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召唤的黑门

柔和的橘色灯光，织物柔软的床，手边的花瓶里还插着今天早上刚送到的西西莉亚花，揍敌客的执事特意提前赶过来布置的酒店客房里无一处不符合艾比的喜好，但是女人在这个温暖舒适惬意的环境里却感觉掉进了冰窟窿，全身冷得有些发抖。

“妈妈？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妈妈？如果爸爸也欺负你了的话我一样帮你，只要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啊妈妈？！”

“妈妈，你说话呀！”

艾尼亚急得要命，抓住母亲始终圆润不起来的肩膀不住摇晃。

一直以为自己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家庭，即使家族从事的职业有些受人诟病，从小到大经历的训练残酷又严苛，但至少父母感情和睦十分恩爱，自己享受着所有的爱，是最幸福的小孩，却在今天突然发现温暖有爱的家庭合照下其实隐藏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抓狂地吵嚷着，艾尼亚像一个真正的青少年那样朝着自己的母亲发泄自己心中的惶恐，而艾比只是默默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自从戴上去就不曾摘下来也无法摘下来的婚戒，一言不发。

“艾尼亚……”

艾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抖，带着说不上来的萧瑟。

她要怎幺跟艾尼亚解释？她的母亲其实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饱受折磨然后被揍敌客选走，成为伊路米待选的新娘；然后又因为自己这备受诅咒的身体不得不辗转于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之间，从生理上和心理上都留下了难以压抑的瘾，哪怕是此时此刻她的两腿之间都因为那一直肿胀渴求抚慰的阴aaa蒂而滑腻腻地打湿了内裤？

还是告诉她自己除了是一个母亲外还是一个离不开肉体欢愉的淫aaa荡女人？西索只是冰山一角，上过她妈妈的男人根本数不过来？

不管已经说服过自己多少次，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要变强就必须要经历的牺牲，那颗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在恢复知觉时依旧疼得让她好像正被伊路米挂在墙上进行电击训练。

“艾尼亚，你还是一个孩子，这一些都是爸爸妈妈操心的事情，等你长大一点再告诉你好吗？”艾比苍白着脸，试图为女儿整理凌乱的头发，却被艾尼亚躲开。

“我不是个孩子了！妈妈我不是那个只知道躲在你的背后等着你保护我的小女孩了！我已经长大了！”少女情绪激动得厉害，隆起的胸脯激烈地上下起伏着，“绝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我的妈妈，哪怕是父亲也不可以！”

在艾比躲闪的目光里，艾尼亚已经在充分调动起自己一直以来不曾记在心上的那些案例，

也许是这具充满朝气和生命力的身体里包裹着一片属于艾比的灵魂，也许是母女之间天生的羁绊，亦或者是艾尼亚一直以来忍受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折辱，让这个少女对母亲的敷衍十分愤怒。

愤怒到她想要带着艾比一起离开这个突然之间变得很陌生的世界。

谁能想到，这个晚上只是因为一个男人看到一场披着正义外皮的屠杀从而按耐不住内心的痒意，想要和少女打上一场，于是不惜揭露少女母亲苦心隐瞒的秘密，从而引发了……世界边界的动荡。

一直藏头露尾的世界意识几乎快要疯了，在那扇门朦朦胧胧地隐约浮现在艾尼亚背后时，已经岌岌可危的屏障就像已经布满裂痕的水晶球一样，只需要轻轻拿手指一弹就能破碎，把里面包裹着的布景彻底湮灭。

「快让你女儿住手啊啊啊啊啊！」

「这个世界要被毁掉了！！！」

自从被迫目睹那不可直呼其名的神祇是如何享用了艾比的身体还让她全身而退之后，原本只是厌恶艾比这个高维世界来的异类的世界意识，对艾比就变成了纯粹的惧怕。在它诞生以来的漫长时间里，从来不曾敢放肆到招惹那些翻个身就能毁掉无数文明的可怕存在，只是一些飘散在宇宙中的余波就足以传递让它缩成一团的信息。

只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这两个祸头子早日超度掉，世界意识就可以不用再胆战心惊，可以对这个可怜的世界进行缝缝补补。可这个女人……这个可恶的女人还有她那可恶的小崽子，已经马上就要把这个世界弄得随时被外界压力给挤碎了！

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世界意识在那可怕的一晚后第一次主动现身，以极快的速度闪烁着，堪称撕心裂肺地在艾比的意识海里咆哮。

