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 第九章

姬风晕血。

所以抽血的时候紧紧闭着眼睛。

躲开于恕行挡在眼前的手，摁着针眼起身，自己拿着病历卡去等候区等候。

“喝点红糖水...我买了鸡蛋。”

于恕行拧开保温杯，红糖与红枣枸杞的香气，他知道今天要抽血，在门口保健品超市买的。

姬风低头，仿佛没听到他说话。

“你脸都白了。”

姬风抿唇，有些烦躁，夺过保温杯就要喝，嘴唇碰到水时停住，又把保温杯塞给他。

“你自己尝尝。”

有什幺问题吗？

随后，烫了一嘴泡的于恕行低头抓紧保温杯，指尖泛白。

姬风看他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根本不会照顾人。”

“对不起，差点烫到你。”

“...还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麻。”

“...自己去接杯凉水，小口小口，含温了吐掉。”

“嗯。”

“还不去？”

“我想陪着你。”

“...随你的便。”

结果出来，大夫说HCG小于0.1，没怀孕。

“月经推迟多久了？”

“四天吧？”

“四天你就来查？我给你开点药，吃上十天，还不来月经再查。”大夫擡擡眼镜，语重心长，“备孕备孕，别着急，都是漫长的过程，最重要的是放平心态。”

姬风红着脸出去，看着那张看不懂的单子也有些疑惑，于恕行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先去给她取了药，回家，才问道：“那个试纸，你放哪了？”

“扔了。”

“几道杠？”

“一道，红的。”

于恕行看着姐姐依旧略带疑惑的脸，张了张嘴，还是选择把说明书再次递给她。

她看了五分钟，羞愤扔掉，捂脸不知道该说什幺，于恕行却不知道该高兴还失落。

于恕行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既然没事了，你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她反应格外大，“你没明白吗？我是你亲姐姐，我们不能这样！”

“以前你也知道。”

“可以前你不知道！”

“我不在乎。”于恕行平淡道。

姬风又有些烦躁：“可我在乎！这种事能毁了你，你不应该跟我，有这种事，我以前是没办法！”

“没办法？”他淡淡重复，气息却冷了几分，“什幺意思？”

她破罐子破摔：“意思是我根本不想跟你那样！你是我弟弟！”

气氛瞬间紧绷，于恕行捏在水杯上的手指尖泛白，冷脸看她，仿佛十分生气，姬风觉得他不可理喻，对自己做出这些事，还想让她能对他百依百顺吗？

“我不喜欢你，我不爱你，我不喜欢跟你做那档子事！你让我难堪，让我无地自容，让我不敢面对我喜欢的人！”

咔擦——

水杯被他徒手捏碎，半杯水瞬间落地，然后，血液从指缝里渗出，玻璃渣子嵌在指缝，都不如她这句话来的惨痛。

“于恕行你疯了！”

姬风吓得站起来，都不敢离近他，可这幺多年的感情做不了假，她下意识拉过他的手腕想要展开他的手，他却突然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

“你什幺时候有的喜欢的人？”

声音还是平稳的，眼神却已无法冷静。

“你松手啊！”

血还在落，姬风的泪也跟着落，她仿佛与他连着心，替他承受十指连心的疼。

“你什幺时候喜欢上别人的！”

这是于恕行第一次失态，眼下泛红，手臂青筋显现，姬风一直在落泪，恳求他松手，他仿佛听不到，也感觉不到痛。

“我没有！没有！我是骗你的，你松手啊！”

“你骗我？”他喃喃重复，紧绷的神经将信将疑放松。

“小王八蛋你快放手啊！”

她哭得鼻头通红，直到看清他手心的惨状，更是连话都说不出，她不敢碰那些扎在他手掌里的玻璃渣，捂着嘴巴打完120，捧着他的手臂，还在不停抽泣。

于恕行垂眸看她，看她为自己不停落泪，看她颤抖的手，看她眼底深处的在乎，泛白的唇勾起微笑。

“...疼不疼啊...”她声音嘶哑，一点都不好听，可在于恕行耳朵里，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不疼。”

“...王八蛋，于恕行，你就是王八蛋...天生来害我的...”说着骂着，她又开始掉眼泪，却依旧不肯松开他的手臂。

直到急救人员到来，她被迫后退，看着他的伤口被清洗，缝合，她捂着嘴咽下哽咽，侧头不忍心看，可眼泪还一直流，顺着下巴，滴到地上，滴到他的心头。

手包成馒头，于恕行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回到家，再次只剩两人，刚进门，他就不堪重负，倒在姬风身上。

姬风第一反应是抱住他，第二反应才是犹豫着推开他，于恕行单手搂住她的腰，声音平淡却带着偏执疯狂。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别说这种话。”

“我说得出，做得到。”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事实。”他靠在她颈边，疲惫又迷茫。

“姐，我好累，每一天都很累。”

这句话戳到姬风的软肋，她见过于恕行工作时晚上熬到凌晨，也见到他日渐消瘦的身形，她明白他这幺努力是为什幺，为了他想象中两人的未来，平坦，光明，如果说以前的他还有动力，自己已经不得不把他的动力源泉打碎。

犹豫着擡头摸到他后颈上，姬风只用了两分钟，就又抱住他。

做不到，从来都做不到。

“你对我很...你对我一点都不好，你让我伤心，我不想再继续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于恕行用唇触碰她的头发，“对不起。”

“你先走吧。”

“姐姐？”

“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他不想离开，又不想真的惹她再伤心，烧好热水后灌满保温壶，嘱咐她别忘吃药，才拿起背包离开。

老旧房间里只剩姬风一个人，她能听到渐行渐远的下楼声，等完全听不到时，才疲惫蹲下。

夕阳斜落，老房子的阴暗潮湿又爬到她的脊背上，姬风冷得发抖，起身捏了几下发麻的小腿去做饭，厨房里什幺都没有，她昨天应该去买菜的。

穿好衣服下楼，走到二楼，正碰上单手拎着两个大塑料袋的于恕行，他也愣了下，擡高袋子偏头解释：“我看家里没吃的了...只是想放到门口。”

他还背着电脑包，头发也被风吹乱了，姬风抿唇接过，转身跑上楼。

真沉，他买了好多东西，但姬风真的没有心情，只想随便对付点，整理好东西想下楼去买包方便面，窗边不经意瞥了一眼，拉拉链的手顿住。

于恕行站在储藏室门口，低头不知道在摆弄什幺，外面风很大，等他背过身去，捂着擡起受伤的那只手，姬风才知道他在干什幺。

“于恕行！”

她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于恕行咬着烟嘴擡眸，掩盖唇边的浅淡笑意迷蒙回首。

姬风夺过那根根本没点燃的烟扔在地上，狠狠踩烂，他被逮个正着，却也只是抿唇不看她。

坏孩子，一眼看不见，就要做坏事。

“你吃饭了吗？”

姬风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十几分钟后会来，他还低头站在那儿。

“...跟上！”

一进家门，姬风就抡起手上装满方便面的塑料袋砸在他身上，又狠又重，他躲都不躲，直到十几包方便面都碎掉，她不解气，又拿起鞋柜上的拖鞋抽他。

这些事小时候就应该干，打得他恨自己，恨得考出去一辈子不回来才对，哪里会跟现在这样，要他走，又担心他学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