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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客栈,飞身向夜空,纵情奔了好长一段路子,很久才定下身,慢慢的往回。其实知道没有什幺可生气的,我和老头,向来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为什幺还要介意这点小事。真是小题大做了。

勾起个嘲讽的笑,他们的确都尊称我一声小姐,但他们尊敬的,无非是翩凤和老头罢了,我算什幺?我会算什幺呢?

歪头轻笑着,在看到月色下的情景而止住了身形,翩然而落,“你们在做什幺?”

龙青焰和他的兄长之一外带三四个仆人都身染着血迹,狼狈不堪,在见到我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大嫂……”

现在就叫我大嫂是不是太早了点?“这幺晚出来打猎?”记得我出客栈的时候他们好象还在客栈里看戏,怎幺一转眼我出来了,他们也落得这副德行?

“不是,我们是出来四处看看的,可是好象有人袭击我们。”龙青焰捂着还在流血的小腹,喘息道。

“好象?”微微眯起眼,看到他的血像流不完似的滴落到地上了,领教过他的掌力,估计是内力很强,实战经验不怎地,外加上几个随众,这幺惨也不是没有道理。转身侧耳聆听夜风,有丝不安的动静在靠近,“你们先走吧,我会拖住他们,你们回去叫侍卫戒备。”要真是有人袭击,不做准备才是笨蛋。

“可,大嫂,你的伤……”龙青焰迟疑的盯着我。

“去。”懒得理他,背手转身,昂然面对他们的退路。

他停了停才道:“大嫂,我们马上去通知大哥过来,不会很久的。”踉跄凌乱的步伐跟着慢慢远去。

平静的呼吸着,垂眸思索会是哪些人找麻烦。深的夜里的袭击,会是一般的亡命之徒还是有目的的谋杀者?若是有目的的,又会是冲着谁而来?真是有意思了,我的婚礼呢,这幺多姿多彩,很不错。

杀气靠近,完全不杂乱的攻击迎面而来。

侧身闪开,在月色下看清那些闪亮个刀刃足足有十数把的时候,微笑了,不晓得我能撑多久?纵身飞扬,瞥见利剑如影跟随。

很好,这回死定了,本人除了轻功一流外,近身拳脚工夫完全不会,不知道当初教导我的师傅知道现在我有这种下场,会不会多诱惑我去学习拳脚的实在而非飞来飞去的潇洒?

现在看他们的攻击线路来现学还成不成?对不起,请问谁能借我一柄和他们手上一样亮光闪闪的剑?

轻功太好的优势就是他们杀不了我,拳脚工夫不会的下场就是身上的白袍开始染血,全部是我自己的,没有一丝与他人血液混杂染上怪病的危险性。

恩,原来身体被伤害的时候还是会痛的啊?冷眼看着我手上刺眼的红,挥手洒出去,迷住面前杀来的人的双眼,闪开又一式夺命的攻击。

救兵在敌人老不能顺利砍掉我的脑袋而逐渐不耐烦的时候赶到。

精练有素的己方参战,本人安全被拯救。

翩凤一言不发的上下快速拍击我身上的大穴道止血,从怀里取出药瓶,倒出数粒药丸丢到我认命大张的嘴里,最后森冷的轻道:“全部杀掉,不留活口。”

“是。”冬笙领命加入战场。

被轻松抱起,飞回客栈。

“疼不疼?”翩凤紧锁着眉毛,抱着我就朝奔过来的小秋咆哮,“还不带路去房间,准备热水和伤药!”

“我的夫婿在哪里?”合上眼,任他抱我去任何地方。

“他去指挥马车集合,好让侍卫们方便守护。”翩凤飞跃上楼,直接踹开最靠近他的第一间厢房,“你根本没有攻击和自保的能力,逞强做什幺?”恶声恶气的低吼的同时,动作无比轻柔的抱着我靠坐上床榻,接着继续吼叫,“师傅告诉过你,遇见危险就逃,这才是你学轻功的真正原因,保住自己的命要紧还是面子要紧?”

转动一下眼睛,勉强在他怀里转身,擡手捧住他的俊脸,一个字一个字道:“闭嘴,翩凤,我很痛。”

他立刻狂暴的朝门外咆哮了,“热水和绷带准备好了没有?你们这些人都想死的幺!”

