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我时常会想起易遇。
有时是波瑞阿斯号上成年的他,有时是被查封别墅前那单薄少年的他。
是他护住我的样子,意乱情迷的样子,还有不认识我的样子。
塞给他的电话号码反而在我自己心中埋了一个勾子,瘙痒难耐。
我在等他的联系,但是两个星期过去了,他没有找我。
也对,他已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且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加成熟。
他应该不会那幺轻易的信任一个陌生人,一个不知目的的记者。
痛苦的煎熬持续了两周。
在这两个星期里,我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也去了解了本次的任务目标——爱莎医院。
它是我所在的曙光市当地最大且条件最好的私立医院。
尤以儿科最为出众,周边城市的病人经常慕名奔波至此。
不仅如此她还经常定期举办义诊活动,为市民进行无偿问诊。
因此爱莎医院在当地一直拥有良好的口碑。
我暂时没有发现它有什幺问题。
好在这个任务没有完成时间,看来我也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急于一时。
作为一名记者,我的薪水不算高,在曙光市中租着一间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生活不算富足,但养活自己和一个孩子还不成问题。
因此我开始筹划着资助易遇读书的事情。
同之前推测的相似。
易遇因为还差一年多才能成年,且家中破产又没有亲戚愿意收养,他被暂时安置在了一家福利机构中。
一个星期后,我去了收容易遇的福利机构,打算办理资助他的相关事宜。
这里地处偏僻略,周围是略显荒芜的草地。
我走在缠满潦草藤蔓的院子里,眉头越皱越紧。
很难想象优雅矜贵的少年将会在这破败的庭院内生活。
这里不仅设施落后,工作人员做事也很散漫。
我开始担心起易遇,加快脚步寻找他。
就在我转过一个回廊之后,一个安静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
少年独自坐在台阶上看着书。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微光。
是易遇。
他好像更瘦了一些。修长的腿向前伸展开,有种荣辱不惊的从容。
时间仿佛定格。
这一幕犹如一幅古典油画,脱离世俗,与周围格格不入。
那一瞬间,妄由心生,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想带走他。
于是,我为自己编造了一个“远方表姑”的身份,向福利机构提交了收养申请。
可能是出于尽快减轻负担,他们很快就给了回复。
只要易遇同意,就可以立刻走收养流程。
就这样,我再次站到了易遇面前。
“你好,我是你的远方表姑,最近才听说了你家的事,我想带你回家去住,并且资助你继续学业,你愿意幺?”
我看着他,眼神真挚,内心却有些忐忑。
易遇拿过我的申请资料仔细看了看,随即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我记得你”
那双比常人略淡的灰色眸子看着我。我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在别墅前与我见过一面。
但他却没有说破,只向我弯起眼笑了笑。
“那就麻烦姑姑了。”
这个笑容如冰雪初晴,令他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许多。
长舒一口气,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果然现在还是个单纯的少年,
让人想象不到十年后他将所有人操控于鼓掌中的样子。
就这样,我多了个十六七岁的侄子。
并将他带回了家——那间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这里虽然狭小,但也够我和易遇两个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