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炘已经带着忘尘仙尊消失得无影无踪,唐嵶川和今明凌二人对峙着,却都没有半分追击的意思。
“不知今大小姐放着魔物不管,反而一路追着我来,是想做什幺?”目光自今明凌脖颈间系着的绸带掠过,唐嵶川握住剑,似笑非笑。
今明凌持琴而立,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着脸反问道:“你到底是什幺东西?”
自那日看见唐嵶川身上扭曲颤动的奇异秽物,今明凌就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可既然他能进入道霄宗修习剑法,就说明不是魔族——至少不是寻常魔族。而刚刚一路上唐嵶川对他的涤魔琴音毫无反应,更佐证了这一点。
一个不知道是什幺来历的怪物……
任薇还愿意施舍唐嵶川几分宠爱,恐怕是因为不知他的真实面目。
想到那日在马车上他们的亲密,今明凌就觉心中如有火烧,恨不能当场将唐嵶川碾成灰烬。
他的恶意毫不掩饰,唐嵶川刚与晏炘缠斗一番,新伤旧伤叠加,若是再当即与今明凌一战,未必能全身而退,哪怕只能拖延片刻,也能为他博得喘息的时间。
突然想起什幺似的,他眼中含着嘲讽的笑意,反倒收起了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今明凌:“你是为了任薇?”
“这与你无关。”
今明凌声音冷硬,神色莫辨,手腕翻转间,琴弦铮鸣声化为道道剑刃,径直朝着唐嵶川飞去。
性别分化后的鲛人方能算得上成年,无论灵力还是体力,都会较过往大幅提升,他这一击毫不收敛,若不是唐嵶川躲闪及时,想必已经被气刃砍成了两半。
还未来得及瞥一眼身后被齐腰斩断的树干,连密的剑风又追击而来,唐嵶川心口感到阵阵刺痛,只是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一面躲避着,一面笑道:“你不过是她一个可怜的玩物,即使你杀了我,她也还会有别人。”
“你还不知道吧?”
“宗照锦也是她的裙下之臣,或者说是情人?他们可是师兄妹,想来早就亲密无间了啊。”
“还有季祉辰,他将来会成为任薇名正言顺的丈夫……”
面对今明凌越发来势汹汹的攻击,唐嵶川从容不迫,只是细数着任薇与他人的亲密关系,直至鲜血淋漓地被击倒在地,他脸上的笑容仍未减半分:
“昨晚,她和我在一起。”
今明凌心中恨意翻涌,可他只是静静地垂眸看着唐嵶川,霜色的眼瞳微微颤动着:“你说宗照锦是她的情人,季祉辰是她的未婚夫,那你是她的什幺人?”
这是任薇曾经问过他的问题。
当初他控制不住地落荒而逃,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想占据她身边哪一个位置,而如今,他已经对此有了清晰的认知——他是任薇的狗。
狗不会嫉妒。
但狗有保护主人的义务。
如果让唐嵶川这样的怪物伤害到了任薇,那就是他的失职。
唐嵶川尽力忽视胸口扭曲爬动着的心脏,强忍剧痛,仰着头冷笑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也不过是任薇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罢了。”
“是吗?”今明凌眉目冷厉,反手抽出唐嵶川的佩剑,站起身,居高临下,剑刃横贴在他的颈侧,“但她只会有我这一条狗。”
今明凌说这话时显然神志清醒,唐嵶川几乎想要破口大骂:谁会去争夺“狗”这个屈辱的位置?
即便任薇用反复的态度,飘忽不定的爱意来打压他,试图折断他的脊梁,唐嵶川却从不将自己视作她的玩物——至少,他不会屈服,更不会承认。
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鲛人,却如此自得地占据着“任薇的狗”这样一个可笑的身份。
果然,喜欢任薇的都是疯子。
今明凌扯开了脖颈上的绸带,凸起的喉结便显露无疑,可更引人注意的是白皙肌肤上或深或浅的青紫指痕,像是一道颈环,牢牢缠绕在他的脖颈间。
感受到唐嵶川的目光,他抚了抚颈上的指痕,勾起唇角:“这是主人留下的痕迹。”
“很可惜的是,哪怕想办法维持,我还是恢复得太快……可自己掐的时候,却只会觉得痛。”
今明凌握着剑,双眼放空,颇有几分遗憾似的,“我还想保持到下一次惩罚到来呢。”
唐嵶川能感觉到心脏在强烈的扭动后正在逐渐恢复,他看着眼前陷入怀念的今明凌,甚至无法为他的男性特征而感到半分惊讶。
有了天狐灵珠后,他对此类上古血脉感知更为敏锐,今明凌身上的变化太过显眼,让他心中早有了猜测——更何况,和任薇扯上了关系,发生什幺都不足为奇。
任薇热衷于将男人驯服成不会反抗的动物,而眼前这条死鱼,显然已经达到她的要求了。即便唐嵶川刻意逼迫自己不去想他们之间发生了什幺,却无法将目光从那已经有些浅淡的指痕上移开。
她的手指纤细,指腹掐出的印记同样小巧,如今只剩一层浅浅的青色。
她那时是如何掐着今明凌的?
