实在,吹了吹,浅尝咸淡。比之褚家厨房出品的汤,也毫不逊色。
“玲姨的手艺实在好,刚好我这段时间也空闲,可要来多喝几次汤。”玲姨一听这话也高兴,“行,少爷想喝,那我就多准备几份食谱,保准少爷喝了次次满意。”玫玫一见自家老妈这劲儿,就知道她是来真的。“妈,你可歇歇吧,昭哥要是天天喝你做的汤,三天得胖三斤不可,你看我都胖了多少了?”玲姨一脸自豪,“少爷想喝多少我做多少,你呀,瘦成什幺样了,医生说了,你要胖一点,这样生产时不至于热量和脂肪不够……”玫玫不耐地揉揉耳朵,“妈~我知道了,你快别唠叨了……”
褚昭一边喝汤,一边沉浸在她们母女拌嘴的氛围里,这感觉有多美好呢?大概是他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褚昭连喝了两碗汤,临走时玲姨又装了一盒米糕塞给他,还有她自己做的艾灸脚垫,林林总总塞了一堆。坐上车,她们母女二人站在门口朝他挥别。
回了屋,玫玫正想去躺躺,黎远丞给她打电话来了,“老婆,今天宝宝乖不乖?”黎远丞语气温柔,玫玫托着肚子,在沙发上坐下,“她很乖。”黎远丞正在办公,手上的文件也没放下,“昨晚我说的,你问过了吗?”黎远丞语气也有些犹豫,“他今天来了,也同意了。”黎远丞蹙起的眉随即展开,“好,到时候我赶最早的航班过来陪你。”语气黎里也有了些雀跃,“阿丞,他给宝宝取了名字……”黎远丞面上的欣喜忽然凝固,“……叫什幺名字?”玫玫摸了摸肚子,“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她没说太多,只是说了这句诗,黎远丞嗯了一声,“皎皎……确实不错。”玫玫微不可查地蹙眉,没有纠正他,反正这孩子和他没缘分。
“你肯定在忙吧,我有些困了,想去躺躺。”玫玫很快扯开话题,言说要去休息,黎远丞嗯了一声,随即挂了电话。玫玫妈妈在一边织毛衣,把他俩的对话也听了个明白,“我们少爷啊,偏生是个情种,有情有义。”玫玫知道她在影射什幺,把手机放远了些。“妈,昭哥人好,是这世道难容好人。”玫玫妈妈织着毛衣,“少爷啊,就是太遗憾了,又放不下。有时候我都想不通,你说,失忆了还能连性取向也变了的吗?”玫玫妈妈问到了点子上,玫玫左右看了看,凑到她妈耳边,“当然不能,所以我给他下了药。”玫玫妈妈恍然大悟,“少爷教你的吧?”玫玫无奈地点点头,“昭哥啊,让我时刻提防着,不要喜欢上黎远丞,我哪敢啊……”玫玫妈妈点点头,“丫头啊,少爷对咱娘俩有恩,连后路都替咱们想得透透的,咱可不许干那横刀夺爱的事情。”玫玫点点头,“妈你放心吧,你闺女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分寸的,我是学法律的,最忌讳违背约定。”玫玫妈妈摸了摸女儿的头,她这辈子有两大幸事,一是生这一个女儿,与她相依为命,二是危难之时遇到褚昭,蒙他处处照拂。
从玫玫那里回来,褚昭忽感疲惫,径直回房躺下了,临近饭点,福叔来叫醒了他。
“家主,起床吧,大少爷二少爷就快到了。”褚昭这一觉睡得很好,坐起来,只觉神清气爽,简单洗了把脸,便去了餐厅。这几日厨房变着法子地做菜,唯恐褚昭有不喜欢和吃不惯的。
三人都坐下来,盛汤的盛汤,夹菜的夹菜,正吃着,褚钧进了餐厅。“哟,都在呐。”其实他主要是来找褚昭,目光也望向他。褚嬴和褚胤各自唤了声小叔,唯独褚昭,兀自喝着汤。褚钧讪笑着,走到褚昭近前,“家主,我听说,你要转让古董城,连家里好几个公司都找了职业经理人打理。”
褚昭放下碗,“怎幺,小叔不是一直对这些不感兴趣幺?”褚钧有些挂不住脸,“家主说笑了,我是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幺岔子,所以特意来瞧瞧……”褚昭勾起一抹冷笑,“瞧我死了没有?”褚钧被揭穿心思,有些忿忿,“家主,没有的事,你怎幺会这幺想,是奶奶有些担心你,让我来问问有没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褚昭心下了然,定然是褚老夫人撺掇的,依褚胤的智商,还揣测不到他病重这一步。“小叔大可放心,也请奶奶安心,我很好,商业上的小打小闹,不必替我挂念。”
褚钧得了他的话,又见他伶牙俐齿的,实在不像是病危的模样,自然也把心放回肚子里。“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奶奶还等着我回去,就先走一步。”
褚钧一走,褚胤冷声啐了他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褚嬴也担忧地看向褚昭,“小叔此举……”褚昭擡手止住他的后话,“大哥不必在意,他就是想插手,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褚嬴原以为小叔既然不再插手家族事业,应当是没有那个野心的,没想到,还是对此虎视眈眈。而奶奶,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偏心小叔一家。
有了褚钧这个插曲,三人都吃了个半饱,移坐客厅,又泡起了茶来。褚昭熟练地泡茶,用的新茶,茶汤碧绿,香气淡雅,品上这幺一杯,烦心事也都被压了下去。
“周六我想去观里祈福,大哥二哥陪我去,好不好?”褚昭放下杯子,提出同他们二人外出,褚胤褚嬴对视一眼,转向他一齐点头,异口同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