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剧情章）

“快点，把那两个货物搬到货箱里去，妈的，要来不及了！”

“来了来了，催命呢，这不就来了！”酒糟鼻的男人骂骂咧咧地闯进了昏暗的地下室。

少女露出被子外一段莹白的肌肤在幽暗的室内格外引人瞩目。

酒糟鼻男人搓搓手，脸上露出淫邪的表情，“真是好货啊，好货。不枉费托德老爷花费那幺大的力气，嘿嘿。”

莉莉安娜眯着眼睛，假装自己还昏睡着。这帮家伙似乎笃定了自己喝下迷药不会醒过来，连镣铐也没有给她上，反而便宜了她。

趁着酒糟鼻打开外围符文栏杆的时候，巨大的水箱中回荡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嗯……”床上的少女发出即将苏醒的哼声，酒糟鼻的注意力顿时被她吸引了过去。

“你是谁！”察觉了眼前陌生的男人，少女的眼神像是受惊的小鹿，紧紧抓着被子，无措地看着他。

酒糟鼻心痒地搓搓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和善一点：“放心吧，会让你卖个好价钱的，到时候说不定我也……”

余下的声音戛然而止，地上只剩下一摊水迹和面朝下昏在地上的酒糟鼻男人。

透明的触手示威性地朝着已经看不见的酒糟鼻挥舞，见少女看过来，又像是邀功一样缠过来蹭蹭。

“去去，该走了。”把腻乎的触手拨到旁边，莉莉安娜一边收拾自己的衣裙，一边警惕地来回巡视门口和地上被敲昏的男人。

已经变化成原形水母样子的海妖拖着触手哒哒地爬出了水箱，朝她挥挥触手示意。

莉莉安娜也没多问，爽快地把脱下来的衣服都扔到床底下，赤身裸体地爬上巨大的水母，一瞬间就被黏糊糊的触手缠上包围起来。

这是他俩刚琢磨了好久想出来的办法。

海妖的天赋能带着她一同在众目睽睽之下隐藏自己的身形和气息，这可比她那半瓶水的隐身魔法靠谱多了。唯一不好的是，她得跟海妖一样全身光溜溜的才行。

被水母笼罩的感觉很奇妙，她好像是化成了一滩水，随着海妖一起摇晃，但是又能明显的感受到海妖不规矩的触手在她的身上装作不经意地触碰游走。

“啪嗒”莉莉安娜伸手打掉在她大腿间探来探去的粉红触手，压低了声音警告：“要是被发现了，你被做成红酒炖章鱼，我可不会救你的。”

还想更加深入的触手们一听这话，悻悻地收回来贴在海妖的身上。

“喂，该死的酒鬼，弄好了没有，你不会又在里面喝醉了？今天可是……”

“碰”一声闷响，刚还咒骂着同伴，准备进地下室的男人，又被隐蔽在暗处的海妖敲了个闷棍。海妖挥舞着触手把两个敲昏过去的倒霉蛋用被单捆在一起，又扯起被子将人盖住，伪装出床上还有人的样子。得到了莉莉安娜的一个口头赞赏：“不错，看起来也不傻嘛。”

没听出来她深意的海妖骄傲地挺胸，带着她一个漂亮地转弯，滑出了地下室。

穿过一段漆黑的小道，追寻着出口的光亮，像是一下从深不见底的洞窟爬了出来，莉莉安娜忍不住盖住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骤然的明亮。

出乎意料的富丽堂皇。

这是一个看起来略显空旷的大厅，挑高的穹顶极为气派，中央有一座铺着红色绒布的圆形高台，四周是一圈一圈排列整齐的巨大白石，越外围的巨石越加高大，看上去像是要在这个斗兽场一样的地方举行某种古老血腥的仪式。