糟糕,用错威胁了。头痛的干笑,看到小秋领着数名侍女匆匆忙的端着热水和伤药、干净的衣物什幺的进来。

“我要先洗澡。”我微笑。

“你做梦。”翩凤冷笑一声,根本不理我,直接要她们先全部滚出去,关上了门,才小心让我自己坐在床上,他则半跪在我身前,帮我解衣服,大手却在第一颗盘扣上就纠缠住了的怎幺也解不开那粒精致小巧的布扣。

低头看他的手有着微微的颤抖,呡出个浅笑了,“翩凤,我只是皮外伤了些,不是全身瘫痪不遂。”举起手,开始自己解开外袍,然后是中衣,最后只剩下带血的白色长袖长裤的里衣。

他在深呼吸,额头顶着我的额头,“我会害怕,别这样对我,飞凰,你知道这不公平。”颤动的大手捧住我的脸,“我只有你了,飞凰,你要是出了任何的差错,我怎幺办?你要我一个人怎幺活下去?”

看他深邃细美眸子里深深的感伤,不由得颦了眉,“翩凤,你觉得你还健在的时候,我会刻意的去找死幺?给我点信心,你先得活得好好的,再来担心我好幺?”

“你不开心,很不开心。”他叹息般道,“到底怎幺样让你能展颜?”

垂下眼,不吭声了,无法回答也根本找不到答案。

他松开我,不再说话的帮我褪掉里衣,只剩下染血的纯白的抹胸,一言不发的帮我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英俊的脸几乎全黑掉,薄唇呡成一条直线,细长的双眼里是阴狠的杀意。

直到出血的地方都涂抹上了透明泛着清香的药膏,他才将伤药的盖子盖上,“待药干掉了再穿衣服。”神色森冷无比,“飞凰,你知道我想做什幺幺?”

马上绽出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翩凤,我好爱你哦。”甜甜道。

他冷冷瞪我,“从现在起,你不能有半刻钟离开我的视线。”

……忍住嘴角的抽搐,“我不是残废,只是小伤。”

懒得理我,他在我身边躺倒,靠上松软的枕头,闭上眼,“如果我是这样的小伤,你怎幺处理?”

不用想就知道会和他下的命令一模一样。乖乖闭了嘴,坐在床上等药干,“对了,我好象还有个夫婿,你一直陪着我,要是我们要办事你也要看幺?”呵呵笑出来。

细美的眸子掀开条缝,他笑得好阴险,“相信我,龙玄释不会这幺想死的。”擡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任何男人敢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碰你,我会诛他九族。”

点头,思索,“请告诉我,你以前碰过的那些女人们的九族是哪一些,我去诛诛看。”

俊逸的脸庞立刻涌上绯红,他尴尬的低叫:“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啦,飞凰,而且我并没有碰过很多女人的!”

“我还是处子,你早就是残花败柳之身了,少和我比。”不屑的斜瞥他一眼。

“飞凰,这,这……”他摸摸鼻子,老老实实的垂下脑袋,“我知道我错了嘛,不要吃醋,不要生气,我不会再犯了。”

一个字也不信他,偏过头去,突然用力踹他一脚,看到他忍痛不敢出声的捂着大腿,心情这才好受一些,托住下巴,“其实满不公平的,男人可以玩女人,不用计较什幺名分之流,用魅力或者钱财或者暴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为什幺女人不可以?”侧过脑袋看躺在床上的他,“我也很想去玩玩男人。”

他认真点头,“我同意你的理论,玩我吧!”一副奉献牺牲精神的张大双臂,细眸里带着浓浓的笑,只等着我扑上去蹂躏。

一指戳去他的额头,“玩你?没兴趣,要是沾染上什幺乱七八糟的病啊痛啊的,怎幺得了。”忍不住低笑出来,转过身,侧躺下,“翩凤,男和女之间真的这幺好玩幺?”

他也侧过身,面对我,“如果是你爱的人,你会很快乐。”

思考,“奇怪的理论,男人的欲望和爱情不是可以分开的幺?这好象才是男人不可思议的地方,上半身是理智,下半身是禽兽。”

他翻个白眼,“这样的上下半身结合起来,就是男人?”

“恩,当上半身占优势就是人,当下半身控制的时候就是猪狗不如。”认真的颌首,显然对自己的结论很满意。

“……喂,我不是猪狗不如啊!”他抗议了。

瞄他,“你有不是啊?”

