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克先生，你真的不愿意出来与我聊一聊吗？”艾蕾背靠在冰凉的冰箱门前，她坐在地上，语气听起来十分为他担心。
厨房平日里寡淡的黄色灯光，在这时，呈现出了一片严寒的蓝色冷光，像是停尸房里的灯光，在照着尸体。
艾蕾并不是会强迫别人回答她问题的性格，钻进冰箱里的亚瑟一直没有发出声音，艾蕾也停住了嘴巴，不再打扰他。
她明白，他需要独处，需要靠寒意维持住自己濒临破碎的信念。
艾蕾怕自己耽误亚瑟打开冰箱门，于是往冰箱旁挪了挪，她很想让自己一直保持清醒，可还是没有抵挡住困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吱呀——”
少女没有醒，她安静地沉睡着，美丽的面容是上帝的得意之作。
睡梦中的她好像听到了冰箱门打开的声音，眼皮下的眼球在转动，可很快又停止。
她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她无意识地摸索了几下，碰到了隔着一层皮凸出来的人骨。
少女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蓝色的大海在召唤他前往这里。
“Are you real？”他没有把她放在床上，而是紧紧拥抱着她。
少女轻轻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I\\\'m real.”她像是在抚摸一只正在等人怜爱的宠物，指尖带着撩人的热度。
故事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的雨夜如此的沉闷，瘦弱的男人站在报刊亭前，手指慢慢地抚摸过放在角落的报纸。
报纸上的少女笑容招人喜欢，她的气质彰显出她处在的社会地位，永远是他这种人无法触及的区域。
“这都是过期报纸了，你要买吗？”报刊亭老板嘀咕着。
“她，失踪了？”男人拿起那张报纸，再次认真地、一点点地观察她的模样。
老板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听说人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尸体。”
尸体……？
“嘭——”门被来人狠狠撞开，端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没有像往日如一只鸟儿迎过来，她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的电视。
他眨了眨眼睛，电视是关闭的，少女已经不在沙发上，而是站在了他的面前。
下一秒，她的身影破碎，出现在了厨房，“弗莱克先生，我今晚做了汉堡，你要不要尝一下？”她的声音语调与之前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每晚他回到家，她就是这副模样。
甜美的、善良的、一成不变的，逐渐诡异的，笑容。
地面上堆积的都是外卖盒，食物腐烂的味道十分刺鼻，一阵风吹开了外卖上面的盒子，他看到了正在蠕动的蛆虫。
电话座机突然开始回放起之前的录音，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的，我要一份香肠披萨，艾蕾喜欢吃。”
“一份七分熟的牛排，一份全熟牛排，当然，是全熟，艾蕾喜欢吃全熟的。”
“一盒的泡芙，谢谢，等等，艾蕾说她还想吃巧克力蛋糕，好的，谢谢。”
少女的衣服永远是同一件；他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能看到少女在他的身旁；在外面从来没有人跟少女搭过话；那些少女自认为的对话，其实没有人能听到她，没有人能看到她……
鲜血跨越时空扑面而来，绝望的尖叫充斥着他整个大脑。
原来——她真的死了。
在认识她的第一天的那晚地铁，她就已经——死了。
亚瑟捂住嘴，不停地笑啊，笑啊，他的疾病仿佛再也停不下来。
少女如往常一样担忧地看着他，以往关心的问候在此刻只有机械般的感觉：“你还好吗？弗莱克先生？”
“艾……哈哈哈……艾蕾！”他颠簸着脚步想要紧紧握住了她的肩膀，却摸了个空，他发疯般地伸出手想要继续触碰到她，可一次次的落空让他更加绝望，他再次问出了昨天的问题，“Are you real？”
少女的微笑在这一刻变得神秘莫测，“弗莱克先生，你当然知道了。”
是啊，是啊，他当然知道。
但是——
“You are real.”他喃喃自语，“you are real，you are real，you are real，you are real——！”
癫狂的重复话语倾泻而出。
他手心的触感突然摸到了她身上裙子的柔软布料。
他冰凉的吻刹那间如雷雨般不停降落。
美丽的五官，纤细的脖颈，裙子脱下后露出来的圆润肩头……
他像一只野兽不停地在在自己的领地落下自己独有的标记，来确保她的真实存在。
在一切陷入寂静之前，他又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是真实的吗？”
欲红色的指尖一点点攀爬在他的脸上，“选择权永远在你，弗莱克先生。”她主动地吻了过来。
艾蕾再也没有离开过亚瑟的视线，即便他闷死自己的母亲时，她也站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他。
这个注视只让亚瑟感觉到了虚假，可他只能把她当作真实的，他不想承认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
艾蕾看着他在自己住处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去参加节目的开场。
看着他在浴室里染绿了自己头发的颜色。
在他母亲的卧室，他揉皱了一张他母亲的照片，艾蕾继续沉默地看着他。
“你想化吗？”他举着刷子转头问她，也不等她的回答，又收回了手，“你肯定不喜欢。”
“是的，我不喜欢，弗莱克先生。”艾蕾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乖巧的话语尽显她只是一个符合他心意的虚假幻想。
握住刷子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他泄愤似的用这毛躁的刷子按压自己的脸，他现在很想吸烟，可他不能。
因为——艾蕾不喜欢烟的味道。
门铃打破了诡异的一切，亚瑟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长长的剪刀，放进了裤子后面的口袋，慢慢走过去开门。
“如果嫌犯是个侏儒，你现在就该进监狱了。”
“杀了他，弗莱克先生。”她就站在兰道尔的身后，笑容与他如出一辙，“我知道，您想要这幺做。”
“确保我们的供词对得上。”
少女举起了手中的剪刀，狠狠向眼前人的脖颈刺了下去。
等亚瑟的意识一切回笼时，他还在狠狠撞击着兰道尔的头部，确保他真正死亡。
双手与双腿瞬间脱力，他坐在地上，靠在被鲜血肮脏的墙壁，急促地喘息着。
盖瑞直接崩溃大哭，问他为何要这幺做，却见亚瑟一脸甜蜜地看向他的身后，“是的，盖瑞是个好人，我不会伤害他。”
盖瑞惊恐回头，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亚、亚瑟，你在跟谁说话？”
亚瑟看向他，笑道：“My angel，盖瑞，我真希望你也能看到她。”
她？
“快走吧，盖瑞，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再次下了逐客令。
艾蕾喜欢亚瑟的Joker装扮，太过瘦弱的身躯被西装撑了起来，向后梳的绿色卷发具有超前的艺术感，鲜红的小丑大嘴巴，蓝色的菱形双眼，红彤彤的大鼻子，明明是标准的小丑打扮，应该是具有喜感，可现在或许是因为近日的地铁小丑杀人案，这份装扮只会激起人的恐惧。
破旧的电梯内，她乖巧地挽着亚瑟的胳膊，如以前一样，散发着甜美的味道。
无数的台阶上，这次是他带领她翩翩起舞，没有那晚舞蹈的优雅，全是混乱与放肆。
他擡起她的脸，在他低头要吻下去时，被人打断——
“亚瑟，我们得谈谈！”
疯狂再次侵袭他的双眼，那只摸着艾蕾的手缓缓放下，伸向了衣服的口袋，摸到了冰凉的机械物品。
“弗莱克先生，节目很重要不是吗？我会在那里等你的。”艾蕾及时打断了他这个疯狂的想法。
等亚瑟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不会真的想开枪吧？怎幺不按原先剧情进行呢？”
系统369也有些疑惑，不过它的震惊，远远没有那天宿主跟攻略角色做得事情来得浓烈。
它的宿主是真的没有节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