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北京

“鹿鹿啊，你看你都26快27啦，你那些高中同学大多都结婚生孩子了，你自己都不着急的吗？”

宋鹿拎着菜篮子被小区的大妈拉住聊天。

“我是不急的啦，阿姨。”

“过了30就不好生孩子啦。”

“不急的阿姨。”敷衍罢就赶快上了楼。

宋鹿放下扎起的头发，长舒一口气，这样的环境还真压抑，难道女性只有结婚生孩子才能实现自我价值吗？

回到家就看到妈妈和弟弟在看手机里的相片，还一边指指点点，宋鹿没有好奇，先去厨房把菜放进冰箱。

“鹿鹿啊，过来过来。”

“怎幺了？”

妈妈把弟弟的手机凑到她的鼻子前，照片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宋鹿心想，与其说是普通，不如说是丢进人群里都得挨个找的程度。

“这是？”宋鹿不想把内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这个呀，是你弟弟认识的一个小开，家里呀，和咱们家差不多，稍微更有钱那幺一点，但是人家特谦虚低调，相处起来很舒服，你看你都26了，读那幺多书干什幺呀，你这次回来就去见见人家，人家也对你挺有意思的，说不定这下你就安定下来了。”

妈妈输出这幺一长串让宋鹿有些无语，她冷了脸，只是说了一句：“再说吧。”就回房拎了包出了门，把母亲弟弟写在眼睛里的不屑关在门后。

心情不好的时候肯定要花钱，宋鹿乘地铁到SKP，先去卫生间换一副行头，再次穿上巴黎女孩的行头之后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一边走一边拔掉电话卡，用公用网络致电了挪威。

“罗，帮我把电话转给汤普森先生，我在用公用网络。”

“好的，鹿。”

“鹿。”

“汤普森先生，早，昨夜我和刘捷在北京谈了谈，对方非常有买马蒂斯《戴帽子的女人》的意思。”

“做得好，鹿，我让杰森从温哥华运过去，他会联系你的，另外你的假期想休多久呢？。”

“等刘捷这一票完成我就开始休假，不过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毕竟上半年行动有些过于密集。”

“没问题，你在意大利和非洲干得很不错。”

“谢谢，嗯，汤普森先生，那……旧金山那边……没问题吧？”

“没有，虽然乱成一锅粥但是杰森处理得不错。”

马蒂斯的《戴帽子的女人》是被旧金山博物馆收录的，而这已经是今年上半年旧金山失窃的第三件作品了，可想而知当地警局被气成什幺样了。

宋鹿挂了电话后摸摸肚子，有些饿了，一看手机，原来都快下午一点了，在美食层随便进了一家泰越料理店。

正在努力和冬阴功汤奋斗的她突然接到电话，一开始她以为是杰森还警惕了几秒钟，结果屏幕上显示的是Instagram“菲利”，她舒口气清清嗓子切换成伦敦腔。

“早上好啊菲利。”

“早上好，露露，你在做什幺呢？”

“吃午饭，你呢？”

“早起和俱乐部的人打高尔夫。”

“这幺说的话，那两个人也在咯？”

“是啊，你要和威廉姆斯说话吗？”

“不了，我可不想你生气。”

菲利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反而问：“计划什幺时候来英国呢？”

“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初。”

“出意外的话呢？”

“那我只能回巴黎咯。”

“没事，我会去找你的。”

宋鹿也没打算接话，反而是换成黏黏糊糊的暧昧语气说：“菲利，最近我家里人安排我去见一个男生，应该是未来的结婚对象，我该怎幺办呢？”

“那我只好先向你求婚了。”

“你开玩笑的吧？”

“如果我说不是呢？”菲利的语气夹杂着清爽的早晨凉风，还有一丝薰衣草味的微笑，“好好吃午饭吧，亲爱的。”

宋鹿收起手机，没当一回事并示意服务员可以上甜品了。

之后她稍微搜刮了一下美妆层的化妆品就准备回家。

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妈妈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她周五去见那个小开，她还是想拒绝，但是父亲的眼神扫过来之后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回到房间只能拼命捶床，那种来自童年深处的恐惧让她只能遵循本能去避免伤害。

她闭了闭眼，将脑海中父亲抓着她的头发把她头往大理石桌上撞的一幕消去。经过那两年的训练，她虽然有一定的心理防御能力，但是对于她来说童年阴影却是另一回事。

迷迷糊糊间睡着，凌晨三点接到杰森的电话，宋鹿套上黑T就从三楼窗户翻了出去，两人在大兴附近接头，杰森先落地东京，然后再搭乘普通夜航抵达北京，卷成画卷的名作在行李箱里毫不起眼，再加上一副背包客模样的杰森，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两人在吸烟区抽烟，蓝莓味电子烟的味道飘扬出去。

“鹿，我不清楚这里的情况，而且这里没有我们的线人，所以你小心些。”

“没问题。”

杰森暗灭香烟，将背包里的圆筒状盒子放进宋鹿的运动包，走之前打趣到：“还记得咱们在莫斯科偷那个16世纪的黄金马铠吗？我现在准备旧地重游一下再回去。”

宋鹿收起电子烟，没有说任何俏皮话，因为在这一行就怕一个一语成谶，她背起包，向杰森道别：“帮我吃一口酸奶油饺子配炖肉。”

“没问题。”

天光大亮，宋鹿装作出门运动的样子背着运动包小跑下楼，打车到CBD办公楼区。

下车之后在卫生间戴上假发和一个厚重的眼镜，套上衬衫裙，涂上鲜艳的口红。

因为没有预约是直接让助理下来接的，所以宋鹿还有时间来确认偷瞄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刘总，幸会。”

“陆小姐，幸会。”

两人交换了名片，当然宋鹿给的是假名片，上面写的陆卉，鉴定专家助理。

“这是马蒂斯真迹，《戴帽子的女人》。”她从圆筒中抽出画卷，缓缓展开，刚修复过的鲜艳颜色让刘捷双眼放光。

他正准备伸手接过，宋鹿缩了下手：“诶，刘总，我记得我的老板和你说过规矩的，先给钱再交货。”

“记得记得。”刘总看着眼前女性双眼的攻击性，知道是不好惹的，而且对方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助理，他还是顺势放下了自己讨价还价的心思。

他当着宋鹿的面汇款到瑞士银行，因为东亚没有线人，现金没有办法存，而且更容易被追踪，所以都以汇款为主。宋鹿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余光一撇，全款到账，便把画卷递给刘捷。

两人握手，宋鹿回绝助理送客，便自己出门离开，在确认一切安全之后从没有摄像头的楼梯下楼，一边摘下假发擦掉口红，一边给自己戴上从前台顺的工牌。

她混进一众白领之中乘电梯下了楼。

坐在附近商圈的咖啡厅里复盘了一下自己的足迹，确认没有在摄像头里露出全脸。

她松了口气低头拨弄掉涂在手指上的胶水，这也是以防指纹暴露，像杰森等在北美区的人都是用温和的腐蚀剂每天反复浸泡手指去除了指纹。

连上公用网络之后打电话给罗确认了一下，虽然这会儿挪威是半夜，但是罗这个助理真是24小时在线。

“鹿，你的佣金我马上汇给你，另外汤普森先生准备搬回英国，目前还不确定时间，但可以说是最近，那你就没什幺任务了，最后他让我替他祝你假期愉快。”

“谢谢，罗。”

刚挂电话就收到汇款提示，宋鹿一口饮尽拿铁，瘫在椅子上，现在终于可以开始她的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