……他眯着美眸瞪我,突的凑上前,鼻子顶住我的鼻子,“我是猪狗不如,你当然也一样,飞凰,我是什幺你就是什幺,嘿嘿嘿,对不对?”笑得好贼。

眨巴一下眼,糟糕,完全忘了,我可以骂遍天下人,就是不可以骂他,因为会很顺利的把自己给牵扯进去。和这样的混蛋是双生子是悲哀吧?却忍不住笑了,“翩凤,有你在真好。”

他微笑,柔了眼,“有你在,我很安心。”抚摩着我的长发,“我很安心。”

“我知道。”浅笑着合上眼,“我也觉得很安心。”什幺事都不用去想得太多的,只要有他在身边,那种到了家的感觉……

门外忽然传来小秋的低叫,“小姐,姑爷回来了。”

掀开双眼,和他对望,“我的药好象干了。”

他认真的点头,扶着我坐起来,然后开始皱起眉头盯着床头边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这些东西要怎幺穿?”

“套袖子,扣扣子啊。”这个家伙怎幺比我还笨。随便抓起件衣服套上,可怎幺摆,好象扣子也扣不上的样子,“咦?奇怪了,我记得脱掉之前好象应该没少一颗扣子的吧?”低着头研究。

他则抓着其他的衣服,“你是不是应该把这件先穿在里面?”

“解开你的衣服看顺序啦!”低着头努力找那颗缺少的盘扣,“八成不是个好裁缝,怎幺会少一个?”

他手很顺畅的扯开自己的外衣,“我就说嘛,这件要穿在里面的,你瞧,花纹不一样。”很得意的将他手上的衣服塞一件过来。

“是幺?”怀疑的瞥他,看看他外衣里的衣服,再对比一下我的,“好吧,听你的。”

身上的衣服才脱掉一半,门就开了。

翩凤闪电般的出现在门口,一掌劈上大开的门,阴冷的低笑,“龙公子难道这般没有耐心幺?”

门外的回答是龙青焰的惊讶低喊,“你怎幺会在我大嫂的房间里?而且你的衣服!可恶,你……”

“青焰。”冷静的低沉嗓音止住龙青焰的胡言乱语,龙玄释沉静道:“我想见一见飞凰,我很担心她。”

门边的翩凤头也不回看我就直接拒绝,“她现在不适合见客。”

努力与衣服抗战的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不是客人,让他进来啦,没关系的。”这个翩凤,还真会说话。

侧头确定我衣服虽然穿得乱七八糟,但身体没泄露一点春光,翩凤才打开门,只让龙玄释一个人进来,就再度踢上门。

“门板会坏掉的。”白他一眼,继续把剩下的衣服往身上套。

回到床边坐的翩凤先看他自己的衣服,再来对照我的,“不对不对,这件穿在这件里面的。”指着我的层层领子低叫,“看,我的这件是在里面的。”

“讨厌,我爱怎幺穿是我的事,谁叫你不准小秋进来。”推开他的大脑袋,不耐烦了,“你再罗嗦,我就不穿了。”

“不穿就裹住被子,别着凉。”他扯过棉被来,动作这回流利无比的把我包成一个粽子。

白他一眼,才看向床边站着的龙玄释,“做什幺不坐?”

他扬了扬眉,微微笑了,挑袍坐下,“伤口都没事吧?”对着我和翩凤的衣冠皆不整,没有任何评论。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守着飞凰。”翩凤淡淡道,抓过枕头垫到他腰后,舒服靠了,才揪过粽子的我,靠到他身上去。

龙玄释眼里闪过什幺,“你们都这般亲热的幺?”

翩凤狂妄的大笑,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我才包着被子,笑咪咪的,“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马车被偷袭了?”

他摇摇头,“除了攻击你的那些人外,没有另外出现的人。”

“你有仇人幺?”依旧笑呵呵的。

他微扬了扬眉,“要是这种夺命程度的仇人,应该是没有,生意上的敌人还不会达到这般地步。”

古怪的盯着他半晌,忽然发问:“你家是做什幺的?”

他些微错愕了一下,“龙家是烧瓷的。”

“烧瓷的?”这回搭话的是翩凤,“我记得每年上供给皇帝的瓷器名家中是有那幺一个龙姓,是你家?”

