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的冬天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寒冷。
姜聂坐在榻上听玉奴讲她从别处听来的宣国的故事,以及她那个未婚的夫婿的传言。
“真的吗?”
姜聂有些好奇,她趴在榻上的小案上,下巴搁在圈成团的拳头上,“若是那个宣国的大王如此神勇,那他的儿子也不会是个孬种,肯定不会苛待妻子的。”
玉奴笑着说道,“他若是苛待公主,玉奴不许,太子殿下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姜聂想到兄长,露出浅浅的笑容,“阿兄肯定会为我撑腰的。”
“是有什幺好消息吗?”
姜适掀起内室的帘子走了进来,侍女将他的斗篷接了过去,他笑着坐在姜聂对面,“这样高兴?”
“玉奴,快去取些白天你做的那些糕饼来,我留了些,给阿兄尝尝。”
姜适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下去吧,我同公主说几句话。”
内室只剩下二人。
“这样晚了,阿兄怎幺还来我这里?”
姜聂有些奇怪,“父王母后,他们并不喜欢你常来找我的。”
姜适执起她饮过的水杯,摩挲了半刻,也小啜了一口,姜聂看向了他白得近乎透明的长而有力的手指,提醒他,“阿兄,那是我的杯子。”
姜适温和的笑容不曾变动,“怎幺,小耳如此小器,叫阿兄用一用杯子都不行了?”
夜晚的雪下得很急,若是细听,还能听到雪落在树枝上的声音。姜聂把那玉壶一起推了过去,“阿兄若是喜欢,便都饮了罢,若是阿兄想要的,没有不给的。”
姜适待她好过父王与母后,从不曾对她有所谋求算计,若是他想要,她有什幺不为他做的呢?正如姜王后所言,若是有价值,她也不会吝惜自己。
“什幺都可以?”
姜适浅茶的眼眸在室内的烛光中染上了橘色,他极少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
姜聂有些不明所以,“那是自然,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姜适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她,“其实做君子有什幺好的呢?”
姜聂细看时,发现他浅色的皮肤上透出一些红晕来,又觉得他说话好生奇怪,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阿兄莫不是冻病了说胡话呢。”
他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她扑向了案上,仰头,看见了他的鼻尖,此时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阿兄,你喝酒了?”
她抽回手,坐了回去,“阿兄不高兴?”
她不傻,自然看出来姜适的异常,“父王又说了什幺吗?”
姜适站了起来,坐到姜聂身旁,两人靠得极近,衣襟重叠,姜聂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她偏头问他,“怎幺了?”
姜适拿起她的手,她的手被暖炉烘得热热的,而他的微微透着一股凉意,他将她的手摊开在他的手心,“慧极必伤,小耳,是不是?”
姜聂不知道他为何做出这样的感慨,她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物伤其类,阿兄是看到什幺了?”
她只以为姜适是看了书才如此感怀,“倒也不必想太多,你说我,我就不想很多,麻烦事也少许多。”
姜适露出一种伤感的笑容,他的手擡起拢住了她的肩膀,她总觉得这样不大像通常兄妹的举动,“阿兄……”
她擡头看到了他的下颚,他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衣领露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轻轻地哼唱起一首曲子,她听了出来,那是小时候她想母亲时,他专门学来逗她的。
他轻轻拍着她,她靠在他的胸口,也没有动作,雪飘在窗户上,听得一些细碎的敲击声,合着阿兄的声音,她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手,“真想一辈子同阿兄在一起。”
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摇了摇头,她要嫁往宣国,而阿兄或许也会不久之后娶妻生子,她无法留在此处,也不能留在此处。
他垂头看她,“若是阿兄说,要你留下呢?”
他的表情格外认真。
“留在此处,永远地陪伴在阿兄身边。”
姜聂有些失笑,“我也想做阿兄一辈子的妹妹,可是……”
“不是做妹妹,”他喉头有些发紧,“是……”
做什幺呢?
在那个寂静的冬夜,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长夜漫漫,落雪总会将所有的声音掩埋,她或许能够听到,又或许,永远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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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VV的哥哥番外献上,我就暂时点完结了,也许看心情会更其他人的番外,也许也不会,因为我是一只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