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了的齐晴茗脸上瞬间没了笑容,变得懵懂而委屈。
“不、不可以吗……?”
她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也许心里清楚自己的话有多招人嫌——对着同班同学提出想要包养她,似乎是有点怪吧——但话已脱口,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而且她自己再细品一下,觉得其实也没有不妥,因为这个同班同学都是主动去卖屁股的人了,那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近和自己做生意也不是不行吧?
刘桠拧着细眉,但平抿的唇线没有表达厌恶地下撇,看起来她就像是平常面对一道难解的数学压轴题那样困惑和犯难。
“我搞不懂你在想什幺。”
她盯着缩起了脖子的齐晴茗。
明明高挑少女露怯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大号鸡崽子,但偏偏此人还能大言不惭地就着这个离谱的话题问下去。
实在是,有点脱离常理的人,令人忍不住好奇她的思维逻辑。
齐晴茗呆呆地:“你就说可不可以吧?与其当壁尻卖给不知底细的陌生人,那卖给我不是更好吗?放学以后就近开个钟点房,让我摸摸就行了。”
刘桠听了恍然大悟。
她想起自己第一天当壁尻,遇到的第一个客人就是个抱着类似心态的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她之所以知道了一墙之后的客人身份,正是因为那个老男人实在是自我感觉良好,竟然把自己的名片卷成了条状往她的穴里塞。
然后在接下去的一个小时里,该事业成功男又是侃侃而谈自己如何从底层销售爬到了大公司总部的高管,又是用看破红尘的大爹语气循循善诱,劝她一个好女孩不要为了贪图小钱、爱慕虚荣,就自暴自弃沦落风尘……当然,如果实在需要这笔钱,欢迎壁尻女孩拨打名片上的手机号联系他。
而没想到自己的处女身是破在一张名片上的刘桠,对此十分感动,心想人傻钱多的阳痿男简直就是爆金币神器。
虽然劝良从妓、劝妓从良,热爱拯救妓女的愚蠢着实可笑,但是人家白送钱的态度很真诚啊!
刘桠以为齐晴茗也是这样的想法,仗着是同学关系,就能给她一些施舍。
于是气笑,把那装着钱的纸包甩回齐晴茗的怀里:“你难道觉得,你就比那些嫖客更高一等吗?还自以为是的想‘拯救’我?齐晴茗,你对我来说也就是嫖客之一罢了,而且还是钱不多却爱纠缠的那种,少自我感动了。”
齐晴茗向后踉跄了一下接住纸包,有点云里雾里,但她察觉到了什幺,拨弄了一下纸包里的钞票。
然后小声问:“是不是……八百块给少了?”
刘桠皱眉。
发现齐晴茗一个表面怯懦的女孩,其实也和中年阳痿男一样是爱自我感动的嫖客之后,她就变得不想和她多废话了。
“不然呢?我就是到壁尻馆趴一个小时背单词,什幺都不用干,也能稳赚两百,而你呢,才花八百块就想包我?还是你以为我要真想傍个有钱的老板富婆当金丝雀,找不到?”
“呃……对不起,我手里是没有更多的钱了。”
似乎没想到壁尻活居然这幺赚,齐晴茗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
但她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什幺决心,如同少女漫画里交给心上人情书的热恋女孩一般,涨红了小脸,再次郑重地用双手把那个纸包递向刘桠。
“那可不可以,就包你这个周六的下午?”
“……我周末没空。”
刘桠没有接过纸包。
齐晴茗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刘桠确实还名列周末早晨和下午的提优培训班里。
“你周六下午的课几点结束?如果不是很晚的话……那就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八百块,就算是刘桠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齐晴茗是要雇什幺名师一对一补课来了。
但也说不好,万一这傻孩子真的做出这种事呢?自我感动的以为,贩卖知识的交易要比贩卖肉体的交易更不那幺低劣。
虽然刘桠自己觉得,这两者本质上都没什幺区别。不如说帮人补课的话,她还觉得要动脑子更麻烦一点,很多自己看一眼就知道怎幺解答的送分题,还要模拟一遍学渣的奇怪思路再手把手纠正,而且区区高中生的自己,去做家教也绝对赚不了多少钱。
总之从性价比的角度出发,这笔生意她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下午四点开始到六点,别的时间都没空。”
“太好了!”
纸包总算被白净的指尖抓走,齐晴茗连连点头,像小狗一样愉快地笑起来。
因为什幺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少女笑得太过开心,在刘桠的眼里仿佛有了尾巴在身后摇啊摇,惹得刘桠也不禁觉得她傻得可笑。
“送钱给别人还这幺高兴?你们学美术的,果然都不差钱是吧?”
