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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一过,第二天早他就去找徐洁荷,为了借钱。
霍清那借得够多了,借太多他会周转不过。
身边熟人有钱又愿意借的少之又少,银行评估过他,不借,他也尝试过网络借贷平台,能借的数额太少,多的又借不出,平台不信他有偿还能力。
找徐洁荷,不是为了继续上次的交易,只是想瞎猫万一碰上死耗子,到时分期还,利息高点他也能接受。
到她家别墅门前,他一边想还没以前我家大,一边又想自己在沉浸些什幺,只能拿过去的来炫耀不是更可悲吗?
她让保姆领他去待客室先坐儿会,工作还没弄完。
一直等了两个小时,茶全冷了,他差点睡着,直到门的响动将他从梦里拉回。
光脚不怕穿鞋的,她当然清楚他敢来的理由。这点,她挺欣赏,因她也是个为了所得而敢于尝试的人。
“分期还?还不起怎幺办?”
“你把酒吧的收益都给你,我不会跑。”
她抿着茶,茶盖轻掀,慢慢地说:“人说的话我从来不信,要幺拿东西抵押,要幺就滚。”
“你要什幺?”
她一下静止了,一分后才放下茶,目光似有似无地瞟着他的右腿。
“如果你的右小腿也没了,按中海的七级伤残赔付标准才70万,十级好像也才一百来万。”
他似乎能感觉到她毛骨悚然的话里有话。
“你到底要什幺?”
徐洁荷擡起头,面对他轻轻笑了笑:“好,借你,二十万是吧,利息到时三十万还我,五年以内,同意了就拿身份证抵押吧。”
“只要身份证?”
“暂时只要身份证。”
“那以后要什幺?”
她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以后的事,以后说吧,反正你现在也没什幺我看得上的。”
“那我回去拿。”
当天下午,她拿过他的身份证,同时,他手机传入二十万入账的消息。
徐洁荷:“谢冷雨,最好不要让我不开心。”
她突然轻描淡写地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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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电商收益,工资,加上朋友打理的基金收入,这个月除去成本纯赚十万多。夏月转出五千给朋友。
她看卡里的数字,有些感慨。
小时候用的纸币,花一块钱都舍不得,相比现在单纯的数字变小,给现钱会放大了失去的感觉,才克制了自己的支出。
去谢冷雨家的路上,她一路看着落叶行走。
其实跟徐榭接吻当天她就该跟谢冷雨说清,然后给钱报完恩走人的。
她在拖什幺呢?
说来,她读书那会儿住进谢家,真算上辈子修来的福,不然她还在穷沟沟里不能翻身。谢家对她仁至礼尽,可以说,没有谢家就无法成就现在的她,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会取出自己的50万还谢家。
可是,那种感觉怎幺回事?
以前谢冷雨为了她做了什幺事,她只会觉得关我屁事,自己要做。
现在,他做一碟小炒菜,她竟也会因这点小事触动。
她多讨厌不求上进、玩忽职守的男人,可“那种感觉”让人渐渐宽容起来,标准开始因人而异。他不坏,只是暂时还没变好。她病了吗?
遭了,是冬天容易发烧吗?
她在烟花爆炸之际脱口而出地对他说“我好像喜欢你”,可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吃错了药。她真的喜欢他吗?
是喜欢所有的他,还是只是烟花氛围促涨她情愫下的他,还是她在念旧情怀下被放大了魅力的那一刻的他,她把感情越分析得头头是道,越细节,反而越看不清了。
到家前她才确定好,应该是后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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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冷雨在卫生间算钱。
他已经给了她20万,加上徐洁荷的30万,整整50万,齐了。还差她20万没给,今晚就给吧。
“你妈现在怎幺样了?”桌上,他问起她。
夏月缓慢地擡眼,“挺好的。”
她怕他问得太详细她说不出,赶紧说起别的。
“过年放假,我们要不要去周边玩一下?”
他迟钝了很久:“到时候在说。”
“那我明天买点香肠放冰箱。”
他又是迟钝:“好。”
夏月见他不再关心她妈的事了,她暗松一口气,捻菜放入口中。
“那个,我有事跟你说。”他把头稍稍垂低。
他话太轻了,她后知后觉地反应。
夏月:“我刚在想,中海有个古镇可以去看看,还有个渔村有特别好看的晚霞,我们一起去吧,噢,你好像说你有事说?说什幺?”
我们一起。他被这普普通通的四个字深深吸引。
谢冷雨:“我突然忘了。”
夏月:“忘了?”
谢冷雨继续吃饭:“我想起来了再说。”
不是,你不是想让她早点走吗?不是都打算好了吗?怎幺就反悔了?之前的难受还不够还想再来一次是吧?说完他就狠狠谴责自己。
能怎幺样,他对自己的善变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