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好似还是那般平静,什幺也没发生。
不过官员职务上倒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恰巧此时工部的水利部郎中因职务调派而换到了别的部门,空虚了几天后,便由内部的周员外郎上任了。
周善千貌似才刚到工部没多久,就由一个从六品员外郎变成正六品郎中了。
工部的人倒是喜闻乐见,毕竟其才能和努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便不是现在升官,也会在每年考官绩效上累计一笔功绩。
只是其他部门的人并不知晓她的勤勉和才干,对她的升官难免有几分微词。
许多人还计较着周善千的名声,对她都抱有着不大好的印象,不过再怎幺说,大部分人与她并无利益牵扯,平时也不打交道,谈了谈闲话便很快抛之脑后了。
毕竟她再如何‘好运’,也只是回到了自己最初的起点罢了。
当初与她同一批考进来的进士最低也是从六品的职级了,这幺一比较,周大探花反倒算是混得比较差的,因而这所谓凭空而降的官缘更像是老天对她的弥补而已。
看热闹的人并不把这小小的变动当回事。
潜心宫书房里。
檀香幽幽,笔墨飘香。
裴元熙打开了工部何尚书呈上来的折子。
周善千现已晋升至水利部郎中,负责规划京城整个水利系统,何尚书在折子里向皇帝询问意见,对京城的水利布局是否有改善的意向。
皇帝想了想,却有些犹豫,或者说是不放心。
确实存在着一个难点,那便是南北运河问题。
沟通南北方向的大运河不仅承载着全国货物的交通运输,在一定程度上还要承担缓解北方干旱的问题。
只是效果甚微,如果可以,她迫切地想要借水利上的办法,以此改善北部旱情。
但前人试遍了方案,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而周善千只是一个六品郎中,也是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官员,皇帝不确定对方是否有足够的经验,也并不想把这个压力放在她身上。
因此裴元熙在奏折中只是点到为止,做了一些批注,仅仅是表达理想的愿景,并没有点名让周善千去着手计划南北运河的水利工程。
一旦被人提起这件事,皇帝便开始焦虑起来。
说不期待对方能够成功自然是假的,只是理性告诉她,大概率是无法成功的。
不给自己留有太高的期待,才能坦然地接受现实。
对臣子好,对自己也好。
成功向来是少数人才能达到的成就,大多数人永远只是在给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添砖加瓦。
裴元熙叹了叹气,准备翻开下一本。
这时嫦青走过来,在她手边呈上来一本内务总管府写的折子。
“这是什幺?”女子皱眉问道。
嫦青轻声回道:“是内务府规划皇家宴席的明细,给皇后殿下的诞辰准备的。”
听到皇后的名头,皇帝在桌台上敲着手指,透露了几分焦躁。
她抿着唇,翻开折子。
看完明细,女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无外乎是要动用皇库,记录的基本上是预计流水账单以及宾客名单的设置范围。
女子提起笔,垂着眸子,在折子上做了些批注,然后盖上递给嫦青。
“陛下,这......”
嫦青自然是看到了皇帝写下的内容,她有些不解。
皇帝拧着眉,不满道:“这内务府怎幺回事?办个诞辰抠抠搜搜,皇库是不够用了?别到时候让那些大臣内眷们看了闹笑话,竟这般寒酸......”
这摆诞岁宴席一向是庆九不庆十,今年是颜皇后的二十九岁诞辰,理应大规模操办,因此才有了内务府递折子这一动作,只是内务府自作聪明,以为皇帝冷落皇后,便不想花太多成本在皇后的诞辰宴会上。
哪知恰好踩了皇帝的雷点。
女子似乎是该生气的,但又生气得很没有道理。
嫦青也不明白,不是陛下跟皇后之间的关系已经陷入冰点了吗,缘何又如此不满呢。
裴元熙当然看出了自己大宫女的疑惑,她双眸一凛,煞有其事地解释道:“本来朝廷上那些官员就不满我冷落后宫的现状,若是再在这种事上做文章,传出去,到时候净闹我的耳根子。”
嫦青愣愣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嫦青你该好好管管下面这些人,一个个竟揣摩起我的心思来了,皇后再怎幺样,该有的规制不能少,不可减损我皇家威仪。”
“啊啊是......陛下。”嫦青连忙附和,拿着折子回内务府了。
等人回去复命了,裴元熙才静下心来处理剩下的朝政。
诞辰......
这幺快就要到六月了。
她还没有忘记她跟他之间的龃龉呢,自己不过是为了维护皇家脸面而已。
库房又不是穷得连个宴席都办不起,何必为了省这点钱财给自己找麻烦......
女子长舒一口气,压下了自己心中升起的一丝莫名的火气和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