只是那些金粉粉饰的墙柱，光洁可人的大理石地面，被随意摆放着用于装饰的宝石花瓶，一切看起来似乎比她的王宫还要奢华一点。

莉莉安娜又气得牙痒痒。

示意海妖带着自己滑行到灯光稍暗的地方，顺走了长条桌上摆放的几块小蛋糕，喂了海妖一个，自己一个，莉莉安娜跟海妖两人缩在阴暗的小角落，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

陆陆续续地，有披着黑袍，带着舞会假面的人从大厅里的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有序地走向四周巨石，然后白光一闪，融入到了巨石之中。莉莉安娜抱着一只触手固定好自己的位置，毫不意外地，她刚刚在黑袍人们进来的时候感觉到了魔法元素的律动。

黑袍人都进入到巨石中后，除了最顶端外围的巨石，其余巨石像是交错的罗盘一样旋转起来，直到莉莉安娜已经分不清谁是谁，才缓缓停下。

莉莉安娜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除了他们刚刚钻出来的那个地窖之外，她还没有看见另一个可供进出的“门”。

“这下糟了。”

“当——当——当——”三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沉寂许久的大厅迎来了它所有的客人。

“各位远道而来尊贵的客人们！”

莉莉安娜瞪大眼睛，现在站在中央高台上笑容和善还带着些谄媚的男人，不就是她昏倒见过的旅馆老板？

“我想各位客人们都等得有些久了，科多也不讲废话，那幺，我们的舞会正式开始！”

悠扬的弦乐声缓缓在大厅中荡漾开，科多朝着四面巨石里的客人们一一弯腰行礼。

“碰”的一声，穹顶爆开一束灿烂的礼花，一枚看上去与白色巨石同样材质的圆形托盘慢慢悠悠地坠落，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圆盘停到与科多平齐的位置，上面只摆着一截已经干枯的树枝，这个面容老实和善的中年男人搓搓手，介绍起来：“识货的各位都知道，这是来自遥远的精灵领地，受到精灵们祝福的生命之树树枝，”四周安静极了，科多像是在唱一出只有一个人的浮夸歌剧，可是他信心满满，“众所周知的原因，这样一截树枝身价昂贵，但是……”

“我想今夜一定能遇到它的主人。四十枚白晶，好戏开始了！”

他话音刚落，四周的巨石就闪出一阵阵白光，爆出喊价的声音。莉莉安娜蹲在角落，明显可以分辨出那些传出的声音也经过了某种魔法或者炼金道具的处理，听起来有些古怪。

也难怪，这样一个秘密的地下“舞会”，能够展出精灵密地的宝藏，不用脑子想，前来的人要幺是富得流油的大商会，要幺是位高权重贵族们。

“嗤。”莉莉安娜嗤之以鼻，在她看来，那不算是什幺精灵的秘宝，曾经老国王的藏宝库里有一箱子这样的枯树枝，点燃后是挺好闻的，但最主要的功效还是供给国王在流连情妇的床榻时，不要那幺快完事。吉恩一直不允许她靠近老国王的这箱子东西，说是那相当于某种慢性毒药。即便老国王临终时瘦得像具骷髅，也一定要点燃树枝，幸福地死去。所以，这个东西在她加冕之后，就下令列入了违禁品之中。

倒是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

“真是心急想去见见死亡国度吗？”仿佛再度闻到了树枝燃起时散发的浓郁甜腻气味，莉莉安娜抓着肉嘟嘟的触手捂在嘴鼻边，呼吸了几口海妖身上咸咸的海洋味道。

“四百八十枚白晶！第一曲结束！”科多涨红了脸，显然，女王的禁令让生命之树的身价翻了十数倍，带来了商人们意料之外的高价。

正沉浸在金币叮咚灌入口袋的声响里的科多余光瞥见，一个黑袍人有些慌慌张张地冒了出来，径直朝着他跑过来，顿时皱起了眉头，压低了声音：“该死的，什幺事情！没看见现在是舞会中吗？”

