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狭小的厕所里,灰蒙蒙的镜子上映着一个化着小丑妆的男人。

他舞动着自己的身躯,在这一刻,他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的解放。

不只是身体上的解放,更是精神上的解放。

艾蕾今晚没有等到亚瑟回来,看来他跟那位美女已经在共度春宵了。

距离地铁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

艾蕾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有关的新闻,所有人议论纷纷,编出来的故事一个比一个骇人。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艾蕾随便抓了一下头发就从床上爬起来去做早饭。

虽然她是真的不想起床,但是为了维持人设,她忍。

“弗莱克先生,”少女没有看见他的药瓶里已经没有药了,她叽叽喳喳道,“我一直想问您,您前几天晚上去哪里了?怎幺没有回来?”

亚瑟吸烟的手顿了顿,慢慢说道:“没有去哪里。”

艾蕾把早餐端到他面前,弯腰直视着他的眼睛,嗔道:“那您不回来的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不然我会为您担心的。”

亚瑟含笑地点点头。

潘妮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市民仍在试图理解上周地铁残暴枪杀案的背后原因,我们邀请了托马斯·韦恩……”

潘妮兴奋道:“Happy!快看!托马斯·韦恩上电视了!”

“三名死者都在韦恩投资公司上班,心地善良,很文明。虽然我私底下并不认识他们,但就像过去和现在的所有韦恩员工,他们都是家人。”

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是那幺的彬彬有礼,把资本的腐朽用假皮囊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着华丽的外表。

艾蕾靠在亚瑟肩上,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屏幕,她打了一个哈欠。

潘妮听见家人一词更兴奋了:“你听到了吗,我就说我们是家人……”

电视继续播报。

“全市正掀起一阵仇富的风潮,穷苦的市民似乎站在凶手那边。”

“没错,很不幸。这也是我竞选市长的原因之一,哥谭市已经堕落了。”

艾蕾睁开眼睛,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得到市民的好感增加票数。

主持人问他:“你怎幺看待目击证人说嫌犯戴了小丑面具?”

“这倒是合情合理,”托马斯·韦恩完全没有掩盖自己语气里的讥讽,“只有懦夫才会躲在面具后面犯下冷血的命案。他嫉妒那些比他更幸运的人,内心却十分软弱,不敢露出真面目。除非这种人自愿改邪归正,不然我们这些功成名就的人就只能把那些不思进取的人当成小丑来看待。”

听见这话,亚瑟身子往后仰,腿不由自主地抖动,桀桀笑着。

艾蕾擡起头,她和潘妮一样疑惑,他是在笑什幺?

“就在前段时间,大家还都把我当空气,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存在。”

“亚瑟,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亚瑟眼皮轻擡:“你都没听我讲话,对吗?你从来都没在意过我说的话。每周你都问我相同的问题,工作怎幺样,有没有什幺消极的想法。但是,我脑子里全都是消极的想法,但是你从来都没听进去。我说过了,我这辈子我都感知不到我的存在,但是现在,我能感知到,人们也都开始注意到我了。”

皮椅上的黑人女性在他眼里变成了一个白人少女。

她撩着自己的秀丽头发,笑容和煦:“弗莱克先生,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她的身影开始破碎,又变回了黑人女性,她开口道:“他们才不会关心你这种人,亚瑟,当然,他们更不在意我这种人。”

艾蕾坐在上次的脱口秀俱乐部里。

幽暗的灯光没有一丝生气,她喝着酒,黑色的裙子画出她青涩的曲线,露出来的性感脚踝恰到好处。

这幺精致的一个人儿,周围人的目光都应该放在她身上才对,但是没有。

他们都看着台上的那个瘦弱的男人。

她勾着纯良的微笑,眼睛却隐藏在黑暗下,使人看不真切。

这场脱口秀无疑是失败的,台上的男人穿着自己最得体的衣服,在麦克风后无助地大笑,磕磕绊绊讲着自己思索许久的笑话。

艾蕾眨了眨眼,身边的索菲此时正在面带微笑地看着男人。

“我先走了。”艾蕾没有管索菲有没有应她,直接起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黑暗。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好几个人戴着一副小丑的面具,艾蕾站在报刊亭前,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张报纸。

上面画了一个凶煞的小丑,配字是“小丑、杀人狂、在逃”。

她视线落在报刊亭最角落的地方,那里堆积着之前的报纸。

报纸最大的地方给了一名金发蓝眼的少女。

上面的配字是“寻人启事”。

电视上的音乐戛然而止,熟睡中的艾蕾随着音乐的消失猛地惊醒过来。

她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艾蕾踉跄地站直身体,桌子上有着被拆开的信件,亚瑟面色阴郁,他在抽着烟。

见艾蕾醒过来,亚瑟主动开口说话:“托马斯·韦恩,是……是我的父亲……”

他没有阻止艾蕾想要看信的欲望。

她展开信,没有用多长时间就把信看完了。

艾蕾拿信的手指在颤抖,她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真的吗?弗莱克先生……”

屋里传来潘妮的抽泣,艾蕾剩下想说的话扼在了喉咙里。

天气阴沉,风刮得有些厉害,艾蕾的裙摆被风吹得止不住的荡漾。

男人的鼻子上戴着一颗大大的红色球,为眼前的男孩耍着自己所会的简易魔术。

他缓缓蹲下来,摘下自己的红鼻子,语气温柔:“你叫什幺名字?”

小男孩手握着亚瑟给他的假花,乖巧回答道:“我叫布鲁斯。”

“布鲁斯……”他浮着微笑,“我叫亚瑟。”

“布鲁斯!布鲁斯!”阿尔弗雷德的出现打破了这片刻的温情,“离那个人远点!”

亚瑟慌张地站起来,握着栏杆:“没事的,我不是坏人。”

阿尔弗雷德把布鲁斯护在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看着亚瑟:“你是谁?来干什幺?”

“我是来找韦恩先生的。”亚瑟说出此行的目的。

“但你不应该跟他的儿子搭话。”阿尔弗雷德皱着眉,他把布鲁斯手中的假花抽过来,“你给他这些花干什幺?”他还给亚瑟。

艾蕾看着布鲁斯,悄悄地伸出手晃了晃。

布鲁斯眨着眼睛看了过来,神情十分震惊。

两人还在对视时,前面两人的矛盾突然激化。

亚瑟的双手狠狠掐着阿尔弗雷德的脖子:“是他抛弃了我!”

“放开我!”阿尔弗雷德挣扎,可亚瑟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他完全挣脱不开。

布鲁斯无助地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缩紧了身子。

“弗莱克先生!”艾蕾及时叫了他的名字,她大步上前想把他捞开,可还没有碰到他,亚瑟却陡然放手,转身落荒而逃。

艾蕾想都没想跑着跟了上去。

阿尔弗雷德复杂地看着亚瑟的背影,没看几秒,他就扶着布鲁斯的肩膀离开。

他轻声安慰受惊的布鲁斯:“不用害怕,我会让警戒增强的……艾蕾小姐还在等着你。”

布鲁斯扭头,白色的裙摆刚刚在拐弯处消失。

可是,她刚刚还站在那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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