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十六年,承德帝立六公主纪希愉为太子。
纪希愉文武兼备,才情出众,乃齐朝第九位皇太女。
齐朝选择明君向来不问嫡庶,不看母妃出身,唯有真才实学者能得以继位。
承德帝膝下有八位皇子,五位皇女,四位仍是牙牙学语的孩童,可谓是真真切切的九子夺嫡。
在这重重考验中,六公主纪希愉决策果断,多谋善虑,在激烈的争夺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牢牢坐上这太子之位!
“啪!”
醒木结结实实拍在案板上,台上正说到兴处的说书人空出另一只手捻了捻半百的胡须。
纪征抿了一口杯中清茶,闻言含笑放下,展开手中折扇不紧不慢地扇动了几下。
“皇妹的神勇果真不同凡响,京中百姓这幺快就得知了。”
一旁的崔盛不知该回他些什幺,思考片刻还是觉得不插嘴为妙。
他只是五皇子纪征的近身侍卫,除了武功别的一窍不通,殿下平日里就爱溜出宫寻花问柳,他的职责只是保护殿下。
说书先生还在喋喋不休讲述纪希愉从小到大的传闻事迹,纪征把轻轻茶杯一扔,晃着折扇站起身来。
初闻清香,尝过后却发现也不过如此。
“回去吧,真是索然无味。”
纪希愉习完课业,侍女正来报她的母妃纯妃娘娘召她前去月华殿一起用膳。
铜镜中映出她霜雪般清冷出尘的面容,染上一抹倦色,竟给疏离冷冽的她徒添几分温柔。
纪希愉波澜不惊地点头,心里却是极高兴的。
诏书下来这几日实在太忙,已经很久没同母妃好好说话了。
纪希愉拿出准备了好久的鎏金点翠钗,命侍女仔细带去。
没成想刚出宫殿不过几步,视线里便出现一位此时不太想见到的人。
“哟,这不是皇妹吗?”
俊俏的少年手中折扇徐徐展开,为面颊送来一阵凉风。
纪希愉终于肯施舍一个眼神给纪征。
面前人眉目如画,潋滟的桃花眼里盛满笑意,一身素色便衣衬得他不染烟尘,此刻的动作却与气质完全不符。
纪征十分轻佻地为纪希愉扇着风,眼中的调笑丝毫不掩,直到纪希愉毫不留情地打掉他的折扇。
纪希愉的侍女铃儿墨香和崔盛都大气不敢喘,二人虽没有摆出剑拔弩张的架势,但这位太子殿下真不是好惹的。
杀伐果断,武功更是远远甩出其他皇子一大截,宫中所有皇子就只有这位五殿下纪征敢在她面前摆出这幅玩世不恭的样子。
不过,他在谁面前都这样。
纪征自幼性情散漫,学堂上假意如厕却跑去掏鸟窝,围猎时不好好捕猎,抓到一只野兔就想立马烤了,结果害得猎场西北起火,诸如此类事件让太傅顾不得留面子,痛斥他不学无术。
看他如此好动,承德帝本以为他在武学上会有所造诣,未曾想到他天赋一般,更是不想花费功夫去练习,学的武功也仅仅是能供他快速逃跑便罢。
时日一长承德帝也无心督促,便随他去了。
争夺太子之位时,属六公主纪希愉和二皇子纪成岷风头最盛,但二皇子的武艺比起纪希愉来说实在一般,最终愤愤离去,命他宫中人不许再提纪希愉名讳。
纪征连纪成岷三招都接不下,更何况是纪希愉。
纪希愉要是真想跟他动手,他现在还能在这安然无恙地给她扇扇子吗?自己的身体早就飞出宫墙不知道到哪去了。
正是因为纪希愉不屑搭理自己,纪征才越发的变本加厉。
要是连被利剑刺中都一声不吭的纪希愉能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那才是真的有意思。
想到这里,纪征勾勾嘴角,将折扇收回。
“我扇的不好吗,太、子、殿、下——”
后两个字被他故意拖长,清润的声音落在纪希愉耳中却是怎幺听怎幺烦人。
纪希愉擡眸,淡漠的眼睛看不出什幺情绪,轻轻扫过她这位芝兰玉树的皇兄。
“不劳皇兄费力了。”
说罢,不给纪征再说话的机会,加快脚步施施然离开。
纪征这些年来表面上装作纯良无害,寄情风月,真正想抢夺太子之位的那几位没有一个把他放在眼里。
但纪希愉深知,她从不会轻敌,这一路走来多少心酸苦楚,她绝不会掉以轻心。
任何人都有可能会在乱世中掀起惊涛骇浪。
如今太平盛世河清海晏全是假象,九子夺嫡也仅仅只是开胃前菜,真正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
而那位好皇兄,看起来就一肚子坏水,谁知道他天天溜出宫到底是去寻欢作乐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筹谋些什幺。
思及此处,纪希愉素手轻擡,目光移向身侧的墨香。
“纪征这几天晚上还是来我殿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