龙玄释看了看我身后的人,再移回目光与我对视,没有否认,“龙家的瓷器是有些精品拿去上供的。”

每年都上供,那幺应该是早就出名了的,可看龙玄释的说法,似乎他家商业上的竞争对手还没那幺卑鄙,这幺说的话,今天晚上的杀手不是冲着我就是冲着翩凤来的。“你的行踪被人知道了?”头也不擡的发问。

翩凤显然在思考同样的可能,“他们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在那些杀手眼里无非是障碍而已。弯个笑,“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这是个好机会。”

翩凤低笑,“好。”

看向龙玄释,“你知道我信任你。”

他点点头,淡淡的笑着,“我知道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

明白他的信任是并没有怀疑我和翩凤之间有任何暧昧,而且他也没有与他的兄弟们说我和翩凤的关系。“有可能会有杀手要来取翩凤的命。”将手伸出被子,擡高拍拍身后人的脑袋,“你能帮我们幺?”如果可能,这件事能自己解决是最好的。

他没有意见,“可以,但是要我如何帮?”

“保护好你们自己的安全。”翩凤低道,“别让我和飞凰分心就是了。”

龙玄释微点了点头,“虽然我们只学过粗略的拳脚工夫,但我会让护卫们尽可能的保护好我们。”看着我,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为什幺会有杀手?”

“因为翩凤的身份很高。”耸肩,“他是老头最中意的儿子,加上我,所以他是第一继承人。你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杀他而取代的人太多了,老头的其他儿子可也不是些简单的东西。”微微眯了眼,“翩凤,我还是觉得全部处理掉比较好。”对敌人仁慈是自找死路。

他将下巴搁到我脑袋上,“我也想啊,你觉得这次的借口如何?”

沉思了,“不够。”

“那就耐心点,要当新娘的人,别想太多,会变老的。”他笑嘻嘻的胡说八道着,“这位龙公子,我瞧你的兄弟们对我倒是很不满,你觉得他们会听从你的指挥幺?”

龙玄释看着我和翩凤的依偎,没有什幺表情,“他们会听从。”

不太像呵,我和翩凤同时低笑了。

龙玄释微微眯了眯眼,“你们是双生子。”低沉的嗓音含着肯定,“虽然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但你们笑起来的味道完全一样。”

“很奇怪幺?我以为飞凰应该告诉你了。”翩凤笑得大大咧咧的,半点也不介意这个应该是秘密的秘密到处被宣扬,“所以她的靠山不仅仅是逆府,还有我家。”

看着龙玄释脸上显露的古怪神色,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很硬的背景不是幺,恩?”早就劝过他去考虑小秋嘛,偏不听,笨蛋。

由于身上带着伤,所有睡得实在称不上是安稳,连带的,也折腾得陪睡的龙玄释以及翩凤睡得不是很好,我一睁开眼睛,肯定会看到他们两个躺在我身边瞪我。

直到天空泛上了白,直到我实在忍受不下去的坐起身,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小秋。”直接跨过翩凤这一边,下床来。

门口传来小秋小声的回答:“还早,小姐请多睡一会儿。”显然是顾及到屋内的另外两个男人,不敢轻易进来。

头也不回,觉得更加烦躁,很困,眼睛很疲惫,但睡不了,一碰到伤口就会痛醒,那些刀剑比我想象中要锋利,是要人命的那种。“进来。”冷下声线,不耐烦了。

“是。”小秋推门带着数个丫鬟进入,齐齐行礼,“殿下,姑爷。”这才过来,随我到屏风后帮我更衣。

在看到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后,小秋冷气一抽,眼睛顿时泛出泪光。

翩凤阴冷嘲讽的嗓音飘来,“你要是敢哭,我就一掌劈死冬笙。”

小秋咬住颤抖的下唇,动作无比小心的帮我换衣,“殿下,请问需要先换药幺?”声音里带着微的颤。

“不用了。”我垂眼看着她,歪了歪头,“小秋,为什幺你会心疼我呢?”我这种连父母都要赶出家门的人,值得幺?

“飞凰。”翩凤的警告带着明显的揍人欲望。

合了合眼,“开玩笑的。”打了个呵欠,干脆闭着眼睛等待衣服换好。

衣服换好了,自然是出去等吃饭,懒得理行礼一片片的翩凤的人马,下楼到客栈中随便捡了张桌子坐了,托着下巴等早餐上来。

静静的客栈因为很早,所以没有其他人,只有小秋陪着我,几个丫鬟去了厨房忙活。无聊的瞪着肮脏的酒柜,突然道:“小秋,人活着是为了什幺呢?”我的人生已经是所有人期盼的那样,富有多金经历又精彩,为什幺我还有不满足的地方?人性太贪婪还是我太贪婪?

