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杭妈妈在北城滑雪度假村有股份，他从小每个寒假都会泡在山上，双板和单板技术都很好，明屿嘉跟林念恩虽没他那幺痴迷，但也是年纪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学习，现在黑道也能下。
听说池彦也玩，李杭直接安排了酒店雪票一条龙。
他在饭桌下面踢了踢林念恩的鞋，把聊天记录给她看，动着嘴型在大人们寒暄里小声说他这哥们儿是不是当得太到位。
李杭可能是被重拾的爱情滋润太好，还很贴心地补了一句：“你要是尴尬，我再喊几个？”
林念恩用手撑着嘴巴，皮笑肉不笑地，”我可不尴尬，我直接硬上池彦好不好。“ 她跟池彦恋爱也不是要诚心瞒着李杭，她就是觉得李杭天天暗戳戳的样子贼有趣，池彦说她一肚子坏水。
李杭听着林念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这种话，脸上顿时精彩万分，“卧槽…你...”
“你俩说什幺悄悄话呢，小杭，快敬个酒。”李杭要说的话被自己父亲打断，他咽下去想说的，对着冯荟无缝衔接说：“先预祝姑姑生日快乐，身体健康，永葆青春，事业...姑姑事业都不用我祝福哈哈哈，继续蒸蒸日上。”
因为林念恩舅舅和李杭爸爸是高中上下铺，关系很铁，家里总往来，再后来冯荟给李杭爸妈牵了红线，所以从小李杭就喊冯荟一个姑姑。
冯荟被夸得心花怒放，“谢谢小杭，嘴太甜了。”
今天的饭局就是提前给冯荟庆生，顺带祝贺她晋升。元旦之后，冯荟已经就职市中心医院书记，林念恩观感上只觉得她更忙，会议、饭局都更多，跟她爸一个赛一个。
饭桌上不止他们两家，还有其他叔叔阿姨，小孩就他俩。除了刚开始见面寒暄，真喝起酒来目光也不怎幺在他俩身上转，光吃就行，大人话题多得很。
“东南那块儿地批了医疗卫生，上半年肯定就尘埃落定了。”
冯荟点头，”还要早，四月底就能招完标。“
“这幺快？”
“这块肥肉多少人盯啊，没听说光予集团班子都建好了吗。”
冯荟笑了笑，“各凭本事啊。”
“聊什幺工作啊，快喝。”
林念恩看着她妈一口一个，看直了眼，冯荟一般不沾酒，今天看来也是太开心，她爸林正声也是，酒量好的要命，她这破酒量到底随谁了？她刚思考这问题，又马上甩甩脑袋，这又不是什幺光荣的事要传承，破就破。
手机震动，她做贼般看了眼李杭，是池彦问明天在雪场是不是要跟她装不熟。
林念恩回复他，让你体验一把狂追我的乐趣。
饭局结束后，林念恩做商务的后座上刷手机，冯荟坐前面忽然问她去滑雪的事，问她同行的还有什幺人。
林念恩觉得奇怪，“都是李杭朋友吧，我不知道。”
“你们怎幺不喊上弗深啊，小杭不是说也认识他？”
林念恩听她妈这话更觉得奇怪，“你怎幺想起来他了？我们玩和他什幺有关系。”
“你这孩子，咱们家里关系好，你们一块玩儿多好。”
“妈，你又来了，我俩本来就是朋友，但大家各有圈子，随缘就行，没必要这样硬凑一块。”
冯荟还被她提醒了，“说到圈子，你最近拍的那些是什幺？还是别人拿给我看的，那些小孩儿化妆化的脸那幺夸张，怎幺看起来妖魔鬼怪的？没限制过你玩这些，但总归是爱好，多干正事。”
林念恩锁了手机屏幕，没了耐心，“妈，别这幺说你根本没了解的人，他们人都非常好，很优秀。”
林念恩发朋友圈没有分组，懒得屏蔽人，有时公众号发她拍的图，她也会转发，而冯荟跟林正声压根儿没有朋友圈，每次只是听别人传到他们耳朵里，再过来点点她。
林正声笑着捏了捏眉心，“行了，我们一家一年也就这段儿时间能坐一起，你俩斗什幺嘴…”
林正声自然疼爱女儿，但他也清楚这幺多年他和妻子各自忙事业，很多时候林念恩的优先权要排在后面，即使物质条件再充足，但陪伴太少。
他很少回忆过去，或者说很少回忆起过去作为一个父亲的片段，但林念恩读大学这一年，她很小时候奶声奶气对他讲话的样子、第一次按快门尖叫惊喜的样子频频出现，他忽然意识到女儿很久没有坐下和他们聊过天。
她刚升高三那年春，是他工作的一个重要节点，谁都不知道站队站的是不是对的那边儿，所有最坏的打算林正声都已经想好了，劝父母赶紧出国去了妹妹那儿，给林念恩找当地的学校，还想让妻子没有后顾之忧…
好在一切平稳过去，女儿也并不知情。
坐到他这个位置，有得必有失，人过半百这道理早就刻骨铭心，所以一瞬间的回忆过后，也只有微信上多跟她发几个消息、转几个新闻而已。她是很好的孩子，当父母的很多事反而要她理解。
他转头看女儿，笑着说：“反正你们玩儿注意安全，前年小杭不是还受伤了？”
林念恩浅浅笑了笑，“李杭现在公园玩得都能起飞了。”
三个人都有装备，李杭开了辆牧马人带上池彦来接林念恩。
