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衔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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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主失格』

艾拉能够造物。

却无法创造生命。

移植于死星的草木无法开花结果,于是她将它们的时间固定——失却花香,无法啃食,以徒有其表的姿态,遮掩死星的难堪。

——

上次进来这个游戏板块,艾拉是以维护的名义进行传承档的更新。

主要是对传承的进一步迭代,以及因历史遗留产生的一些错误进行校正。

那一次维护后,对稳定传承感到满意的玩家们也给出了氪金的反馈。

尤其是其中尤为在意不断档体验的一位冤大头,在大氪特氪后更是给予了长篇大论的好评。

艾拉对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向来积极,也回了同等数字的彩虹屁及空头支票,可算是绞尽脑汁将她肚子里那点墨水都给掏空了。

以繁衍为主题,初时由一对兄妹发展,逐渐扩大为部落,征服自然的同时对世界进行扩张探索。

这是艾拉对『完美进化』的初始逻辑。

而在传承档中,艾拉则针对玩家要求追加了血缘远近对传承的影响。

这一次进来艾拉没有大更新的打算,只以内测的名义联系了频繁反馈问题的玩家。

在得到同意后,艾拉得到了介入权限,玩家前脚掉进内测的套进游戏,她后脚就紧跟了进去。

以楚为国姓,背靠世家宗族的王朝。

在完成传承档的更新后,玩家拥有『衔玉而生』的特质。

能够传给下一代的特质,一定程度上也意味着血统的纯正。

艾拉睁开眼。

鼻间是点燃的木脂气味。

刚分娩出的婴孩尚不能视物,只能看见晃动的模糊影子。

艾拉的时间并不停留在这,因此也无所谓在这停留的时间。

从婴孩长大成人的过程,哪怕到垂老死去的一生,连短暂也够不上。

简陋的屋室内,刚经历生产的女人费力探出身子,伸长着手要往鸨母手中的襁褓探。

她汗水涔涔,口中虚弱地呼着:“……是个带玉的吗?孩子有玉没有?”

床上血气重,鸨母便在门旁远远站着,刚抱起襁褓一看那皱巴巴的通红小脸便知没戏,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果真是赤条条来这人世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鸨母听到女人的话,瞧她那费劲样,便是一声冷笑:“瞧瞧你那要死的样,没玉!跟你一样的赔钱货。”

艾拉听不到这些,只是耳膜一片鼓噪,明明张开嘴却仍觉得有些上不来气。

——坏了。

艾拉的直觉告诉她。

——碰上地狱开局了。

她这具婴孩的身体怕不是有先天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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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给艾拉随机到的初始身份是妓女的孩子。

妓女因为同行生了带玉的孩子被赎出贱籍作外室,便心生妒忌,生了歪心思与人珠胎暗结。

鸨母之所以发现了,还是因为其在接待恩客时见了红。

恩客铁青着脸扯着人到鸨母面前嚷着要说法,这才知道自家出了个重身子接客的小娼妇。

直到叫来了赤脚大夫相看,鸨母还不肯信,其结果想当然。

鸨母这家的生意因此惨淡了一阵。

至于对妓女母亲的处置,倒鲜有人知。

只听说那时鸨母与她相谈了一番,只下了牌子让人待产去了。

而十月怀胎后生下的,便是她。

艾拉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于是当养母询问艾拉对生母的看法时,她还愣了会才反应过来。

女孩幼稚的脸上显出病态的嫣红,语气理所当然:“不是死在哪个旮旯了吗?”

受环境的耳濡目染,天真的残酷:“响响有干娘就够了。”

响响,大名雷响,小名雷响响。

艾拉现下的名字。

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青楼,拖着带debuff的身体苟命。

作为生母的女人生产后没几天就人间蒸发了,只留下一个没断奶的小拖油瓶。

是养母背着所有人养她。

同样是妓女的出身,却是更为默默无闻的存在。

以至于在纸包不住火,本该丢外边自生自灭的小拖油瓶被发现,鸨母将人逮出来时,盘了半晌才确认始作俑者就是记忆里的一个背景板,真就无人指使,一人主谋。

为此鸨母喝了好一阵清热去火的汤药。

在几次三番的遗弃无果后,艾拉默认被放养。

养母之前怎幺养的她之后也照旧。

虽然依旧不能放在明面,但只要识趣不出现在鸨母的视线里,艾拉就能得到许多关照。

除养母之外,一些同情心泛滥亦或是母爱爆棚的妓女们多少都看顾过她。

艾拉的生活也因此改善了许多,经常背着鸨母混迹女人的被窝和她们厮混在一起,少有挨饿受冻的时候了。

无论是艾拉还是响响,都不需要多余的母亲影响她今后的人生。

响响依恋地偎进养母怀中,柔软的胸脯夹杂着女人的脂粉气,她擡起小脸,一双眼睛莹润黑亮,映着一人的影子。

“还是说……干娘也不要我了吗?”

她凝视着自己的养母,一下红了眼眶:“干娘要放弃响响了吗?”

就这幺装模作样哭了一通,生母在响响这算是死了个彻底,养母也再没提过这事,唯恐她又啪嗒啪嗒地开始掉眼泪。

这个长在女人堆里的风流债,像哄骗那些妓女一样来诓自己的养母,心里没一丝愧疚。

是正如鸨母所说的,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然而被提醒的养母却被名为响响的猪油蒙了心智,在被利用了个彻底之前,是不可能清醒了。

NPC的手拭去响响脸上的泪水,在眼睑两腮短暂停留的感觉,是些许的暖。

仅限游戏,适配玩家所身处环境的常温,于死星而言的灼热。

艾拉心想,要真在玩家的母星她怕是没几下就得搁地上打滚烫地嗷嗷乱叫了。

只是转瞬即逝的念头,连嘀咕都算不上。

但没几天,玩家真就出现了。

病刚好全的艾拉只觉得脑壳又开始疼了。

青楼新来的小龟公正站在边上,问她:“你在干什幺?”

艾拉额头上冒着细汗,闻言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嗡声说:“捅蚂蚁窝玩。”

小龟公哦了一声,顺势蹲下身,没再说话就瞧她在那捅。

好像蚂蚁窝里能瞧出朵花似的。

艾拉停下手里的动作,又看了下小龟公,正巧迎上对方疑惑的视线。

两人对视了一会。

小龟公问她:“不捅了吗?”

响响抿着嘴,因年纪尚小,还不能完全隐藏眉眼的不快:“你是谁?我怎幺没见过你?”

小龟公弯着唇角,也说:“我也没见过你,你又是谁?”

响响被他噎了一下,慢吞吞地站起来,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有脏东西,我不玩了。”

说完,还重重丢下用来捅蚂蚁窝的小木棍,头也不回的走了。

艾拉不好和玩家凑在一块,连带着响响对这来历不明的小龟公也没什幺好脸色。

她只期待玩家能早点觉醒,离开这青楼去开主线,免得之后再给看出点什幺,就麻烦大了。

毕竟对于层出不穷的问题反馈,艾拉已经装死很久了,她一点也不想见识积怨已久的玩家到底是怎样的怨气深重。

能避开玩家进行暗改就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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