小秋没开口,静静站在我身边。

觉得烦躁,身上很痛,心里很郁闷,我不知道我要做什幺。“管事们怎幺没跟上来?”我负责的产业管事随着我而入龙家的门,他们应该每天清早来报告才对。

“殿下让他们休息,说等小姐身子好了再说。”小秋小声道。

“喈。”不屑的哼一声,婆妈。

门外走进几位青衣人,在见着我的时候都恭敬行了礼,“小姐玉体如何?”

皱着眉头看他们,我这个样子算是好的幺?“滚出去。”

“你发什幺脾气?”阴沉的话语自身后传来,翩凤出现在我身边,先是阴冷的扫向门口那几个青衣人,“小姐叫你们滚,还在这里做什幺?”再横一眼小秋,“你也滚开。”

等场子清得一干二净,他才小心的托高我的下巴,低下头仔细的看我脸上的伤,“再两个七天就会好了。”他的好的定义是完好如初。

垂下眼,觉得郁闷,“翩凤,我烦。”

他坐到我身边,“没睡好自然是烦。”将我抱到他腿上坐了,“能不能再睡一下?你的精神很差,我怕我的手下会被你削。”

被他畏惧的口吻惹得轻笑出来,揽住他的腰身,将头偎依进他的颈弯,“你已经削了小秋。”可怜我的小秋,是着他惹他了,每每遇见他都要被骂得惨惨的体无完肤。合上困倦的眼,“龙玄释呢?”

“不知道。”翩凤结实抱着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哼笑了声,弯起唇角,熟悉的味道和沉稳的怀抱叫我有点昏昏欲睡了,翩凤避开了我的伤口,被他抱着并不疼痛,打个小小的呵欠,有了想睡的欲望。

周围一直很安静,安静得几乎像是夜。

迷糊中,不知道自己是真睡了还是假睡了,只是在自己被移动了一下的时候不是很高兴的圈紧了一直偎依的人,“不要,龙。”移动立刻停止,满意的弯出个笑,继续沉睡。

醒的时候身体有点僵硬,掀开眼睛,看到全身同样僵硬的翩凤,笑出来,“你一直这样呀?”望眼四周,还是安静客栈的一楼方桌,他都没有动弹过?

他面色深奥的看着我,笑一下,“我能怎样呢?”

为他古怪的语气挑了眉,“你在说什幺?”

他垂下了细美的眼,深深看着我,“你以为我是龙玄释,飞凰,你在睡着的时候叫我龙。”

震惊的瞪他,怎幺可能?张口,说不出话。

他眼里泛出了复杂的神色,“飞凰,你开始不再属于我了。”

还是说不出话。

“冬笙,把膳食端上来。”他依旧看着我,眼眸里有着太多太多的情绪,“为什幺我是我,你是你呢?”

合上眼,觉得酸涩,“你要放弃我幺,翩凤?”只因为这个可笑的你是你我是我,早八百年前我就明了这个事实了,怎幺如今却是他因为这个事实而混乱了头脑。

“我不放弃。”他用力搂住我,力道很大,贴住我的耳朵,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道:“我绝对不放弃你,一辈子也不!就算你嫁人了,为人妻了,为人母了,老了,死了,我也不放弃,我只有你,飞凰,我只有你!”

伤口很疼,可心里很甜,“翩凤,我也不会放弃你的,就算你继承了老头的位置,就算你嘴巴上沾染了女人的胭脂,就算你有一大堆儿女,我也不放弃,你是我的,翩凤,全世界只有你是我的。”

圈在身上的手臂慢慢的松开,翩凤让我看见他满意的笑,“当年娘生下的我们是双生子真是正确啊。”

嘿嘿笑着赞同,“那是。”看到冬笙和小秋将膳食端上来,随口问了句:“现在什幺时辰了?”我记得睡时才天刚亮,现在那些人应该都起身准备出发了吧。

翩凤拿着筷子喂我,笑得好幸灾乐祸,“你睡了不到一刻钟,还是没人起来。”

“啊?”被塞进一个小笼包,努力咀嚼着,“不会吧?我怎幺觉得睡了好久似的?”

闲闲往自己嘴巴里塞小笼包的翩凤笑着,“你在白天是睡不久的,别指望在我怀里就能破例。”

是幺?望望头顶的大梁,觉得好象不是很对,但管他呢,“我们先启程如何?”

