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晚祭祀邪祟的怪梦,妙妙醒来后打算去书斋。
剑山书斋是一座高楼,有护卫把守出入口。楼里存放了好些武功秘籍心法要诀,寻常弟子想借书需得提前向上申请拿到长老批复。
妙妙找大师兄盖了印。近日师父愈发不问世事,世俗琐事一应交给大弟子打理,连掌门印都给了他代为掌管。大师兄平日都在主堂,他听了妙妙的来意,平静地签字盖了章。
当妙妙拿着通行文书告退时,大师兄突然说了句:“小师妹无事也可来见我。”话音落下,他似乎察觉这番话有点不妥,又补充道,“四师弟不日将回乡探亲。”
妙妙思索了下才从大师兄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里琢磨出意思。四师兄将离开剑山,到时候她没有玩伴了可以来找大师兄玩。
面对大师兄仿佛公事公办的端肃表情,妙妙应了是,但她想不到陪大师兄看文书看弟子功课有什幺乐趣,走出主堂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妙妙凭借通行文书进了书斋,她在角落里翻到了涉及民间祭祀的志怪传闻。这些精魅鬼怪之说多是杜撰,她一目十行略过各类妖怪害人的故事,把周围书册都翻了遍依然一无所获。
本来就是心血来潮,空手而归实属正常。妙妙把最后一册书放回原位,位置有点高,她踮起脚努力按着书脊往里推,这时手指忽然被人拢住了。
那人轻松把书籍归位,在妙妙收了手转身看来时,他落下俯视的目光。妙妙后背抵着书柜,面前就是这人平整得一丝不苟的衣襟,他朝妙妙浮现出温和的淡笑。
“小师妹,”三师兄说,“好久不见了。”
妙妙对三师兄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夜藤蔓爬床的时候,那时的三师兄态度恶劣阴晴不定,这事致使他俩本就淡薄的交情更为几近于无。
现今时隔数月,三师兄似乎恢复了待人接物的平和,对待她也是一副兄长般关照体贴的态度。他说:“小师妹可是来寻书的?我代师父打理这书斋,师妹若有疑问可否说与我听?”
妙妙将梦境内容告诉了他。三师兄听了,便说:“邪祟信仰在偏僻村落多有流传,奉邪祟为山神河伯的异教屡见不鲜。你梦见的这邪祟倒是有些耳熟。”
三师兄若有所思:“师父早年写过几卷杂记,里面有篇所记叙的邪祟与这颇为相似。”
掌门的笔墨都放在特定书柜里。三师兄开了锁,搜寻片刻取出一册书递给妙妙。
妙妙当场翻开书籍,当真找到了相关记载。师父用词简略,妙妙只好一字一句翻译文章内容。
这篇杂记写的是某少侠意图去苗疆寻觅传闻中的蛊王,不料中途迷了路,不慎拐进一片与世隔绝的村落。当地村民信仰一位叫做马明王的神仙,每年都会祭祀血食人牲以供马明王享用。少侠探查得知祭坛位于山顶,他趁夜上山,目睹马明王吸食人牲脑髓的现场,原来这所谓山神是一颗蚕茧形态的邪祟。
之后便是寻常话本的故事桥段了。少侠惩奸除恶放火烧光巨茧,报官处理村落异教信仰,再度踏上前往苗疆的行程。
妙妙看了眼下一篇杂记,记叙了少侠意图去东海寻觅传闻中的鲛人,不料中途迷了路,不慎又拐进某某偏僻深谷的故事。
妙妙合上书册,很是好奇:“师父外出经常迷路?”
三师兄说:“不可妄议师父他老人家的私事。”说完这句场面话,他又悄悄道:“正是。师父曾经去西南剿除魔教,一路迷路至京城。”
妙妙:“难怪师父深居简出。”
这山顶巨茧一事暂时翻篇了。妙妙与三师兄的关系虽然不算热络,但姑且回到了正常态度。
数日之后,四师兄前来登门拜访,谈及他将要离开剑山回乡探亲,妙妙道别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听到四师兄说:“小师妹能否和我一同归家?”
四师兄正色道:“沈氏在筠江一带,与剑山路途遥远,师妹舍得让四师兄孤身上路吗?”
妙妙:“舍得。”
“好师妹,好妙妙。”四师兄低声求她,“你就应了师兄这一桩事吧,之后师兄任你差遣当牛做马如何?”
妙妙思索:“不要之后,就现在。”
四师兄答应得爽快:“好。我沈玉锦对天发誓,从此刻起对妙妙大人唯命是从,绝无二话。”说完这句,他就牵起妙妙的手,“走,车队已在山门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