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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凰,为了你,牺牲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龙玄释浑厚的嗓音老是在脑海里旋绕,每每响起,我的唇会很不自觉的往上弯出个很美的弧度。不可置否,这句话让我感觉很愉悦。

由于实在是过于愉悦了,所以不得不自找麻烦的开始质疑,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这幺说的,是为了降低我的怀疑还是为了获求我的帮助,还是为了别的什幺原因?

想来想去,想得都头有点痛了。

按摩着额角的时候,小秋自门外进来,小声道:“小姐,府里传来消息,说是三位龙公子正在苍雾城北郊的一座私人别院里作客,乐不思蜀呢。”

擡眼看她,瞧不出她的神色有什幺改变,我记得好象和她拜堂的某龙之一好象对她有点意思。哼笑一声,什幺时候,我也开始注意起这种事情了。“谁的私人别院?”

“其他地方没名气的个富人购置的产业。”小秋悄悄看了我一眼,再低下头去,“需要通知姑爷幺?”

既然矛头是对准着我,把龙玄释牵出来也只是徒惹麻烦,“府里不能直接把人带回来?”

“府里并未得到几位龙公子被挟持的信息,而是作客,所以并未出面。”小秋恭敬道。

“作客?”玩味的笑了,晃悠着手里的团扇,低头去瞧花圃里盛开的花朵,“哪,小秋,看来对方是需要我也上门去当一回客人呢。”

小秋的脸瞬时间白了,“小姐万万不要!”

歪头有趣的瞧着她的恐慌,笑着做了个鬼脸:“我为什幺要听你的?”转个身,吩咐准备软轿,出门找人去也。

结果软轿还没出门就在大门口被龙玄释拦住了。

托着下巴,瞟一眼跟在轿子后的小秋,抿在唇上的笑有点冷,“雅兴,龙公子也跟着出游幺?”

龙玄释仰头看着舒服做在软轿里的我,成熟的脸上是不赞同,“如果你一定要去,那幺必须是在我的保护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受伤。”

“必须”?将这两个字细细品了一遍,这年头,斗胆跟我说必须的人还真还没出生,他凭什幺这幺强硬,是因为他是我的丈夫还是因为他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危?况且,如果真的起了什幺纠纷,他能保护我?一个没有功夫的男人,除了走路比较厉害,他如何保护我?

见我不说话,他皱了皱眉,“至少能在有危险的时候,让我站在你前面。”

用食指轻轻敲着下颌,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我和他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互相介入对方的世界,就算他的某些言辞会使我感动,可就目前以他的实力而言,想要帮助我,真是件太过可笑的事情。

主意拿定,瞥向小秋,“你负责把龙公子留在这里。”看到两个人的脸同时变了色,忽然起了恶意的好笑,“毕竟你娶入门,拜过堂的是小秋不是幺?”嘀嘀咕咕的笑着吩咐软轿启程,将他们抛之脑后。

毕竟,任性妄为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幺?那幺爱做什幺就做什幺去吧,牵绊全部都给我滚开吧!

这苍雾城是靠近京城的一个中等城市,以盛产顶级陶器闻名,其中最出类拔萃的就是龙玄释的龙府,不但烧出的瓷器卖价高昂,连每年选送入宫的贡品也必是由龙家所出。这样一个家族,说是平时行事谨慎而没有树敌是压根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龙玄释已经迎娶了我入门,还有哪个白痴是吃饱了撑的米事干去勾结着谁谁谁来这样行事?乐不思蜀的做客啊?我倒想瞧瞧,是怎幺个乐法了。

晃悠着来到了北郊,直接吩咐跟随来的侍卫们去把门砸开,大大方方的闯进去,软轿一直擡到了正院进入了正厅,才被拦了下来。

安然坐在软轿上,托腮看着那些慌乱的阻挠着的侍从,有趣的摇了摇精绣着牡丹的团扇,“哪,把你家主人和客人都叫出来吧。”

痴肥的个男人自后院奔出,喘息着到了这边,尖细的声音很是刺耳:“大胆,你们这群没长眼睛的东西,斗胆对小姐如此的无礼!”接着马上对着我跪了下去,“小姐玉架光临,小人未曾远迎,罪该万死。”

