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响,闷雷从天际传来。
随即一道闪电就似要将这黑黢黢的夜空劈开。一刹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光如白昼。
这白光一闪的瞬间,就见一个一身黑袍的人将手里一只装着黑色汤药的碗递给丫环小环。
滂泼大雨随着电闪雷鸣倾泻而下,红彤彤的灯笼被风雨刮得左摇右摆,在风雨中飘摇。
小环接过碗,看着黑袍人在雨夜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一阵裹着雨丝的冷风吹过,小环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低头愣愣的盯着手里碗中黑色的汤汁,心里止不住的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觉得怕是有什幺大事将要发生。
就在这怔楞间,一只白皙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接过那碗,也不说话,只是一扬颈,将整晚汤药一饮而尽。
“老爷!”小环惊呼一声。接回留白递过去的碗,不敢将心里不祥预感说出来,却又害怕得厉害,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幺。
“下去吧。”留白转身脸色淡淡的吩咐,“今晚不要留人守夜了。”
小环低头称是,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退下了。
所有人都跟着小环离开,院子里一时间竟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丝人气。
留白垂着手,任由白色无暇的袖袍落在污水横流的地面,静静看着细密的雨从屋檐处一颗颗坠下,眼中一片寂静清冷,也不知在想什幺……
也不知过了多久,置身狂风冷雨中的身子却开始隐隐发热。“这就来了。”留白回了神,讥嘲的勾了勾唇角,手臂微扬,闭眼下定了决心般,转身推开了身后的房门。
留白心里清楚。这房门一推开,虽是救了自己,却也是背弃了自己!
黑袍人给留白的那碗汤药,既是春)(药,也是解药。留白受三世咒诅,这一世便是要找一个生辰极的女子与之交合,破那咒煞。
千辛万苦一番寻下来,便来到了清镇。而整个清镇,命最煞的便是那个已嫁过六夫的寡妇。要说模样,那寡妇却是极美。雪肤桃眼,身若摆柳,款款生姿,步步风情。就是因为模样美艳,子娇骚,就算个个前夫都死于非命,可依然有那为了美色不怕死的男人蜂拥而至。才让她嫁了一次又一次,
屋内龙凤烛映着红罗帐,入眼皆是红腾腾一片,喜气洋洋又暧昧无比。
轻甩袖袍,留白走至早已坐在新床上的新娘身边。那新娘并不似其他女子般端坐等候,而是一副无骨轻依塌头的模样。
不看脸,光光那身姿,就能招人遐想。
手里握着喜称想也不想,轻轻一挑,那盖头落了地。
怎料,
盖头落地的那一霎,那新娘的身子就真如没了骨头一般倒了下来,朝留白扑过去。
留白转身一让,噗通一声,新娘一头栽在床下,倒在留白的脚边。
察觉不妥,留白眉目一凛,弯腰仔细查看片刻,放下手中喜称擡手摸了摸新娘的鼻端,却是没了气息。
留白脸色大变,想不到新婚之夜竟有人敢在自己房里杀了新娘!
更想不到的是,如今新娘已去,而他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得厉害了。
留白盯着尸体,黑瞳微眯,煞气冲天,脸色却微微发红。那淡淡的绯色,柔和了他煞的脸色。
……
窗外雷声大作,雨势磅礴下得铺天盖地。开到荼糜的嫣红牡丹瓣被打落了一地。
踩着满地落,小环胆颤心惊的叫来了黑袍阴阳师。
留白已褪下大红喜袍,将寡妇画眉放在新床上。那红艳艳绣着鸳鸯同眠的锦被上躺着一具苍白的尸体,情景确实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阴阳师到来后一言不发,只是将画眉衣物褪尽,细细检查画眉的身体,从头到脚无一遗落。
“可有发现?”留白看着阴阳师的举动,也在细细搜寻线索。女人死去时刻并不长久,身体还有些微热气。脸上妆容精美,肌肤白嫩,胸部挺立,腰细臀圆,看起来竟有些活色生香。
留白只觉得小一阵涨热,颈间干涩,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于是转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口喝尽冷茶,只觉得还是不够压火,于是又添了一杯。
“喝茶无用。”那原本在仔细检查尸体的阴阳师突然说话。
留白闻言一顿,停了手上动作,继而轻放下已斟满水的茶杯。
“如今这女子已去,可有法子解了那药,待我找到第二个女子。”
“服了那药,除了交欢,别无他法。况且,”说到此,那黑袍阴阳师终于转过身来,依旧低低的垂着头,声音细细的继续说道,“解咒只有这天地极的一日,过了今晚,就算那你找到了人,也无用了。”
留白蹙起眉头,唇角忽地抿紧,已然带怒,“可如今这人已经没了,随便找一个女子交欢又有何用?”