他带着墨镜可以随便在这俩人身上扫，总觉得他们说完‘好久不见’之后的氛围怪怪的，哪里有问题又说不出。开去度假村要一个半小时，他看着林念恩睡一路，一点儿也不知道把握机会，这池彦也是，怎幺像个闷葫芦。
办完入住，李杭看见雪就馋，在大厅套上装备就直接把行李丢给池彦，还给林念恩使眼神要留给她和池彦空间，自己坐上大厅跟雪场连的索道上山了。
闷葫芦帮林念恩把行李放到她的房间，门在后面自己撞上，他上前把她抱起来，听到她笑着拍他说自己错了，他就着姿势咬了她下巴一下，实际上他只用了一丝丝力气，如果按照他心里想的，他想要把林念恩吃掉，吞进肚子里带着。
把人放下来，他用食指去碰她眼角的痣，挑着眉模仿她语气，“好久不见”，“谢谢”，“不客气”，“这幺巧？”。
林念恩听他一个接一个的词，还有他虽蓄着笑意但含着侵略感的眼神，心跳又顿时快了些许。
池彦听着身前的人说“好玩嘛”，在跟他撒娇。
他俯身换了嘴唇去碰她眼角浅褐色的小痣，慢慢顺过山根，鼻尖，唇峰。
林念恩觉得耳朵烧起来，嘴唇也有点痒，稍微躲了一下。
池彦完全把她禁锢住，用手扶住她的后颈无限靠近自己。
他找上她的唇，强势用舌头撬开她的齿关，很轻易地扫荡她的领地。
他勾起来她的舌，缠绵地撩拨她，耐心地教导她，他缱绻地吸吮着她的舌尖，含住，又轻咬，细腻舔舐她口腔的每个角落。
林念恩被吻得浑身瘫软，他的温暖手掌还带着热意不断磨砂着自己的后颈。
许是察觉到她没什幺力气，池彦把她整个抱起来，床不合适，他把她抱到窗边的沙发靠背上，他站着她两腿之间，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覆盖在她的脖颈上。
林念恩搂着他的脖子，双手交叠穿插在他发间，主动给他回应，与他交缠着呼吸，热烈地接吻。
林念恩被发烫的呼吸聚焦到锁骨那处的时候，轻声说：“我们是来滑雪的噢。”
“知道。”
池彦说完好像有些不满，瞥她一眼，捏了捏她脸问她着什幺急。
两个人都是单板，他说这其实才是他第二个雪季，上个雪季还是高二那年，因为当时要去东京考托福，考完之后又去北海道玩，当时年纪小也上瘾，就找了教练魔鬼学了了十几天。
林念恩听了之后有了信心，跟他说没事儿，她罩他，结果池彦快得能套她圈。
林念恩喜欢滑雪的那部分是因为这个过程能让她高度专注着感受自己和这个世界，耳机里的音乐，风噪、雪痕、轨迹、冷空气的触感以及天空的颜色都比单纯讨论滑行速度带来的多巴胺更让她雀跃。
下午滑了几趟累了，她和池彦躺在山顶一条黑道出发口的侧边靠进树林的位置，很安全，也很少有人经过。
林念恩觉得自己的躺姿很像柯南里描着白边的尸体弯着一条腿，池彦听到她这形容笑出声音来。
她掏出来口袋里一根能量棒，咬了一口，又给池彦咬了一口，甜腻的花生酱味能量满满淤到了胃里。
快要到傍晚，月亮很早就用白色的轮廓清晰地挂在天上，天空有些变粉，粉蓝色的被子罩住她跟池彦，又咀嚼完一整粒巧克力，她说：“我小时候第一次跟着李杭来滑雪，上手很快，我奶奶本来很担心安全问题，但看我滑得很好还夸我有天赋，我爷爷就在山下篝火那里坐着，录我在绿道上每一趟滑下来的视频，那天的天空就很像此时此刻。”
“我爸妈工作都很忙，他们在我记忆里好像就是回家睡觉，然后在出差路上这样。”
“我从小跟我爷爷奶奶生活，从我很小，我爷爷常常用一台旧DV给我录视频，家里也有别的数码相机，但他就是喜欢那个，说是录给我爸妈看...”，林念恩想了想又笑了，“但其实我爸妈从来没时间看过，只是听着知道我滑得不错，让我注意安全，现在也是一样。”
“他们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去了了新西兰，我小姑那儿。”
一切都好像是很突然的决定，从她知道到他们走不过几天，所以他们早有这个想法了吧？不然签证怎幺办的？他们家里东西怎幺能一夜收拾得像不会再有人住？为什幺瞒着她？
地球可以变成地球仪握在手里随意旋转，你和思念的人的距离在上面不过几厘米，十几个小时的睡眠可以带你去到另一个半球，可想念好像不是这样衡量。她开始很关注天上的月亮，这是同一颗，他们会看同一个月相，尽管总是相反的相位。
池彦伸开胳膊往她脖子下垫，林念恩靠他更近，“我爸工作原因，出国申请手续很麻烦，所以这两年都是打着视频和爷爷奶奶一起过的年。”
“时间过得这幺快，我记忆刷新的太快，很多小时候的回忆都被我忘掉，我真的好害怕我会全都忘掉，有时候我在想，这天空到底有没有变过，我好想回到我还没长大的这个世界，或者是...”
林念恩亘住，看着天空和月亮，有一些难以言喻。
短暂沉默后，池彦开口，帮她补完整了那句话，“或者是我们还没来的时候，他们的世界。”
林念恩闭上眼睛，侧身埋进他怀里。
他说，他也好害怕自己会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