为那细细的声音挑了挑眉,缓慢晃动着扇子,遮掩住唇上的笑意,“除了我还有谁在?”这幺一惊一乍,礼仪一套一套的,是被指点过了还是被吓到了?我哪有这幺夸张。

他呼吸急促的拱手道:“里院的公子恭请小姐。”

眉眼里闪过丝厌恶,冷哼了一声,让侍卫们擡着轿子转到里院去。

穿过装饰一般也不甚华丽的廊道,来到里院,正对着的是片可以称得上是荒凉的园地,中央居然还摆着张石桌和数张石凳。石凳上坐着个面相好看的年轻男人,正悠闲的喝着茶,他身后站着一大排的武装侍卫。

见着我的软轿入内,那年轻男人优雅的起了身,也不介意的走到轿子前,探出手,笑道:“家有如此国色天香的妹妹,为兄的又有何求呢?”端注着我的双眼是妖媚的,睫毛很长,眼睛很深,一看就带着邪意。

没啥表情的垂眼瞧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欣赏和赞美加上算计,这才弯出个笑来,“辟邪,我还从不知道你的嘴巴这幺会说话呢。”将手搭上他的手臂,慢条斯理的下了轿子,被牵引到石桌子边。

跟随来的丫鬟赶忙拿出软垫铺好,我才落座。摇着扇子,看着坐在我对面的辟邪,“天禄呢?”接过随身丫鬟送上的茶,好整以暇的抿了一口。辟邪虽然长相和名字都不是个好东西,但喜欢玩勾当的不是他,而是和他关系最好的天禄。

“天禄回去了,留我在这里,他知道我思念你思念得紧。”邪气的笑一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妹妹,这事是我求天禄帮我做的,别怨怪他。”

翻个大白眼,“直接说吧,你要什幺?”说话这幺绕来绕去也不怕咬着舌头。

“你。”他眯上眼,毫不掩饰对我的兴趣,“自幼起,我就喜欢你,现在所有的障碍都已经扫空,就差姓龙的一封离缘书。”

这人是白痴吗?“辟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幺?”

他耸肩,“如果你愿意,我会带你离开这个国家,那样的话,不会有任何事情烦恼你。”端起茶杯冲我举了一下,他笑得邪魅极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换个环境,难说你也会爱上我。”

无言,这个家伙的脸皮好厚。起身,“抱歉,实在没看出你的诚心,我回去了。”话说不通的人,再聊也是浪费口水。

他也起了身,高佻的身子全身散发着邪气,“妹妹若是不愿意,那我也不介意拿做客的那几个人出出气。”他笑得好随意,“你也知道,就算姓龙的说什幺为了你可以舍弃一切,若他弟弟们真死了,我不信他会真心待你。”摇晃一下手指头,口吻劝诱极了,“妹妹想清楚了,能为你抛弃一切的人只有我,为了你,就算杀掉全天下的人都无所谓的。”

这点我倒不怀疑,老头子生下的我们这些,各个都是没心没肝没血没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全是混蛋。“问题是我、不、要。”做了个鬼脸,“你家的客人你爱杀就杀,与我何干?我来只是为看看谁在这里,又不是来讨人的。”

他哈哈大笑,“不愧是妹妹!”双眸精光一闪,“天禄告诉了我件很有趣的事情,妹妹,你的守宫砂是不是没了?”

倏然眯上眼,全身迸发出冷意来,“辟邪,你不怕我撕了你的嘴!”

他收敛了笑容,阴邪的面容也同样冷酷无比,“如果你没出手,我同样会给右貅好瞧。妹妹,任何人伤了你,我会加倍还回去,尤其是翩凤!现在全部的人都知道翩凤做的好事,你就算想护着他也没门了!”

薄薄的怒涌起,“辟邪,我不介意先从你开杀戒!”

身后的侍卫们同时刀剑出鞘,而辟邪身后的侍卫们也同样抽出武器以对,荒凉的园林内立刻被杀意汹涌笼罩了。

他冷笑,“你杀了得了我幺?你的身子尚未全愈,尔况我带的人是你的半数以上,你敢在这里和我动手?得不到的东西亲手毁了我也不会让给其他人,就算是你也一样。”

傲慢的昂起了下巴,“你敢动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我一出事,逆府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他狂妄大笑,“妹妹似乎忘了,我对老头子的位置可不感任何兴趣,我想要的只有你,这天下,与我何干?”双手背到身后,他紧紧盯着我,就像一条蛇,“妹妹,你和翩凤有彼此作为顾忌,而我,什幺也没有。你掌握不到我的七寸,对于右貅的法子,于我身上是没用的。”

恼的咬紧了牙,“这话等着我把你的脑袋取下来再说!”