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看着他掉入甜言蜜语的陷阱,信以为真的时候,心里一定已经嗤笑不止了吧?
今明凌终于注意到唐嵶川视线过久的停留,他眼中的柔情瞬间褪去,剑尖也随之上擡,直指唐嵶川的额心。
“你不说你是什幺东西也没关系。”
就在刚刚,他有了新的想法:比起事先为主人清除障碍,事后的保护与安抚或许更深入人心。
只是想象着任薇流着泪依靠他的模样,今明凌就感到一阵燥热自下腹涌起。
他会舔去她的泪水,一下又一下地吻她,直到她气喘吁吁。
人心多变,到那时,任薇一定会明白,他才是最忠诚的那一个。
随意地扔开了手中的剑,今明凌转而从芥子囊中取出了一把匕首,通身乳白,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脊骨制成。
他俯身,不遗余力地将匕首从唐嵶川脸上划过,直到一道近三寸的伤痕不断渗出鲜血,蜿蜒着流到了唐嵶川的衣领处,他才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不过是靠着一张脸迷惑了她,现在我把你的脸毁了——”
话音未落,沉默许久的唐嵶川却突然召起佩剑,擡剑向他刺去,剑势凶狠。一时之间,攻守异位。
事实上,唐嵶川并没有恢复几分灵力,只是就今明凌当前的疯魔状态,保不齐还要为了任薇做出更多疯狂的举动,他迫不得已,只能压下心脏扭动,强使剑招。
而今明凌也不辜负他的期望,哪怕肩头鲜血直流,将霜色发丝都染红,他也依旧只是盯着唐嵶川的脸,大笑道:
“唐嵶川,骨刃划开的伤口是无法恢复的!”
“你现在是个丑八怪了,薇薇绝不会再看你一眼!”
对这样挑衅的话,唐嵶川仿若未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围着她打转摇尾巴吗?”
又一剑从今明凌的颈侧掠过。
剑风琴音交错,周遭林木或折或倒,满是剑痕,直到二人的玉简同时亮起,才终于得到了止息。
*
看着眼前的两个血人,肖敏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想来为了掳走忘尘仙尊,魔族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又是让她们陷入幻境,使得任薇和宗照锦关系破裂,又是将唐嵶川和今明凌伤成这样——
一行人,如今各怀心思,又该如何解决幼童失踪一案?
即便报仇心切,现在却显然不是手刃唐嵶川的好时机。看着他满身伤痕的模样,肖敏敏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什幺都没有说。
今明凌的声音仍回荡在耳边,唐嵶川能感受到从右眼下方横至耳后的伤口仍在流血。
想必一定会留下丑陋的疤痕。
可他身上并不缺这一道伤痕。
这副身体满是丑陋的痕迹,连铺天盖地扭曲的触手都没能让她退却,她既有所图,又如何会因为这小小一道伤疤而不再演下去?
不,或许她确实会因为这道疤痕而借题发挥踢开他……想到这里,唐嵶川心中突然涌上几分莫名的兴奋。
既然她只是喜欢漂亮的皮囊,那他就偏要将她绑在身边,让她不得不日日面对自己这张丑陋的脸。
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在期待着什幺,也不明白这些铺垫是为了说服还是为了安抚自己。
然而任薇没有来。
“你说她去追忘尘仙尊了?”
一旁的重新系上绸带的今明凌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他看着季祉辰,咬牙道:“不可能,我们根本没有遇见她!”
肖敏敏也目露疑虑:“她方才还——”
“师姐,”季祉辰语气无奈,眼眶甚至有些发红,“你看,这是薇薇留下的玉帛,她说她发现了挟持仙尊的魔族痕迹,先去一步。”
“我就在她旁边的房间,她甚至都没有找我……”
他转过头,与沉着脸的唐嵶川对上视线:
“唐师兄你也没有见到薇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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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你们都是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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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写一篇文的时候,时常怀疑自己的能力,总感觉写的很烂,因此也从来不敢回头看自己的作品(实在是没这个勇气)随便一个赞,一条评论,都能让我高兴半天,也能小小地肯定一下自己:还是能写出点东西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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