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和越问秋猜测的一点也不相同。
她回屋取了灯笼,打算沿路找找,不想刚出院门,突然被人一扯。
“呀!”她低呼一声,一个踉跄,反射性地想摸银针。
“是我!”熟悉的声音。
谢无咎?他在搞什幺?
越问秋刚想发火,忽然觉得不对,转头一看,他一身狼狈,衣服上遍布血迹,手中提剑,剑身滴着鲜血。
“怎幺回事?”她大惊。他跟人动手了?看起来像是刚刚大战过一场的样子。
谢无咎摇了摇头,抢过她手中灯笼,往墙角一丢:“快跟我走!”
越问秋被他拉着跌跌撞撞一阵疾跑,不禁急了:“到底发生什幺事了?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没时间说,我们……”谢无咎忽然停步,把她往身后一推,匆匆交待一句,“躲好!”
随即风声响起,两道黑影扑来,谢无咎已经与两个黑衣人交起了手。
越问秋整个人都懵了。
到底发生了什幺事?这里可是真武派本宗,高手如云,居然有人敢闯真武派山门?而且还把谢无咎打伤了?
这怎幺可能?真武派号称武林泰山北斗,而且专出武疯子,论武力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到真武派来行凶,不是自找死路吗?
可看他们交手的架势,这两个黑衣人一点也不像找死,倒像是有预谋的。
有人针对真武派布了局?谢无咎带伤来找她,是不是表示主院那边情况不好?
剑风掠来,越问秋眼中闪过刀刃的寒光,有个黑衣人冲她而来。
越问秋纵身闪过,洒出一把银针。
对方长剑舞得滴水不漏,将她的银针一一打落,又逼上前来。
“呛!”兵器相击声响起,谢无咎及时回剑,架住黑衣人的剑身。他似乎动怒了,眼中闪动着寒光,横剑一挥,激起地上雪尘,剑光横扫而去。
三人又斗成一团。
两个黑衣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人牵制谢无咎,另一人就来抓越问秋。
几次三番,打乱了谢无咎的步调。
论实力,他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但顾及越问秋,十分的实力只能发挥出七分。
黑衣人又一次逼来,谢无咎却被另一个缠住了,越问秋躲得越来越艰险。她的武功只能算三流,而这两个黑衣人,绝对是一流高手,正常情况下,对上这个档次的高手,她走不过十招。
雪亮的剑光照在脸上,越问秋心中一凉,觉得自己躲不过了。
然而,那剑并没有落在她身上,一道人影飞快地扑过来,将她推开。
“噗!”剑身刺入,鲜血飞溅。
“谢无咎!”越问秋惊呼。
他没有回头,趁着对方无法回防的机会,一剑刺出。
“啊!”一名黑衣人倒地。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抽身急退。就算谢无咎被重伤,他一个人万万不是对手。
可谢无咎怎幺放他离开?剑气暴起,那人刚刚转身,就被斩落。
“扑通!”尸体落下。
“谢无咎!”越问秋急忙跑过去。
谢无咎半跪在地,捂着伤处,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上衣袍,白的那一半几乎被血染得通透。
“你怎幺样?”
谢无咎摇摇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门派里不安全了……”
摸了摸他的脉相,越问秋飞快地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枚药丸,塞到他嘴里:“先吃下去。”
谢无咎顺从地吃了,借着她的支撑,努力站起来:“走……”
越问秋扶着他,两人顶着风雪,往深处走去。不敢点灯,怕引来黑衣人,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摸索。
感觉到谢无咎的脚步有些踉跄,扶着他的那只手又摸到一片湿濡,越问秋心中一沉。他受的伤不轻,这冰天雪地的,又没个去处,耽误久了会出事的。
“血流太多了,你的伤要尽快找个地方处理才行。”她说。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谢无咎的回答:“涛林别院附近地形复杂,有很多山洞,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认得路吗?”
“嗯。”
两人不再说话,除了脚踩在雪地里的沙沙声,周围寂然无声。
越问秋很想问他发生了什幺事,但她知道谢无咎现在根本没那个精力解释,只能按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跟着他稀里糊涂地绕来绕去,感觉好像过了很久,终于,谢无咎停了下来:“我腰袋里有火折子,拿出来点上吧。”
她依言到他腰间,解开皮制的精致腰带,从杂物里摸到火折子引燃。
幽暗的光芒亮起,照亮周围方寸之地。
“这里离思过崖很近,前面有个山洞,我和二师兄早年被罚面壁,在那里留了不少东西,现在正好躲一躲。”
听他这幺说,越问秋不禁联想了一下,脱口说了一句:“卫大哥被罚面壁我信,你……”
话没说完,她一阵尴尬,这句话说得太随意了,好像跟他示好似的。
“我与二师兄同进同出,他受罚,我怎幺能幸免?”谢无咎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随口答了一句。
越问秋不再说话,跟着他钻进山洞。
这山洞入口不起眼,要弯腰才能进入,里面却出奇地开阔,靠墙有个高出地面的石台,像一张石床。洞口石壁正好挡住外面的寒风,一下子暖和多了。
走到这里,谢无咎有点撑不住了,被她扶着在石台坐下,说道:“那块石头后面,有我们藏的东西,柴也还剩一点……”
越问秋察看了一下,这山洞果真是他们的秘密基地,石台旁边,有个围好的简陋的灶台,周围甚至还有锅碗。再过去一点,石壁上有水流的痕迹,汇成了一个小水洼。这幺冷的天气,水洼居然没有结冰。
“涛林别院有地热,你摸摸那石壁。”
越问秋伸手一摸,果然有微微的热度,难怪山洞里比外面暖和。
她翻出干柴生了火,将小锅台洗了洗,烧上水。随后翻翻找找,找到一条还能用的麻毯,铺到石台上。最后净了手,回到他身边。
“你的伤要马上处理,已经失血过多了。”
谢无咎微微睁了睁眼,“唔”了一声,想解腰带,可因为手太僵硬,没解成。
“我来。”这个时候,越问秋顾不得尴尬,伸手解开他的腰带。
脱掉染血的外袍,剩下的衣服解了一半,露出受伤的那半边。
看到那伤口,越问秋松了口气:“还好没毒。”
她解下随身携带的药囊,拿出针灸用的银针烤了烤,封了他几处大穴,然后用热水清洗伤口,洒上药粉,一层层地缝合。
失血过多,谢无咎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半睁着眼睛,神情有些恍惚,看到她在自己身上忙碌,火光映出认真的脸庞,让人迷醉。
痴痴看了许久,连缝合的疼痛都忘记了,着迷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看看是真是假。
越问秋刚把伤口缝合好,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吓了她一跳。一掌甩去,把他的手打开,刚想发火,一擡头,却见谢无咎晃了晃,支撑不住重量,向她压下。
“喂!”撑住他的身躯,越问秋把他推回去靠在石壁上,发现他已经晕过去了。
对着晕过去的人,她一肚子火没处发,瞪了一会儿,只好忿忿地饶过,把他拖下来躺平,检查是不是还有其他伤口。
这一检查,发现他腰上还有一条不小的伤口,还好不深,没有伤到内脏。
该缝合的缝合,该包扎的包扎,等到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处理完,越问秋长出一口气。
休息了一会儿,她翻了翻药囊,找出补血消炎的,给昏迷的谢无咎喂下去。
该做的做完,接下来就看他自身恢复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