那黑袍阴阳师俯身抱起画眉的尸体朝外走去,经过留白身旁时,停下轻声说,“机缘巧合,这女子虽去了,可她那孩子却因为是她生的而随了她的命数。就算不如她那般适合,用来暂时顶过一劫也无不可。”
死去的寡妇画眉,是这清镇上最美的女人。因性子浪荡而又命硬克夫,在这镇子里是让女子闻名就唾骂无耻,男子闻声就软了骨头的女人。
嫁了几夫,随第一任丈夫生了一女,唤名草青儿。
····
此刻,草青儿被丫环环儿从柴房了带了出来。
草青儿一身衣裳本就破旧,被关在柴房大半晚,蜷地而睡,此时看起来就更加蓬头垢面。
环儿打量了这半大的女孩半响,想着主子红事变白事,心情必然恶劣,如果再带这浑身污秽的丫头过去,怕是会让主子添堵。
想到这儿,脚步打了个拐,带着草青儿朝自己那屋走去。
进了屋,随手掩了门,环儿二话不说就将草青儿剥了个清光。
草青儿被环儿的举动吓得大骇,头脑发懵,下意识大力推出````只听嘭一声响,那环儿竟因为毫无防备,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了桌角边,就再也没动静了。
草青儿光着身子站在原地,看那倒在一旁的环儿一动不动,以为自己杀了人,呆愣着张大嘴却不敢发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豆的灯火被风吹得闪了几闪,草青儿怔楞在原地,只觉得身体阵阵发凉。移了移有些发麻的脚尖,跟着,就听见那原本就没有掩严实的门,发出微微一声吱嘎轻响……
“谁!?”草青儿吓得一抖,喊了一声。
嗤,一声细细的嗤笑从那推开的门缝传了进来。
跟着,一只被黑袍半遮着的手,将那门推开。
一袭黑袍随即闯入草青儿的视线。
黑袍不知是何质地,在深夜中看起来也如水缎般光滑润泽。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那被半掩在袖中的白皙的手指上,带着一枚大的绿宝石戒指。如同暗夜中带着魔力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晕。
草青儿呆呆的看着那戒指,眼底映出戒指的莹莹绿光,神情呆滞。
“你倒有些意思。”黑袍阴阳师将手一转,便隐去了戒指,看着赤裸着身体的草青儿,上下打量。
如同被唤醒了一般,草青儿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惊觉不对,缩紧了双腿躲在了撞晕了环儿的桌子后。
“此时才躲,是不是晚了些。”黑袍阴阳师声音带笑,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粒药丸,隔着桌子递到草青儿面前,吩咐,“吃了它。”
“这是什幺药?”草青儿没接,接着又问,“我为什幺要吃?你又是谁?”
“这药能改变你的体质,吃了对你和需要你的人都有好处,所以你不吃也得吃。”黑袍阴阳师耐心回答,“至于我是谁,你便叫我阳师就好。”
将手里的药递到草青儿嘴边,命令,“张嘴。”
那声音细细的,甚至有些温柔。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草青儿下意识张大了嘴,待药丸落入口中,便吞了下去。
见小丫头如此听话,黑袍阴阳师似乎心情十分不错。
只见他身形一闪,人已经站在草青儿面前。双臂微扬,黑色的缎袍已经将赤的草青儿裹住。
“既然你如此听话,那我便亲自送你过去吧。”话音未落,两人便已来到留白屋前。
一手用黑袍裹着草青儿,一手叩响房门,只听,屋里传来一阵气压极低的低沉男声。“何事?”
“这丫头弄晕了环儿,人我亲自带来了。”说罢,左手推开房门,右手轻轻一推,草青儿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赤裸裸的扑进了留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