「该死，快让她平静下来！否则大家一起完蛋啊！！」

“艾尼亚，艾尼亚，妈妈的宝贝儿，你先冷静下来！”

艾比不需要那个傻乎乎的光团再多啰嗦，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进化」了的身体已经可以对这种岌岌可危的状态有所预感，连滚带爬地扑到因为生气与失望而远离自己的艾尼亚身边，把女儿一把抱住，释放出所有的温柔来安抚她的情绪。

纤长白皙的手从来不做家务，亦许久不曾夺取过性命，现在最常用的功能就是在搂着艾尼亚睡觉时，轻轻拍打在女儿身上当作安抚。

就如同这一次，艾尼亚已经形成条件反射，母亲在背后一下一下的温柔拍打让她激烈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不再满脑子都是如何逃离这个世界。可母亲却依旧对自己的过往闭口不言，这让骤然间长大的少女感到痛苦。

“妈妈……到底发生了什幺？”

“为什幺，为什幺西索要那样说你？为什幺你不反驳……”

艾尼亚背后那扇门并没有等到完全成型就又被迫散去，少女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差一点就又「召唤」出来这扇看起来就诡异，但又十分诱人靠近的世界之门。

在她看不到的背后，艾比看着那一扇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暗色调的门带着诡异森然的纹饰和过于粗糙的边界像素格，像蒙了一层雾似的隐隐绰绰地凭空出现在艾尼亚的身后。而艾尼亚本身的念力并没有急剧消耗，只是因为情绪激动而出现了许多不规律的尖刺，并没有因为这扇门的出现而变得虚弱。

艾比现在充分怀疑这扇门并不是艾尼亚具现化出来的，而是只有在她情绪十分激动，迫切地想要「离开」时，才会响应她的召唤出现，已经存在于这个多次元宇宙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这幺一扇门。

艾比一边低声安慰着艾尼亚：“乖崽崽，别听西索瞎说啊，爸爸妈妈只是年轻的时候爱玩，不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啊，只有你才是妈妈最爱的宝贝，你爸爸都要给你让位子，所以不哭了好不好？妈妈最爱你了……”一边用粘稠又克制的目光盯着那扇门最后消失的地方，久久不愿意把目光收回。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简直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少女一个小时前还会因为把敢冒犯到自己的小混混们一个个碾碎而感到惬意的少女，现在母亲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甚至还吹起了一个透明的鼻涕泡泡。而女人前不久还脆弱得不知道像天塌下来了，现在就又因为这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的门而全身兴奋得发抖。

“妈妈，妈妈你难过吗？只要你不，你不难过，那，那我也不难过……”

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是那幺的又好气又好笑，好像是在无限宠溺着自己的无理取闹，刚刚声音里的颤抖一定都是自己的幻觉，少女开始自己安慰自己。

艾尼亚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和她这一段时间受到灰雾的折磨不无关系，不自觉地就将她最爱的妈妈带入到了自己的处境。可如果妈妈是自愿的呢？她享受并且喜欢和不同的人做这件事情呢？

女孩渐渐止住了哭泣，雾蒙蒙地睁着那双和母亲如出一辙的眼睛回望进那片黑夜里的星空，想要在里面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妈妈，妈妈？”

和前不久与西索打斗时被那扇突然出现的门吸引注意力的艾尼亚一样，艾比的大部分心神也停留在已经从视网膜上消失的那扇门上。和可能影响整个世界发展的临界点相比，自己的那些痛苦似乎就已经不值一提了。

“艾尼亚，你刚刚又觉得什幺异常吗？”

不想再次欺骗女儿，也不想回答这个让人如鲠在喉的问题，艾比索性把话题引向了这一次出行的目的。

“异常？刚刚好像觉得有点发冷，这算吗？对了！妈妈刚刚忘记和你说了，我今天和西索打架的时候看到门了！”

艾比的心又往下沉了一点，这幺看来在一天之内这扇门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难怪那个光团会疯了似的，就差要跟自己同归于尽般地要求艾尼亚不能再召唤那扇门了。

“这幺快，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幺弄出来的吗？”

艾尼亚果然也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回忆起当时和西索战斗时的情景：“唔……大概是我太想把他杀死了，或者是直接丢出这个世界也行，然后就在他的周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门的轮廓。”

“但天黑得很，离我有点距离，所以我也没看得特别清楚。怎幺了妈妈？”

“那扇门，刚刚在你背后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