“你知道龙家怎幺走幺?”他唾弃的冷笑。

翻白眼,“不用这幺打击我。”躲开他下一口喂食,耍赖了,“我要吃馄饨,不要小笼包。”

他面色狰狞,“你再敢喊一句看看?”威胁的在我张口的时候塞进一个最大的。

被哽住,满眼委屈的望向小秋,她却看向我身后的楼梯,“姑爷。”

龙玄释?尽量侧过脑袋,冲他挥挥手,将嘴巴里的包子挤到左边口腔中,也不管左脸像肿了似的,笑道:“我要吃馄饨,相公。”

龙玄释难掩惊讶的看我,“伤口很痛?”

翩凤爆笑,“乱撒娇的下场。”说着又是一个包子喂过来。

死闭着嘴,蠕动着嘴巴反抗:“还没咽下去,嘴巴里还有!”这幺霸道的猪头,欺负人很好玩吗?看到龙玄释挑袍在我们对面坐了,深邃的黑眸里带着笑,微微觉得脸热了,刚刚那句相公白喊了,馄饨没吃到,还让人笑。

丫鬟利落的摆上几笼包子加上一小碟沾酱。

好奇的看着龙玄释吃着包子和沾酱,“那是什幺?”才不小心张口就被塞了满嘴的包子,恼火的瞪得逞而笑得狂妄的翩凤一眼,重新研究龙玄释面前那碟东西。

他微微一笑,“是老抽与一些香料,我的口味重。”看着我的好奇,他举了举碟子,“要试试幺?”

闻起来很香,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犹豫的看看翩凤,他笑得好诡异:“试试啊。”

咽下嘴里的东西,拿过清水润了口中的味道去,才伸过脑袋张嘴巴,“啊——”

龙玄释微愣了一下,薄唇弯出个笑来,夹了个小笼包,沾了酱,递到我嘴边。

咬一口,顿时咸与苦涩还有一股冲鼻子的味道直接灌到嘴里,立刻皱紧了眉,一拳揍向翩凤,这家伙知道有这样的下场,难怪不见他吃。

龙玄释淡笑,“不喜欢就吐掉吧。”

屏住呼吸,胡乱嚼两口咽下去,喝掉一大杯水,才喘上气的面对翩凤大笑,“你不是东西!”陷害我!他明知我们喜欢的口味完全一样,竟然不给我提个醒。

他笑得恣意狂傲,“谁叫你这幺好奇,活该哦。”拿着筷子,“再吃一些。”

“不要,喝水就饱了。”推开他,想下地,却被搂住不准动。才要一掌巴过去,龙家的仆役就跑了一个进来,对龙玄释行了礼,“大少爷,连小姐来了。”

话音才落,一道娇嫩的笑声就传来,“这幺大清早的,龙大哥准是还未起身吧,你们几个是在对谁说话呢?”

客栈门口被搀扶进一个身穿红衣黄色腰带的小女人,带笑的面容在看到龙玄释后掩嘴吃吃而笑,“龙大哥起身了?敢情香香是说错话了,要掌嘴呢。”盈盈敛福下去,“见过龙大哥。”

龙玄释看我一眼,才低道:“香香说笑了,一起坐吧,正是用早膳呢,吃了没?”

几名丫鬟忙扶着婀娜多姿的她坐到龙玄释身边的位置,一张小方桌立刻只剩下一个空挡。

她娇笑的转身来看着我和翩凤,眼里闪过无法掩饰的惊艳,“好标致的一对人儿,龙大哥的好友幺?小女子连香香。”对我们礼貌的微笑颌首。

翩凤笑得张狂,故意挑衅的端起茶递到我嘴边,惟恐天下不乱的笑道:“连姑娘恭维了,区区市野粗俗匹夫,难以担当标致二字。”

对他的咬文嚼字翻白眼,看向龙玄释的面色不变,忽然觉得很好笑,推开茶杯,笑眯眯的对着连香香,“我是你龙大嫂。”这幺说应该没错吧?

翩凤爆出大笑。

龙玄释一怔之后,低沉笑出了声。

连香香则呆住,满眼不可置信先瞪着我半晌,再转过去看龙玄释,“龙大哥的新婚妻子是……这位?”显然认定我在开玩笑。

龙玄释将拳头抵住鼻子,咳嗽一下,才勉强止笑,“内人飞凰,我的新婚妻子。这位连香香则是我们龙家四兄弟夫子的独生女儿。他是翩凤,是……”看着我坐在翩凤腿上的亲密,思考了一下措辞,“是内人的……”

是哦,非亲非故的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怎幺解释都是暧昧。翩凤单手撑住下巴,笑得好整以暇,“是什幺?”

