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平躺在那张柔软的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真奇怪，明明是最开始爱不释手的大床，只不过睡了几天，便觉得它稀松平常了。
白得平坦的天花板，尽管平平无奇，可每每晚上都要睁着眼睛看好久才能入睡。
吊灯的光犹如金色的鳞片投在天花板上。
罗绮发现吊灯有一片水晶棱片不亮了，里面的灯泡大约是烧坏了，有着一小团黑乎乎的痕迹。
在辰知道这件事吗？
罗绮垂下眼眸，眼神从天花板下移些许，便不得不面对她并不想在此刻面对的在辰。
她不是第一次看在辰的身体了，但是这样有余裕地观察他的身体的机会，倒是第一次。
往常，在辰会和她一起泡在浴缸里，也会在她面前若无其事地脱衣，但她羞涩恐惧有余，只匆忙背过脸低头看自己的足尖。
现在，他跪在她的身前，吊灯投下的光芒如金粉一般洒在他的身上。
蓬松润泽的头发闪烁着金铜的光泽，透薄的皮肤下肌肉结实，宽肩窄腰，长手长腿。
小孩子对美丑异常诚实，对长得漂亮的人天然亲近，有的时候比成年人还要浅薄。
因此，面对赤身裸体的在辰，罗绮竟觉有些恍惚，连面上也热了起来。
月经结束的事被在辰发现后，当夜，他耐心地给她洗完澡后，将罗绮抱到床上。
他不再替她穿上睡衣，也不再拿些睡前读物做个装模作样的温柔哥哥，而是抚摸着她带着馨香的肌肤，吻着她乌黑的发梢。
像两头野兽，他们不着寸缕，靠彼此的体温取暖。
在辰用嘴唇和手指确认她的存在。
经过这几天的触觉脱敏，罗绮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浑身僵硬着抵触他的爱抚了。
尽管还是不乐意被在辰那样触碰，心下依旧感到奇怪与厌恶，像是曾经的阴影留下的创伤时时出现使她恶心，但是她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反抗了。
就像是她并不喜欢上学，但是因为习惯了上学，所以还是能够忍耐住自己爱玩的性子。
日复一日的磋磨，养成习惯使然，温水煮青蛙的道理，诚不我欺。
当在辰柔软的唇瓣印在她的锁骨处的时候，她甚至浅浅地“呀”了一声，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意识过来后，罗绮发窘，赶紧将脸别过去，想要掩盖自己红透的脸颊。
湿热的舌头在她的胸前游走，唾液在皮肤上蒸发后让罗绮觉得微凉。
真奇怪，是因为被这样亲过很多次了吗？
她居然不排斥在辰的津液了，明明以前，她连妈妈吻她的脸这个行为都觉得肮脏。
滚烫的口腔裹住小小的红豆，连带着含入了一大口椒乳，让罗绮忍不住抽气。
“唔……”
罗绮不知所措，胸前那异样的酥麻让她头皮发麻，她想要推开在辰。
但是每当她试图推开他的时候，在辰就会报复性地用力吸一口她的乳尖，让罗绮霎时间脱了力，像只鱼一般翕合着嘴唇，大口呼吸着。
在辰的舌尖在小小的软豆上来回转着圈，不时用舌尖上下挑逗着，爱抚完了一侧之后，仿佛又觉得不该厚此薄彼，便又转头吻向另一侧。
“好奇怪，我又不会产奶。”
罗绮喘息着，率直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做这种事，并不是为了学婴儿吃奶……是因为，我想爱你，小西。”
在辰擡头，嘴唇红润得如同草莓。
听见罗绮的话后，他好笑地轻轻摇头，似是在叹她的天真，像是没被成人社会污染的璞玉。
突然脱离了潮热口腔的乳尖暴露在空气中，虽小却极有气节地挺立着，粉红娇嫩得像是玫瑰花瓣。
这是青涩的少女才有的颜色，一如她粉红的唇舌，不需任何矫饰，就足以让人感叹青春的魅力。
“爱？”罗绮眼睛水润，眼睛闪烁着吸引着在辰的光芒，她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幺这样就是表达爱呢？”
看那些浪漫作品时，罗绮一直都无法完全理解：
为什幺表达喜爱，就要接吻呢？
为什幺表达喜爱，就要抚摸对方呢？
为什幺表达喜爱，就要把生殖器放到对方的生殖器那里呢？
在辰曾教过她，说动物拥有繁衍的本能，人类也是如此。
那幺，人类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像动物般繁衍吗？
在辰一时哑然，半晌才如喃喃自语道：“人是欲望的动物。”
如此答非所问，听上去却又那班心灰意冷。
接着，他沉默良久，像是堕入反省与愧疚的沉思，不再采取热烈的行动。
他是不是也不知道为什幺爱意会带来性欲呢？
几年后，罗绮看到一个说法：
有研究说性欲并非生理欲望，而是大脑欲望，是大脑一系列的投射引起生理反应。
也就是说，性欲是人为的，不是天生的。
人为的东西，就是塑造的东西，是非天然的东西。
是社会想让他们这样用性欲表达爱意，所以才灌输给成年人这种观念——“爱必然跟随着性，性也会唤醒爱”——
是为了繁衍的欲望，所以，“人是欲望的动物”。
而十二岁的罗绮不懂这些道理，她的大脑被脱离现实的浪漫爱作品毒害，认为真爱纯粹无比，不该掺杂任何欲望的丑陋。
所以，十二岁的罗绮不爱在辰，亦没有性欲，她也无法理解性欲，除非在辰教导她，一如社会教导在辰。
多年之后，午夜梦回，长大了的罗绮仍旧会被十二岁时横亘的噩梦缠扰，那些在辰爱抚着她、在她耳边缠绵地说着爱她的、湿热的、犹如氤氲着白雾的，破碎的梦境。
而后，梦境每每在在辰说完“我爱你”之时，戛然而止，碎成无意义的片段。
睁开双眼时，眼角早已被打湿，模糊了视线。
和十二岁的时候一样，多年以后的罗绮仍旧无助地望着天花板，试图用大脑放空来忽视心下四散开来的钝痛。
这时，她会想，如果在那时，如果十二岁的罗绮明白了那一切、理解了他的“爱”之后，那幺……她会接受吗？
她是否会变得和他一样，去“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