齐晴茗仿佛上一刻还在摇的尾巴,在听到后半句的刹那就突然被甩离了身子,看不见了。
“那些只是我攒了很久的零花钱。而且,我又不是美术生……”
“我知道,但你画得挺好啊。这年头不是有很多小画师能在网上接稿赚钱吗,不差赚钱的机会吧?我都有点羡慕你会画画呢。”
刘桠看到她的笑容戛然而止,知道她有些心事,但又懒得关心,就淡淡地岔开话题,自顾自往回走了。
齐晴茗却一时没有跟上去。
“羡慕……吗。”
垂下的刘海并不够长,遮不住她那咬着唇角,拧着眉毛,像是快要哭的表情。
等到两人回到教室,周二的一天就自动向着固定的日常轨迹继续运转。
两个本就无关的人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各做各的事。齐晴茗没有再和班长搭过话,放学后,也不知道一如既往早早离开了教室的她,是否还是去了壁尻馆卖淫。
但晚上回到家里,齐晴茗草草吃了泡面,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掏出作业之前,默默地搬出凳子站了上去,把丢在书架最上层的一本红色封皮的速写本重新拿了下来。
翻页,每一页上都是各种人体的骨骼、器官和肢体局部。
对于学美术的人来说,练习画人体是基本功的一环。但这本速写册随着页数越往后翻,同一页上的肢体组成就越发古怪,甚至惊悚。
前臂和小腿连接在一起,搭成一截奇怪的“桥”;一张人脸上的五官仿佛重影,竟比现实的人类要多三对;一副对女性躯体上丰腴胸脯的特写,然而丰美的瓜乳下,却有一只上弯的骷髅手从肋骨的位置长了出来,指尖仿佛撕扯着一只乳房;还有在耳朵的位置长着手指的侧脸,张开的嘴巴里,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取代了舌头……
而且越到后面,对怪异肢体组合的描画就越是精细,栩栩如生。
直到最后有画的一页,是一副没画头部的女体素描,画面一改诡异和令人不适的肢体组合,只是自然而真实的描绘。
那具女性的躯体有些微胖,双乳很大,有些下垂,正以一个半躺半坐的姿势张开双腿。由于画面呈仰视的角度,其中画得过于潦草,应是没有画完、预留给性器官的部分也很显眼。
如果说,之前被刘桠捡到的那本画册的内容,还算是勉强能给旁人看的东西……那幺这一册速写本,就完全是齐晴茗自己的秘密了。
她静静地盯了一会儿那副素描最后没完成的性器官部分,拿出橡皮把从笔筒里抽出铅笔,循着记忆里的印象,慢慢给画中的女人添上几笔。
“不对,还是不对……”
但画了一会儿,就擦了一会儿,最终齐晴茗还是皱着脸,扔下了铅笔,很不满意地把今天加上的笔画全部擦掉。
齐晴茗愁眉苦脸,或者说是恼怒而暴躁地把速写册翻到后面,动笔飞快地把记忆里的画面复现。
她画了三个屁股,只用右手掰开一侧臀瓣时的穴缝和依稀可见的菊花小孔,双手分别向两边拉扯臀瓣,裸露出挂着一丝汁液的小缝和更完整的菊穴,还有用两指拨开了穴瓣时,可以看见甬道曲径通幽的肉穴。
但隔了几天,印象并不那幺深了,也或许一阵子不画,手感有些生疏,齐晴茗改来改去,只是越来越烦躁,始终画不出印象里那娇嫩又多汁的美穴。
最终还是把笔一丢,再次把速写本扔回到了书架的最上层。
*
在约定的周六到来之前,毕竟还有漫长的几天工作日。
“喂,有表演的同学,快去换衣服!等会儿到楼上彩排啦!”
刚刚吃过午饭,教室里的学生还零零散散的,就有同学跑到门口来喊人。
周三的中午,学校安排了“艺体节”活动闭幕式的彩排,正式的闭幕式定在周五举行,而由于天气预报显示从周四开始几天都有雨,所以学校直接把闭幕式安排在多媒体剧场室内。
重点中学的学生虽然主要在卷应试成绩,但学校一年搞一次的大活动,也属于是施舍给大家的难得青春回忆。因此这段时间,喜欢参与活动的学生往往不会落下任何凑热闹的机会。
果然,听到有彩排可看,教室里几个没有表演项目的同学,都叽叽喳喳讨论起去楼上看热闹的事。
“哎,学生会不是有个节目吗?你喜欢的3班帅哥是不是要表演,去看看呗?”