我笑得眼弯弯的,“是我的大夫,我的腿脚不太好。”

龙玄释的眼珠子在往一边飘,显然不觉得是个好结论。

翩凤放声大笑。

连香香吃惊的再次打量我和翩凤的姿势,眼里闪过不敢苟同,可仍是维持着甜甜的笑,“真可惜,原来嫂子的腿脚不太好呢。”

翩凤笑得更大声。

龙玄释再次咳嗽一声,“你怎幺来了?是府里出了什幺事幺?”看向我,微笑解释,“香香的父亲是我们的夫子,同时也是龙府的总管。”

连香香笑得娇柔,“没出事,只是香香自己急着想先见到嫂子,也就私自跑了出来。”拿着帕子掩住小嘴而笑,“父亲怕是要大怒了,回去还得请龙大哥说情呢。”

看她的眉飞色舞,看起来似乎比我与翩凤的暧昧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敛了眼,“困了。”

翩凤笑着轻松抱起我,“我们先去外边走走,你们聊吧。”说着直接向客栈外走去。

抱住他的肩膀,往后看,正看到龙玄释侧身看着我,而背对着我的连香香也正转过身来笑着冲我挥挥手,一点儿也不以为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

走到客栈之外,翩凤小心的放下我,擡起我的下巴,细美的眸子里是残虐,“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杀了她。”

无所谓的耸肩,“看看戏也不错啊,如果龙玄释能接受我们在他眼前搂抱,那幺我连他面前出现的女人都无法接纳,那是要被休的。”勾起个笑来,“翩凤,虽然我很不爽,但还是暂时让她活着吧。”

他微微皱了好看的眉,“不喜欢看你受委屈,府里是给了什幺条件,所以你才答应嫁给龙玄释的吧。”不是问题,而是肯定,“是不是我?”

仰着脑袋看他,擡起手捧着他俊美的脸,认真道:“翩凤,为了你,背叛全世界或者为全世界所背叛我都不在乎,别跟我说这些东西,我知道你会为了我做出同样的事。”

他垂下眸子,薄唇弯出极美的笑来,“我爱你,飞凰。”

“我也爱你。”闭上眼,打了个呵欠,“在此之前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睡觉?好困。”眼睛好累,都快可以站着睡着了……

他轻声笑着,一把抱起我,朗声道:“冬笙、小秋还不去准备好马车?”

掀开一只眼唾弃的瞄他,“你原来让我睡马车啊?”这算什幺睡觉的好地方?

他狂妄笑着,“上了马车你就知道了。”

马车上在一夜之间设置了非常舒服的软榻。翩凤动作轻盈的将我放入榻中,自己撑起手肘得意的看我,“如何?”

小秋帮我盖好软被,沏好了茶后,退出车子。

我懒洋洋的打个呵欠,“马马乎乎啦。”瞄见车外似乎在加厚遮掩,车内一下子黑下来,加上清晨的寂静,很像夜。满意笑着合上眼,“陪我睡。”

醒,因为马车开始移动。

鼻端不是翩凤的味道,是龙玄释的。“连香香对你有意思?”眼未睁的往他怀里偎依靠近,感觉他的手臂环紧我。

“翩凤对你也很有意思。”他低沉的声音放得很轻,“为什幺他会让我进来陪你?”

“因为他有事要处理。”那群青衣人一来就意味着他的责任必须得履行,他没那幺命好的像我可以撒手就不管世间的一切。“轻一些,那里有伤。”

他的力道放松来,“我很久没抱抱你了,飞凰,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妻子了?”

略微惊讶的掀开眼,看见黑暗中他的黑眸亮亮的,紧盯着我。“你是在吃醋?”口吻很酸哦。

“我是。”他很坦然,“你们亲昵得让我嫉妒。”

抿着个笑了,重新闭眼,“呵呵。”

他叹息,“为什幺我一点也无法责怪你的任性呢?”将下巴搁上我的脑袋,“香香对我是什幺感觉我没在意过,她只是龙家的一分子而已,我倒是觉得二弟很喜欢她。”

“摆脱困窘后龙家的一分子?”

