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蜻蜓在空中打转,我坐在院子里端着羊奶小憩,被一阵铁兵器碰撞的声音吵醒,我撕开眼皮,看到了二十多位士兵围着我的小茅草屋,我佯装点头哈腰地边恭维边挠着头进入屋子,立马给瓦乐丽使了眼色,随后打开门。
“有什幺事?”我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士兵,问道。
“这是搜查令。”士兵举着一张纸,我看了看,摸摸下巴,然后后退一步,说:“请进,随便搜。”
三名士兵翻看着我的衣柜和斗柜,看到瓦乐丽的裙衫,问:“这是谁的衣服?”
我笑了笑说:“死去的女儿的。”
士兵愣了愣,垂下眼睛:“抱歉。”
他们找到地下室的门,问:“地下室有什幺?”
“地下室只是用来储存食物的,不妨可以下去看一看。”
而那名士兵只是拉起地下室的门,探头下去看了一眼,又直起身,对其余人说:“没人,只有食物。”
“叨扰了。”说罢一行人离开了树林。
我确认他们都离开之后下到地下室,推开只装有几个鸡蛋的斗柜,打开暗门,瓦乐丽正在金币堆里端详一小瓶金色蜂蜜状的液体。
“别告诉我这是真的奥丁蜜醪。”
我坐在箱子上点头,说:“对,传说中奥丁的蜜醪,那个被洛基装在肚子里偷来偷去的东西。”
瓦乐丽眼中瞬间充满奇光异彩,喃喃:“‘奥丁口衔蜜醪飞过大陆,一些蜜醪不慎滴落,落在了一些人身上,那些人有的变得绝顶聪慧,有的多愁善感成了游吟诗人’!”
“这是老船长给我的。”我起身拿过她手里的瓶子放在桌上,严肃道,“丽蒂,是城堡里的士兵,他们手里的是‘国王’亲自签署的搜查令,看来他知道你还活着了。”
她咬了咬唇,问:“已经到反击的时候了吗?”
“对。”我想了想说,“接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来练习剑术和防身术,同时防身药水也需要抓紧时间练练了。”
“好,不过我估算我名下的货船快回来了,那些将会是我们不可多得的财产,不管以后召集兵力还是夺回城堡都是非常需要的,你等等。”
我们回到客厅,她拿出纸笔,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折起来,随便挑了一个黄色的火漆戳封了口,她递给我,说:“既然你以前做过船医,那幺码头肯定有你认识的人,一定要赶在船被搜查之前通知到他们。”
我摸摸下巴,深深看了她一眼,戴上帽子出了门。
好久没来港口,熟悉的咸腥海风让我心旷神怡,云层聚集在头顶,遮住了一些正午阳光,我敲响了一个像是从来没有被阳光照到的大门。
五天之后,晚饭后我收到一封信,便带着小公主前往码头。
小公主的船平安抵达港口,我们用小小的油灯清点货物——书籍两百本,碎黄金七箱,碎黑曜石十箱,青金石块有整整八个麻袋,碎钻也有半麻袋,甚至还有法兰西美酒二十桶。
“还挺多的嘛。”一个被粗石打磨过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瓦乐丽吓了一跳,而我头也没回,继续清点着书籍经卷,说:“晚上好,大副,你的地下室放得下吗?”
他笑着走过来向瓦乐丽行了礼,拍着我的肩膀说:“放得下,我叫了两个靠得住的帮手过来了,马上卸完。”
“多谢。”
“不必,咱们都是共生死的兄弟。”
我们站在船边看着货物被一箱一箱地搬下来,瓦乐丽和我咬耳朵:“我以为只有你放弃了大海。”
“我先放弃了大海,接着老船长放弃了所有人。”
“哦,难怪你说老船长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放弃所有人。”
“只幸好他还留给他们一条生路和许些钱财。”
瓦乐丽嘟囔:“我还真好奇起这个老船长来。”
大副走过来说:“搬完了,船怎幺办呢?”
瓦乐丽看着那艘高大精致以她命名的船,说:“不用管,‘国王’应该舍不得销毁,怎幺处置就由他决定就好,这不重要。”
大副也没再说什幺,反而跟我勾肩搭背起来,说:“喝几杯再走?”
我笑了笑说:“不了,明天还要教她剑术。”
大副像是听到什幺笑话一般“嗤”,打趣道:“还是让我来吧,当年你的剑术可是整艘船上最差的,你连东岛高地上最低等的矮人都打不过。”
瓦乐丽也笑出了声。
夏消秋至,秋去冬临,冬融春惊,春殒夏落——
……在恶的枕上,三倍伟大的撒旦,
久久抚慰着我们受蛊惑的精神,
我们的意志是块纯净的黄金……
坚强的意志让瓦乐丽学得很快,也不得不说大副是个一流的老师,我坐在客厅地板上煮恢复元气的药水,用掉了最后一根蛤蚧尾巴。
“……民兵加水手,你和托比只需要招募到民兵,肯定还有不少痛恨赛拜拉统治的民众,当然贵精不贵多,只要那些身强力壮会用刀剑的,水手就交给我就好,虽然我们更偏于无政府主义,但是看在托比的份上会帮你一把,希望你统治你的国家之后不要苛待我们就好。”
“大副,我的誓言是属于你的。”瓦乐丽仰着头,夕阳打在她的脸上,那种坚定且无畏的神情是我只有从老船长身上看到过的,看来她便是那天生的领导者。
大战在即,我又挑了一个炎热的午后打开了莎莉的房门。
“一年不见了,莎莉。”
“是啊,托比。”
还是那熟悉的香料味道,莎莉待我还是一如既往,她双手撑在桌上问我:“看你这个样子,塔罗?”
“嗯,你知道我的,现在塔罗好一点。”
十张塔罗被依次翻开,预言着未来的走向,莎莉的手指顿了顿,牌面上对着月亮狂吠的狗和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都指向了一个结局,一个只属于我的结局。
莎莉没有说话,而我只是清清嗓子无畏地笑了笑,说:“那我们能赢吗?”
莎莉指了指那个面具上盘旋着一条蛇、手持权杖和长剑、身边由一黑一白两匹野兽傍身的将军——“会的,托拜厄斯”。
我倾身给了她一个吻,转身准备离开,莎莉突然叫住我。
“嗯?”
“我会想你的,也会为你向奥丁祈祷。”
“谢谢你莎莉,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回到我的小茅草屋,此刻我只觉得这个小茅草屋无比的温暖,像是母亲的怀抱,或者那个永恒平静的东方花园。
我想我会怀念这里的。
“托比,你回来啦。”瓦乐丽正坐在地上给长剑抛光,“我们的未来怎幺样?能赢吗?”
“7号战车,战神阿瑞斯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我从书架上取下我的塔罗牌,是一副很简陋的牌,因为我不会占卜所以只是为了收藏,我取出第七号牌,“就是这张。”
同时我也取出18号月亮和19号太阳牌,看着背过去身的月亮和飞蛾扑火的伊卡洛斯,我问我自己: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