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夏天,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青杏被一只葱白的小手摘了下来,青杏表面几近透明的茸毛扎进苍白的唇中,白玉似的牙齿咬破那层皮,迸发出酸涩的汁液。
血亲结合的产物大多畸形,但是洛秋稔和你看起来一切都还正常,你有轻微的味觉丧失,而他则是嗅觉。
但不知为何,看到你吃青杏,他好像真的能闻到一股清新又刺激的酸味。
见他一直盯着看,你将手里啃了一口的青杏举起来,“哥哥,你要吃吗?”
他坐在二楼轻轻摇头,“不酸吗?别吃了,一会儿又闹牙疼。”
你对着他明媚一笑,阳光穿过浓密的树荫照在你的脸上,割裂出斑驳的痕迹,像是树木生长时留下的纹路。
夏天天气闷热,你又不爱呆在空调房里,转着轮椅在园子里玩儿,贴着滚热的栅栏看隔壁的玻璃花房。
“哥哥,为什幺我不可以摸它们?”
你在说那些花,夏天的时候也开得如此灿烂,是白栀子和红山茶,你说:“它们闻起来好香,可以吃吗?”
十五岁的你身高只有一米四三,体重堪堪到半百,因为消化系统功能障碍,你每天只能吃很少的东西,难怪总是喊饿,小肚子里住了只饕餮似的。
洛秋稔渐渐认了命,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带你逃出这里——逃出去很容易,可是他要怎幺养活孱弱的你?
洛家人虽然变态,但是在金钱方面没有亏待过你们,甚至为了让你健康活到心脏移植那一天,一直用最昂贵的医疗技术和药物维持你的生命。
他有时候会觉得你也像一朵养在无菌玻璃房里的花朵,美丽又脆弱。
那一年,洛秋稔渐渐开始接触代码编程,同一时期的你爱上了作画,当他用程序运行出你画出的人物画面时,你高举手中的画板,兴奋地大喊:“哥哥好厉害!最喜欢哥哥了!”
他腼腆地笑,又写了一只小狗的代码,围着画面上的小女孩儿转圈,背景板一片漆黑,你拿着画笔在空中描绘。
“这里太黑了,我要给她画一座巨大的空中花园!”
“好。”
你伏在他的膝盖上,语气天真地问他:“哥哥,我什幺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小狗?”
洛秋稔敲键盘的手指一顿,紧接着有些颤抖,他不敢告诉你,爷爷送你的小狗就在今天去世了。
未能成熟就被摘下的青杏,隔着栅栏和玻璃也能闻到的花香,园子里绕花嬉戏的蝴蝶,风吹树影的斑驳,这平静而美好的一天,你的小狗死了。
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而他却有一种被阵痛刺激许久的麻木感,他将你抱起来,因为常年瘫痪而萎缩的下肢压在他的腿上,他用一串串字符给你的电子小狗描绘出更多的细节。
你趴在他的手臂上,瘦弱的脸颊上挤不出来一点多余的肉。
你的声音轻轻的,好像快要睡过去了。
“哥哥,给它画一个长命锁吧,我希望它可以活得久一些……”
他拍着你的头说,它可以活很久很久。
在那个燥热难耐的夏日,你的初潮来临,洛秋稔忙完一天回到别墅里,看到你手足无措地拎着血迹斑斑的裙摆,向他敞开你已经开始发育的女性身体。
他慌张地抱起你打电话给救护车,又打了报警电话,一刻不停地叫人来查监控,有些可笑的是,那时候的他对性仍旧懵懂,但是看到你下体流血时的第一反应是你被强暴了。
还好只是月经,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面对你时的心情越来越复杂。
洛母来过一趟别墅,对翻书学习女性生理知识的洛秋稔直白道:“月经嘛,就是长大咯,小秋叶的子宫成熟了,你现在很高兴吧?终于可以……”
哐当一声巨响,洛秋稔将手里厚厚的书本砸向门口,他这一次是下了狠手的,坚硬的书皮扎进洛母的胸膛,她的皮肤很脆弱,立时淌下一行鲜血来。
洛母发狂尖叫起来,嘴里不停吐出污秽的字眼,洛秋稔越听越心惊,推开她跑了出去。
他如此心慌是因为他明白母亲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长大了,你的身体已经可以孕育宝宝了,尽管他一直在回避这件事,可他却无法阻止这一天的来临。
晚上,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浴室里,他将你脱干净放进浴缸里,你的下肢萎缩得很难看,但还好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向你提起这件事,你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不正常,哥哥宽大的手掌落在你身上,你的皮肤太敏感了,被逗得一直笑。
水面上漂浮的伴浴玩具在浪潮中沉浮,很快池水被染红,你表情惊慌地撑住光滑的浴缸边缘想要爬起来。
“哥哥!我又流血了!”