“不要这幺刁钻,小家伙。”他亲吻我的发顶,“你与翩凤的默契无人能及,我无法说什幺,但香香这事,你不能想歪。”

还香香咧。将手腕搭上他的腰,感受他沉稳的气息包裹了整个的我,“你有过几个女人?”这幺熟练的睡觉中抱人姿势,要说是本能有点勉强。

他好象被口水呛住,好一会儿才道:“我只能说我不是处子。”

三十岁的男人不是处子好象并不稀罕,“几个?”执意要得到答案。

他的低声中有尴尬,“飞凰,请不要问这个,我无法回答。”大手轻轻掩住我要发问的口,他低沉道:“我无法辩解之前与女人发生关系是意味着什幺,也无法造作的说那是在不认识你以前的放纵,事情发生了就已经发生了,我只能承诺今后不会与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人有暧昧。”

好长的一段话呀,一抹调皮闪过心头,忽然亲了下他粗糙的温热掌心,得到他的一颤后放开,才轻笑了,“我只是侧室呢,你要正室独守空闺幺?”

他低沉而笑,黑暗中,他翻身到我身上,俯下来,“可以吻你幺?”

多奇怪,“为什幺要询问?”好奇的盯着他薄薄的唇瓣,觉得性感,感觉到他的呼吸热热的洒在我脸上,感觉自己的心微微加快的跳了起来。

“因为我怕被你揍。”他低笑着,随即口吻变得认真而温柔,“可以幺?”

玩着他衣襟上的盘扣,悄悄擡眼看他执着的黑眸,闭上眼,“好。”竟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

他肯定也是发现了,因为他笑了,浑厚好听的笑声在他吻出我的唇后消失。

很软,很热,也很……甜。弯出个笑,感受他柔和的吸吮与摩擦,热的温度开始蔓延得奇异,很有趣,也很好玩,想笑,溢出唇的却是叹息。那一刹那,湿热的感觉探入口中,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偏开了头。

他将头抵住我脸侧后方的枕头,喘息沉重,“对不起。”粗哑的声线像干枯的树叶,“吓到你了。”

发现自己的呼吸也很急促,“没……”声音一样哑哑的像刚睡起的样子,在这黑暗里,格外的暧昧起来,觉得脸热热的,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只是不知道……”翻白眼,闭上嘴巴,我到底在说什幺啊?

他用手肘撑住他自己,全身却几乎是与我贴住的,擡起头来看我,黑黑的眸子闪着温柔的火光,“是我的责任,应该我来教你的。”迟疑了一会儿,“你愿意让我教你幺?”

说得好委屈的让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我丈夫,忍不住一笑,擡手揽住他的脖子,歪头浅笑,“你很小心翼翼,为什幺?”他似乎把我当易碎品看了,真奇妙。

“因为我怕吓跑你。”他深沉的凝着我,“原来我以为结婚只是结婚而已,但现在我明白了。对于你,我宁愿一辈子小心翼翼,也不愿把你吓跑。”

垂下眼,思索这显然经过思考后的话语,一个陌生人会对我说出这些话,为什幺呢?很奇特,也很有趣。“再亲亲我。”笑起来,其实并不讨厌被他亲吻的感觉,“只是能不能把你即将要做的事的步骤先告诉我?”

他一怔,低哑笑起来,“这我倒宁愿会吓到你了。”

觉得被宠爱,那一言一行中深深的宠爱,捧着手掌心里的宠爱,让我觉得快乐。合上双眼,接受他给予的吻,感觉到甜蜜。

马车忽然停下,龙家的某一个兄弟在车外道:“大哥,前边出了点状况。”

他离开我的唇,咳嗽了一声才道:“我马上到。”

圈着他的颈项,笑着伸舌舔过自己的唇瓣,发现连呼吸中都是他的味道了,非常新奇,不讨厌。“还好我没抹胭脂。”

他低沉呻吟一声,飞快的侧脸亲了我一下,“我爱你,飞凰。”坐起身,整理他凌乱的衣和发。

侧过身,支起脑袋看他,忽然觉得好想笑,“你觉得我们像不像在偷情?”哈哈,真有意思,原来私会情郎是这个味道啊。

他沙哑低笑,快速整理好他自己,“我比较欣赏温存这两个字。”探手将早就被踢到一边的软被拉上来盖上我的腰,“你再睡一会儿,希望我能赶在你哥哥之前回来陪你。”

为他言语里的遗憾和妒忌而笑,看他掀开马车帘子出去。才倒回软榻上,用手背盖住眼,回味方才的吻,忍不住的笑袭上唇角,可以确定,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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