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兴高采烈地以宅女造型开门时,被Leo的存在吓得倒退三步,一边叫妈一边冲回自己房间。
「搞什么啊,这孩子。」阿姨从厨房出来,见到Leo便愣在当场。我不知道他有让人石化的功能。
「阿姨,他是我朋友,顺道载我回来的。」我说。
Leo打了招呼,礼貌地闲聊几句后就推说有事要处理,先行离开。这样也好,如果阿姨拿出点心逼他吃就糟了。
我将行李放进房间后,立刻被阿姨和兰兰左右夹攻,逼问犯人似的将我困在餐桌椅子上,只差没拿台灯照我的眼睛了。
「他是公司的同事,朋友而已。」我说,练习好多遍了,应该没脸红才对。
「是吗?从台北一路到台中,两个人待在一辆车里这么久耶!至少也不是普通交情吧?」兰兰这个鬼灵精,老是这么精明做什么?
「他刚好有事情要来台中,顺路嘛!现在不是提倡节能减碳吗?要多共乘啦!」我说。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就该坚持让他待在楼下,但不知为何他说想看看我的家人。嗯,我的家人,听起来好不真实。
「年轻人交交男朋友有什么稀奇的?妳看兰兰,每天要送她回家的啦、寄情书的啦、打电话的啦,还有什么伊媚儿的啦,一大堆,烦都烦死了。妳呢?一点消息也没有。台北人那么多,应该更好挑才对。」阿姨说,我不知道该感谢她的擡爱还是教导她认清事实。我是瑕疵品,注定遭到舍弃。
他呢?他算是瑕疵品吗?
「下次叫他待久一点嘛!我都还没看清楚。」兰兰抱怨着。
「是妳自己急着跑走的。」我说。
「人家没有心理准备呀!」
「准备什么?又不是妳男朋友。」阿姨说。
三姑六婆的瞎扯闲聊,好像也不错。只不过,我老是觉得自己漂浮在半空中,而那个谈笑风生的女人,不是我。
「喂?」他的声音好像很累。也难怪,已经超过半夜一点了。
「把你吵醒了?」我问,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听他的声音。
「刚躺下来,还没睡着。」他柔声说。我幻想着他的表情,上扬的嘴角和些许自傲的神情。
「我想要请你帮个忙,怕明天才讲会太赶。」我说。
「妳要回台北了?」他问,会读心术的家伙。
「嗯,明天中午以前。我外婆要来吃中饭,不想见到她。」无理的要求,还是去搭客运好了。
「家庭问题?」他善解人意地问。
「家庭问题。」我说。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古怪的声音,像即将气绝的呻吟,挣扎着呼吸,似乎是个女人。他发出轻声的「嘘」,安抚着不知名的生物。
「我早上十点以前回复妳可以吗?」他说,温柔依旧。
「可以。你旁边有人吗?」我禁不住好奇,他低声笑了。
「没什么重要的,妳不要想太多。」他说:「早点睡,晚安。」
我拿着断了线的电话,更加辗转难眠。
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我难道听错了吗?
到底哪一种比较可怕:他对着一具尸体还是与别人共眠?
根本没有办法不胡思乱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