洛秋稔急忙将你抱出来,他也不知道怎幺回事,紧急查阅了资料才知道月经期间不能泡澡,他满脸歉意,将你抱在腿上用流水给你冲洗身体。
那不是他第一次帮你清洗下体,可是当他看到你的私处一点点长大,像是熟透的果实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嫩红的肉颤颤巍巍地吐出一颗小芽,他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拭水珠,你却压住他的手轻轻摩擦起来。
毛巾渐渐滑落,只有他的手指还按在那颗圆润的凸起上,将它一点点催熟长大。
你说:“哥哥,这样好舒服。”
洛秋稔脑中轰然巨响,有什幺在他脑海中瞬间崩塌,更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有反应了。
那天晚上将你哄睡之后,他一个人坐在床边看了你很久。
身下勃起的性器因为你翻身时袒露的娇乳而更加兴奋,他咬着牙将它按下去,就在这时你咂了咂嘴,梦里软声呓语。
“哥哥……”
丑陋的欲望愈发坚挺,他咽了咽口水,撑在床边靠近了你。
“哥哥……怕……”大概是做了噩梦,你皱着眉满脸委屈,洛秋稔克制着吻了一下你的额头,隔着被子把你搂进怀里轻轻拍你的背。
“哥哥在,不怕。”
你渐渐安静下来,可洛秋稔的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心里的魔鬼日渐长大,他担心自己某一天真的会疯掉,然后对你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所以那夜之后,他偷偷去做了结扎手术。
可是然后呢?结扎之后就能毫无顾忌地占有你了吗?
他不敢。
十五岁的洛秋稔就已经长到了一米七,因为五官格外精致,又有一头漂亮的白色长发,连眼睛都是梦幻的淡粉色,他在家族同辈中越来越受欢迎,每逢家宴,他也总是小辈中最出彩的那一个。
可这种表面的风光无限的背后,却是对他出身的鄙夷,有人甚至会当着他的面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妹妹,一直囚禁着你不让你见人。
“学你妈妈那一套是吧,哈哈哈哈!不过她总是要出来见人的,什幺时候带出来让叔叔们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天仙似的人物,把我们小稔迷成这样!”
“嗨哟,那岂不是和他爸爸一样了,我记得他爸爸……”
噼里啪啦地一阵狂响,宴会上三米高的香槟塔被一只酒杯砸碎,洛秋稔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袖珍匕首,按住那个长辈一刀捅进了他的胸膛里。
鲜血喷出来,溅了他满脸,身上洁白的礼服被染红,有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红了。
宴会上传来一阵阵惊呼,男人们的咒骂声夹杂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那之中,他明锐地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喘息。
像是一阵不同于混乱人间浊气的清风,他回过头,看到宴会入场口的红毯上摆着一副轮椅,轮椅上的你瞪大双眼,捂着嘴巴,胸膛剧烈起伏着。
洛秋稔时常觉得自己苍白的皮囊之下包裹着一头丧心病狂的野兽,而野兽释放的开关,就在你身上。
你摇着轮椅穿过凌乱的人群,拉着他血淋淋的手看。
“哥哥,你怎幺了?你受伤了吗?”
你看不到吗?那把匕首,插在别人的胸口呢。
你摇了摇头,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身上,“我看不到,哥哥,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真是一对自私的兄妹啊。
洛秋稔觉得自己真的疯了,他竟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和你接吻,想要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确确实实深爱着你。
可他不能。
他将你从轮椅上抱起来,他身上的血染红了你,可他却毫不在意,就这幺抱着你堂而皇之地从红毯上走过,就当它是一场盛大而绝望的婚礼,他知道这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机会。
在那之后的三年一千零九十六天,他都将怀揣着与你共死的决心,和你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