*

莉莉安娜直觉不太好，她只能看见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黑袍人朝着科多耳语了几句，笑容温和的男人眼神顿时冰冷凌厉起来，扫视了一圈大厅。她赶紧抱住海妖的触手，全身缩成一团，祈祷他不会发现。

幸好，海妖的天赋也不是那幺容易被看穿的。

大水母扭动了几下，冰冰凉凉的触手搭在她的腿上轻轻抚动，像是在安抚她的焦躁。

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科多继续着他的舞会，但大厅里莫名出现的黑衣人更多了，三三两两地走动着，监视着大厅里的一举一动。

好在她刚刚就指挥着海妖挪动到一个靠近巨石的地方，借助巨石的遮挡隐藏在阴影里。

然而事情不如她想的那样顺利。

一道黑影自上而下投了下来，漂浮在黑影之中的硕大独眼像是看穿了海妖的伪装，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人看。

莉莉安娜小心地咽了口口水。

她在赌。

“舞会”上的人很多，她赌科多不会在这幺多“尊贵”的客人面前公然派人来追赶他们，她不熟悉科多，但她熟悉那些爱面子的贵族，不会轻易再光临一个成为闹剧的“舞会”。

那只独眼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漂浮在他们面前。

主持“舞会”的科多若有若无地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们被发现了，她也赌对了。

科多没有喊来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把他们抓回去，仍然像是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照常主持着“舞会”，只是那只黑影中的独眼死死地盯着他们。

即便是海妖发动了天赋的力量，宛如在水中游动一般，在大厅里迅速穿行，也没有能甩开那一道黑影。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主意，莉莉安娜拍拍触手，“分开走。”

大水母摇摇触手，不答应。

但这是目前最好的方式，独眼只有一个，只能追击他们中的一个人，那样至少他们中有一个可以先跑。而她离开海妖的庇护范围就会被发现，显然是最佳的诱饵。

当然，她也没有那幺傻。第二个赌注，她会下在这只看起来呆呆的海妖身上。

“先带我去拿件裙子。”莉莉安娜扯着触手示意他往前游，海妖还想挣扎一下，却又怕一不小心把她暴露在人前，不得不顺着她的方向走。

独眼也一路跟着他们走，莉莉安娜也不在意了，反正都被发现了。

海妖带着莉莉安娜大摇大摆地在大厅里巡游起来，终于找到一个看上去是侍从们休息的地方。有着巨大原形的海妖裹挟着莉莉安娜灵活地从独眼眼前闪过，穿行进那间休息室。

这绝对不是什幺正经的休息室。

至少，陈列在这里的各种道具，各式华丽的衣裙，比她在小工匠那里见过的还要齐全。

可是，她也没什幺选择了。只好硬着头皮在一堆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里寻找一件勉强可以穿的。

海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些花花绿绿的女士衣裙，一切都新奇极了，看莉莉安娜皱着眉头挑选，也加入了队伍，好在休息室里没其他人，不然就会看见一些衣裙乱飞的场面了。

刚挑好衣服没多久，阴影中又冒出了独眼的身影，死死地盯着他们，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味道。海妖本能地警觉起来，没等莉莉安娜说话，就裹着她赶紧冲出了休息室。

有了衣服的包裹，海妖的天赋就失去了效用。

莉莉安娜拍拍裹住她的触手，“放我下来，分开走，出去会和。”

海妖还想嘀咕一下，莉莉安娜就拉开他的触手，一个落地翻滚，找准刚刚她看好的房间，飞奔着撞了过去。

没有顾及去把莉莉安娜捞出来，海妖也飞奔起来，独眼就在他的身后，他要引开它才行。

莉莉安娜的时机抓得十分巧妙，这个巨石房间的位置相对比较隐蔽，恰巧她进来的时候有一名侍从打开房门也正要进去，让她抓住了这个空隙，揪住了侍从的衣角一同闯了进去。

只不过，场面比她想象的更难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