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是我的孪生哥哥,我们是一前一后降临在这世上的,中间只相隔五分钟。
我们两人长得很像,可性格上却大相径庭,他反倒是母亲眼中最完美的我,而我脾性却是她想要的白也。
白也偏向于安静,他只会讲大道理,而我更偏向于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就绝不多说一句话,在大人们的刻板印象中,女孩子总要文静点,男孩子才要活泼一些,我听到这种话时就很不服气,所以我老想着当姐姐,总觉得这样就能成为别人口中可以活泼一点的存在,殊不知这样又是进了死胡同里。
白也很顺着我,他说我想当多久的姐姐,他就给我当多久的弟弟,他从会把我从死胡同里牵出来,他会跟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样子,不用为了别人的话而去烦恼些什幺,他会跟我说,他眼里最好的我,就是什幺都不要去改变。
小时候,父亲只要一不如意就会拿在他面前转悠的孩子开刀,随便安上一个罪名,便开始行刑。
我是那个最喜欢到处乱窜,是我做的和不是我做的都一概划分为“白榆的错”,母亲也为了不惹火上身而退避三舍,所有人都假装没有看到这件事情,而本来可以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的白也,却站在了我的身边,分担着我另一半的苦痛。
我问白也,为什幺不躲起来。
白也说,我们是双胞胎,我们的一是等于二。
白也从小到大都和我在同一个班级。
从初中开始,他的人缘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而我的人缘却大相径庭。
每隔一段时间,白也总能在抽屉里发现情书,而他都按上面的落款和班级,找到当事人当面将情书递还给人家,很郑重的拒绝。白也说我该多笑笑,笑起来好看些,朋友也能多点,我只觉得表面功夫难做,可白也是不一样的,我有白也就可以。
我的成绩一般,白也会把他的笔记借给我看,工工整整的字体将公式都集中在了一起,还有一些要点,专门用红笔标出,他说我的成绩只是过于偏科,所以在综合上就显得有些差,不用太过担心。我知道那些是他专门抄写出来给我看的,为了方便我理解,有些理论性的东西他还特地举了几个例子在下面,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有从白也那才能感觉到前所未有被重视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上瘾,我假装不知道,心安理得收下他的那些好。
我们俩到十几岁前都是住在一间屋子里,那间屋子不小,却像个牢笼,将我和白也关在了一起。我们共用一把桌椅,睡觉的床从原本的一张大床换成了上下铺,也从抓着对方的手入睡到面朝着背,我们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朝窗外一起看星星,或者隔着床板说着二人小话,偶尔我会伏在白也的床上听他给我讲课,我不喜欢听,那就是一个让我能接近他的借口,贴着白也我总能很快的入睡。到第二天早上再醒来时,我们像小时候那样手牵着手,脸朝着脸,一切就像回到了正轨。
十四岁那年,父亲被母亲发现出轨并且孕育一子,母亲和他官司打了一年,打到两人不欢而散。
那个时候我日日做梦都是一人跟着一个的画面,然后从梦中惊醒,白也听到动静时也会从上铺爬到下铺来,紧紧抓着我的手,跟我说,那都是梦,说我们两个是不会分开的,而我的心安大抵也是源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噩梦到后面几乎没有再出现,我每天都在祈祷着不要把我们两个人分开,对神也好对魔鬼也罢,只要是不把我们分开,让我做什幺都可以。
后来母亲和初恋远走高飞,父亲转头便重新领证,两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也都视我和白也为累赘,只有生活费从十五岁起按月支付到了十九岁,之后两方都彻底人间蒸发。
好像真的有神听到我的祈求。
我们攒起来的钱,足够我们读完大学甚至还会有剩余,我和白也之后也不会再分开,从他们产生矛盾那天起,直到现在,我悬着的心终于在此刻落回原来的位置上。
我曾经在白也拿到第一份offer的时候问过他,会不会觉得我是累赘,限制住了他离开的脚步,因为我在他的的记事本上发现了好几个外国城市的名字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撇下我去追求全新的生活。
白也说,我们是双胞胎,我们的东西都是共有的。
后来我将偷偷看了那一页的事情告诉白也,端坐着等着他的审判,他自顾自笑了会儿,然后靠在我的肩上,跟我说,那是未来想和我一同去观赏的风景。我扭头盯着他看了许久,他也挪了头,毫不胆怯地对上我的视线,我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心虚的迹象,然而反倒是因为呼吸声对着太近,我心跳漏了一拍,而我还没缓过神,他一下子起了身,走回了我是。
而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电视,不知道为什幺,我忽然觉得双胞胎三个字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