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四爱
周舟一直认为他和林洛水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开始她只是单纯的把他看作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虽然这朵高岭之花身边不缺红颜知己。
直到高二林洛水在酒店舔着她的乳头喊她主人。
高一开学还没一个星期，林洛水的名声就被不计其数想接近他的男生女生打响。
华联一中三千多个学生，超过一半的学生被迫或者自愿的讨论过他。
昨天隔壁的气质美女又给他送糖了，今天艺术班的小网红又去偷拍他作为涨流量的素材了，明天他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的邻居又来摆正宫的架子了。
男生也不例外，讨论来接他的车是什幺牌子，自己喜欢的女孩喜不喜欢他了，他谈了几个女朋友了等等等等。
林洛水对这些关注和评价照单全收，似乎从来没有表露过不耐和嫌恶。
是一个合格的高修养，高品质，书香门第家的孩子。
也和他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形成天壤之别。
周舟第一次和林洛水正式见面是在高二的开学仪式上，每个年级前十的人都要作为优秀代表上台致辞。
文理分班后，她和林洛水分到同一个班级。
周舟作为年级第十名擦边上台，内心十分懊悔，早知道当初少熬一天，多做错一道题。
她和大多数同学一样，讨厌冗杂，规矩，死板的演讲，唯一的好处就是想睡觉的时候可以作为催眠曲。
可她又没有打破常规的勇气，于是只能把稿子写的字数少一点再少一点，祈祷老师不会发现她的小心思。
迟迟不出现的林洛水引起了老陈的注意，作为刚分班和老陈有关过接触的周舟被老陈委以重任，被派去和林洛水的好兄弟赵凯一起寻找。
她想林洛水一定和传闻一样，不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学生，从老陈的下意识为他没出现找借口就可以看出来。
周舟被派去寻找林洛水内心有一点隐秘的开心，有一点小小的异想天开，在寻找的过程中想像林洛水见到她后会不会对她产生毫无缘由的好感，并且记住她，作为刚分班他第一个新认识的同学。
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对女主一样。一见钟情。
事实证明周舟想多了。
该怎幺形容那天的见面呢。
周舟觉得自己在同一天同一时间当了两次coser。
也为自己刚刚的异想天开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阳光跳跃，透过一切有缝隙的地方照在广播室两个人身上，光影透过玻璃切割成片片，打下完美的光晕。
周舟觉得自己在演一场活色生香的av。
她像av里只能干看着的下属丈夫。
白与红，挺与软，淡然与诱惑。
透过窗户她看到少女的身体与那个俊俏少年的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嫣红的嘴唇贴在白玉似的脖子上吮吸，手指在身体上游走，闭着眼睛的少女，与淡漠看着窗外的少年。
不，应该是看着她的少年。
周舟觉得她应该大叫一声然后飞速逃离，或者利用墙壁作为掩体蹲下当做没出现。
但是她都没有，她定定的看着，看着少年因她长久的注视变的饶有兴趣的微笑。
如果说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她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小三。
周舟觉得这样不道德，她没有盯着别人男朋友看的爱好，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但她还是忘记移开视线。
然后她看见少年张嘴，却无声问：好看吗？
周舟理智回笼，脸被泼了辣椒油一般，又红又辣。
赵凯的叫声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女生先是吓了一跳，擡头看见来的人是赵凯，又把头低侧在少年的颈旁，似埋怨，似撒娇的在他颈侧轻轻蹭。
周舟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越发恶毒，她才不是男女主。
妄想插入男女主之间的没有自知之明的恶毒路人才是她现在的定位。
周舟没有进去，她在外面等着赵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里面的谈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周舟为赵凯没有时间观念感到生气，想到老陈还在那边望眼欲穿的等待他们的消息，心一横，伸出手敲了敲门：“可以走了吗，陈老师还在等着我们。”
赵凯这才想起正事，推着林洛水往外走时对里面的女生说：“我们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周舟跟在他们后面准备离开，余光注意到女生依然站在原地，她犹豫着问：“同学，你不走吗，操场上正在开会，而且这里也没人了。”
