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eepless in Seattle, 1993
1.
当你在享受生活时,时间似乎就会过得异常快,快到吓人。
莱斯利最终还是选择了位于纽约曼哈顿的哥伦比亚大学,开始她的新生活。
她果然还是离不开大都市的灯红酒绿,热闹喧嚣。
为了她的人生新篇章,一家人可谓是大张旗鼓,全都陪来了纽约帮她办理入学,入住。
在一大堆牢骚叮咛,车轱辘话,和眼泪的狂轰乱炸后,莱斯利终于送走了还得回去工作的爸爸妈妈。
亚历克斯则借口在纽约会朋友留了下来,陪妹妹最后一段时间。
在莱斯利的宿舍房间中,他把她的衣服该叠的叠好,该挂的按照颜色分类,又把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安置整齐。等全部收拾完,大半天都过去了。
“还好让你少带点东西。”亚历克斯叉着腰四下看着,“你这个房间这幺小,东西怎幺够放。”
莱斯利的宿舍是单人间,空间很小,采光也不算好,楼层还是男女混住,卫生间也要和层里其他学生共享。
宿舍楼已有百年历史。从外面看,欧式建筑,古色古香,很是好看,实际里面设施老旧,那空调也像是要罢工了一样。
亚历克斯抹去额上的汗珠,心疼地看着妹妹。他的小公主,得受阵子苦了。
莱斯利读着哥哥的表情,手指抚过他微蹙的眉头,笑了笑:“没关系的,大家都是这幺过来的。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能住上这样的单人间已经很不错啦。”
剩下来的几天,他们一起将曼哈顿游玩了一遍。虽然二人都不是第一次来纽约,也没有哪处景点是他们没看过的,但牵着彼此的手重游故地,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们在时代广场吃着纽约特色的椒盐卷饼,看着世界各地各族裔的来往行人;在中央公园的湖上泛舟,享受都市绿洲中难得的宁静;在华尔街摸牛头,给爸爸的事业送上好运;在大都会博物馆感受千年人类文化历史,在自由女神像前打卡留念,在第五大道血拼到手软……
最后的最后,他们登上了帝国大厦的顶端。
在这一百零二层的高楼上,他们鸟瞰整个都市。
夜晚的曼哈顿,繁华得不可思议,像是银河系的缩影。视线所及范围内,高楼叠起,全世界的灯火,仿佛都为之而亮。
在那璀璨灯火中,有多少酒池肉林,物欲横流,又有多少无奈心酸,悲欢离合。
在观景台的边缘,亚历克斯搂着莱斯利的肩膀,轻声问道:“宝贝,你看过《西雅图未眠夜》吗?”
莱斯利点头。城市顶空的妖风吹得她眼睛有些睁不开,她将脸深埋进哥哥的胸膛。
亚历克斯将她环紧,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接着说:“汤姆·汉克斯和梅格·瑞恩历经了万难,最终在帝国大厦顶层,就在我们脚下的这个点,向彼此伸出了双手,开始了他们的爱情,开始了人生新的篇章。”
“哥,你突然这幺文艺我好不习惯。”她不明所以地仰头看他,头发被风彻底掀乱。
亚历克斯轻轻笑了。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住她微凉的双唇。
帝国大厦顶端共赏夜色,浓情蜜意的情侣很多。他们吻了多久,没人会在意。
我们也会在此开启新的篇章的。宝贝,你只需再等等。
2.
刚入职没多久就请了这幺多天假来美国,实在是过分。
亚历克斯也不想,但他真的不得不走了。
抱着怀中的泪人,他逼迫自己坚强,冷静。
妹妹可以哭,但他不能哭,他也没什幺好哭的。这只是个开始,他还有很多要做的。
春去夏来又一秋。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只是兄妹。
他们几乎每晚都会视频通话,互诉心事。即使不说话,就那样挂着视频,各干各的,偶尔擡眼看一眼对方也好。
刚开学的课程似乎还没有太难,再加上孩子们都沉浸在刚上大学的兴奋中,莱斯利每天和哥哥都有分享不完的新鲜事。
“哥,你工作是不是很忙呀?”自己念了半天,她才想到要关心哥哥两句,“你同事他们好相处吗?”
“还行,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亚历克斯在屏幕那头轻描淡写道,“我们部门的同事都挺友善的。别的部门的人也都挺不错的,我也有认识很有意思的新朋友。你呢?你这个社牛有没有交到什幺新朋友啊?”
话锋被转回了莱斯利身上,她又忍不住叭叭了起来:“当然有喽!我们楼层的人知道我是外国人都超级照顾我的,我们上周还一起喝了~噢对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学校冰球队找我加入啦,我还加入了姐妹会!他们派对好多啊,根本去不完,我在那边认识了特别有意思的女生,有机会介绍给你呀~”
“嗯,好的。”亚历克斯微笑,“你开心就好,但是要注意安全,晚上尽量少出去,美国可不比加拿大。”
聊了半天,夜已深。莱斯利捧着手机坐在小床上,眼皮打架。
“好了宝宝,不早了,睡吧。”亚历克斯轻声哄道,“下周我就来看你了。”
莱斯利侧躺下身,将手机放在枕头上。屏幕上的小簇光将她的脸照亮。
“不要挂好不好。”她依依不舍,“等我睡着了你再挂。”
亚历克斯于是照做了。他也不舍。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看着她。
伴着屏幕那头均匀的呼吸声,他打开电脑上的窗口,又默默开始加班。
3.
不知不觉,冬天带着寒意悄然而至。
莱斯利的意志,随着那日渐下降的气温,逐渐低沉。
昏暗的房间中,她靠坐床头,握着手机,垂着眼帘。
“我不是加入了冰球队嘛,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还有那个姐妹会,我也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根本没时间干别的,课越来越难了,好崩溃啊,别人都比我聪明还比我努力……”
“宝宝,量力而为就好。”亚历克斯边翻着一些文件边安慰道,“大学最重要的是体验,别逼自己,那些社团要是让你觉得力不从心就不去了,没关系的。
然而莱斯利却还是沉着脸。
见妹妹气馁的样子,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用手指摸了摸屏幕上那满面愁容的小脸,仿佛那样能抚去她的忧思。
“你在世界顶尖的大学,身边自然是尖子云集,这很正常。”他认真道,“你要记着,你能成为他们的一员,说明你自身也是尖子,否则哪有资格去和他们比较呢?”
莱斯利没有应答。她双目紧盯着屏幕,盯着哥哥的身侧。
学业压力自然不是她消沉的全部原因。
“……哥。”静默片刻,她突然开口,“你背景怎幺不一样了啊,你不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