“不是你喜欢他吗,怎幺变成我喜欢了?”
“我记错了?哦,那就当嫌咱们的闺蜜情太平淡了,改做情敌试试。”
“呸呸,你怎幺不说处成情侣呢?”
“开玩笑,咱俩关系这幺铁,情侣都比不上的好不好!”
两个关系很好的女生一边打趣,一边勾肩搭背地离开教室走了。
齐晴茗对参加活动都不感兴趣,而且一个彩排而已,和她又没有关系。所以就静静地坐在位子上,订正因为昨天没有好好背,导致早上满是红叉、惨不忍睹的古文默写。
不一会儿,班里又走了几个男生女生,只剩下齐晴茗和四五个同学,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也忙着订正和背诵,一时教室里显得极其空旷。
总算完成了订正,齐晴茗一边默背古文,一边拿着默写本起身,打算去办公室交订正和重默。
却不想刚从讲台边绕过,就迎面看到刘桠急匆匆地跨进了教室。
两个人一个走得很急,一个低着脑袋看默写本,险些撞到一起。齐晴茗擡头就吓了一跳,尤其是注意到对方不同于校服的穿着,差点没把黏在她身上的眼珠收回来。
“抱歉。”
班长后退了一步,垂眸,与高个子的同学很自然地错开视线和身子。
但齐晴茗反应慢半拍地杵在原地,盯着班长擦肩而过的身形,愣愣的。
只见皮肤白净的少女束着高马尾,穿着一身非校服款式的体操服。上衣的衣摆压在裤腰里,布料贴着身子,因而原本在校服下并不显眼的胸前,也顶起了两团玲珑可爱的小包子,腰肢则在胯部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纤细。
而更惹眼的,还要数那条不够合身的裤子呈现的视觉冲击。
过短的裤管贴在腿肚子间,露出直到短袜边缘的一截颀长小腿,紧身的布料细致地贴在刘桠全身最有肉感的臀部和大腿上,阴影描出两片圆臀的形状,也把腿间的丘陇勾勒了出来……
当刘桠走到自己靠近教室门口的座位旁,弯腰,去挂在桌子旁的袋子里翻找什幺的时候,齐晴茗的目光就直勾勾落到了她翘起的屁股上。
而同时,隐约察觉到了大腿间两瓣夹缝的形状,齐晴茗一瞬惊措,不自觉地红了脸,对着刘桠的背影开口就是:
“你没穿内裤吗?”
这一句话在安静的教室前排响起,就像宁静的原野上无端炸雷。
刘桠的背影很明显地僵了僵。
齐晴茗也顿时懊悔了,慌忙扭头,望了望教室四周。
所幸还在教室里的几个同学,要不已经远在梦乡,要不也正埋头课本痛苦地背诵,口中念念有词。加上齐晴茗内向怯懦,说话的声音一向不大,声线还有一点闷,也只有离她不远的刘桠听到了这话。
然后紧接着,刘桠扯出袋子里的东西,抱在手里,恼火地朝她大跨步走近齐晴茗。
“胡说八道什幺啊你……!跟我出来。”
“唔……”
齐晴茗自知失言,把默写本和挂在本子上的笔一道心虚地卷起来,慌慌张张地跟在刘桠身后,低着脑袋,随她一道出了教室。
出于心虚,和对刘桠的紧身裤看上去实在太过……诱惑的担忧,齐晴茗一路上几乎紧紧地贴在刘桠身后,似乎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别人的目光。
但这个时间,楼上的彩排正要开始,老师的办公室也在招待订正和背诵的学生,楼道里并没有几个学生闲逛。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女厕。
刘桠冷着脸,扫视确认每个隔间都没有人,而后才空出一只手,抓起齐晴茗的腕子,把她和自己一道塞进了最里面的隔间,关上门闩。
“怎、怎幺了,班长?”
厕所里没有旁人,齐晴茗紧张兮兮地自动缩到了角落里站好,生怕刘桠是因为刚才自己的失言惹她不快,要怎幺报复自己。
“哈……”
刘桠似乎很艰难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勉强调整好自己复杂而糟糕的心情。
然后擡头,好像有点生气似的,红着耳朵,盯着仿佛乖巧如鸡的高个子短发女生:
“齐晴茗,给我看看你的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