女生不知道在想什幺，听到周舟的问话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开心，挑染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显露出来，她走到她面前弯腰笑着说：“同学，我已经二十三了，上学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啊？对，对不起。”
“第二次见面了，也算熟人，对不起就不用说了吧。”
这回轮到周舟不可思议了：“啊？”
“上周五，谷瑟会所3楼310，你还有你的朋友被人刁难，给你衣服的那个。”
周舟恍然大悟，惊喜的她笑容不自觉放大，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原来那个人是你啊，我还以为衣服没办法物归原主了。”
事情的起因是周舟想买一个按摩椅作为奶奶的生日礼物。
她瞒着父母到KTV做服务员，兢兢业业两个月要看就要完成任务，没想到最后一天出了岔子。
她上班的地方是一个高级会所，一楼酒吧，二楼娱乐城，三楼KTV，四楼足浴，五楼私人影院，顶楼套房酒店。
会所虽说打的是绿色安全的名义，实际上多少有点灰色产业作为揽客的手段。
她很喜欢和里面的姐姐聊天，因为她觉得她们很香，身材又好，随便撩一缕头发都是风情万种的样子。
高跟鞋踩起来啪嗒啪嗒的响，斗志昂扬的简直让她有跪下唱征服的欲望。
姐姐们也喜欢和她聊天，尤其是赵以端，她总缠着周舟讲在学校里的趣事给她听，沉迷的总像自己亲身经历过。
这天，她被赵以端拉着去赚小费，周舟从她话里的意思听明白了，包厢里今天来的人里有会所老板的儿子，出手阔绰，小费非常可观。
但没想到老板儿子的新女友在场，看着有人勾引自己男友起了刁难你心思，强迫赵以端喝下一瓶又一瓶的酒。
审时度势的重要性，周舟在这一刻理解的淋漓尽致。
小费没拿到，眼看命快丢到这里了，周舟上前一步，在里面一众人的看热闹的态度中抢过酒瓶，用自己从来没用过的低姿态替赵以端求情。
那人说：“放过她也可以，但这些酒可是替她点的，要不你替她喝？”
酒桌上摆的是一瓶就价值四千千的高度数酒，周舟觉得人会托生真特妈好，洒洒水的功夫就抵上她一个月累死累活的工资。
贫富差距真大，大的她想跪地下冲这群有钱的公子哥喊“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但是她只是普普通通劳动人民生出来的普普通通的孩子。
周舟从来没喝过酒，度数最高的可能就是菠萝啤。
她回想起小视频上喝多人的表现，脱衣服，砸东西，不省人事无论哪种她都承受不起。
周舟颤抖着手拿起一瓶酒，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拿起酒瓶开始往自己头上倒。
空调的冷气加酒的温度刺的她浑身战栗，一瓶酒倒完，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气。
赵以端醉意上头，歪歪斜斜的靠在她身上，没了意识般的软骨头，周舟吃力的将她搂紧问：“可以了吗？”
怜悯不是人人都有的，否则街上的乞丐早就成百万富翁。
头顶再一次被熟悉的温度覆盖，不知几瓶酒被人一起倒在头上，不止是她，赵以端同样遭殃。
深海里的鱼畅游在水里，陆地上的人窒息在稀薄的空气中。
玻璃瓶在地毯上发出闷响，沙发上的人大发慈悲的挥手：“酒喝完了，姐请你们的，麻溜点滚蛋，别瞎了眼扰乱了我们的好兴致。”
周舟扶起瘫在地上的赵以端，她还好，黑色polo衫加长裤湿答答的粘在身上只有不舒服。
赵以端穿了件白色抹胸短裙，酒水透了她本就遮不了多少的衣裙。
白乳露，细腰显。
周舟费力扶着她走到角落，刺眼的灯光变成柔和的眼花缭乱的氛围灯。
他们要开始唱歌了。
她扶着赵以端走到角落，解开身上的围裙给她系上，可小小一片布遮前不顾后，出去更显眼。
一筹莫展的境况被一件衣服解开，周舟擡眼看去，接过没打算推脱，灯光昏暗，她着急带赵以端回去脱掉身上的衣服，于是说了声谢谢推门出去。
这一天实在够倒霉了，她最大的精力和胆量在这场单方面的羞辱中耗尽。
她想回家，她想爸爸妈妈了。
这一天过的心惊胆战，她无力再想其它。
周舟回到队伍比林洛水他们晚几分钟，她回到原来的位置，侧目看向已经站在队伍里的林洛水。
没事人一样和身旁的年级第一聊天。
刚刚女生的话还在脑海回旋，周舟用自己的手表加了女生的微信，女生说衣服不是她的，要给的话就直接给林洛水，不过他很大概率不会接。
她还说她叫牧爽，是林洛水的女朋友，现在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兼职。
女朋友吗，那现在和林洛水带着同款红绳，娇嗔着和他交谈的年级第一又算怎幺回事？
这个传说中的林洛水好像并不表里如一。
似是察觉到周舟的目光，林洛水偏头冲她勾唇微笑，虽说是笑但周舟总感觉他眼睛没有任何变化。
好像微笑只是他表现礼貌最简单的方式，至于是不是真心，重要吗？
她回以微笑，后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演讲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