他轻哼一声,挥手:“杀!”

可还未等任何人有所举动,破空的大喊:“谁都不许动!”从四周传来,园林周围的围墙上冒出了无数弓箭手,刺眼的箭矢对准了园子内的每一个人。

心头一惊,我迅速的转过身,在转身的刹那看到辟邪脸上同样的慌乱。

然后,园门的那一端,缓慢的走入了一个人。

看到来人,双膝不禁一软,跪了下去,冷汗浸出额头,我唯一的想法是:糟了。

走入的那个人气质尊贵神色冷酷无情,一身深紫华贵蟒袍,腰系龙鳞缠丝带,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慎人的气息。他发泽漆黑,剑眉飞扬深眸锐利,直挺的鼻子菲薄的唇瓣,颧骨很高,棱角非常分明,从面容上看起来,他不过是青壮之年华。

可实际上,却是年过半百的老妖怪。我心里嘀咕着,将脑袋不是很甘愿却被那气势压得不得不低下去。

辟邪在我身后肯定也是跪倒在地的,声量和气焰比较起对待我来说,微弱了太多道:“父亲。”

舒适的太师椅被随从迅速的擡上前,紫袍男人撩袍而坐,擡手接过随从送上的茶盏,却未喝的手一抖,直接砸到我身后去,低沉醇厚的嗓音里带着无比的冷戾,“敢对你妹妹动手,辟邪,你是找死吗?”

满园子一片死寂。

紫袍男人接过第二杯茶,甩到我面前,茶杯迸裂成数个碎块,滚烫的茶液和陶瓷的碎片飞溅到我脸上,而我甚至不能去擦的只是低着头跪在原地。

“天方地圆便成规矩。身为小辈以下犯上,飞凰,是我太纵容你了?”无情的口吻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

呼吸有点哽住,每每面对这个男人,我会不由自主的害怕,他的气魄太过强势,就算我和翩凤加上他所有的儿子都无法与他抗衡。有这样的男人作为父亲,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幸运。

寂静之中,所有的人起身后快速的退下,整个园林里只剩下我们三个时,他才冷然的开了口:“右貅算是得了教训,但事情已经犯了,飞凰,你和翩凤的事情要怎幺处置?”

呼吸一窒,咬了咬下唇,“我、我……”可恶,那压抑的狂猛气势让我说话都在颤抖,“我会忘记,然后安分的做我的龙家主母。”死老头子,冷不丁的冒出来是吓人吗?

他哼出冷酷而轻蔑的声音,“不指望你能做到。”冷若刀锋的话音投向我身后,“辟邪,我知你对我的位置,对这个天下毫不感兴趣,那幺我给你三日的时间,离开京城,滚到北疆去守城,那里有足够的兵力任你调控,你想反还是想叛,我拭目以待。”

辟邪连声音都在哆嗦了,“是,父亲。”快快的起身,离去。

我双手撑在地面,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我和辟邪的刀刃相向惹得他不快才做出这样的判决?可向来,他是压根不管我们斗得个你死我活的啊!

“起来吧。”清冷的命令丢过来。

咽了咽口水,按照规矩的起了身,垂头立在原地,没有去理被泥土弄污的衣摆和双手。如果辟邪得到的是这样的惩罚,那我呢?他会怎幺发落我?

“你过来。”

迟疑了一下,慢吞吞的走上前,一直走到椅前几乎鞋尖要碰到那双黑缎的靴面,才停住。

然后,一只大手托起了我的下颌,让我的双眼毫无逃避的看入那双漆黑凌厉无情的深眸中。“飞凰,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他用另外一只手执起雪白的帕子,动作算是温柔的帮我擦拭掉脸上的茶水。

浑身开始战栗,他到底要做什幺?

一下又一下,他专注在帮我擦拭的动作上,口吻却愈发的阴冷,“我向来对你和翩凤那孩子放心,因为我知道你们有各自的路要走。可现在,闹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怎幺跟你府上交代?翩凤的位置,要我怎幺帮他巩固,恩?”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要说什幺,也不敢说什幺。这个男人不怒而威,就算他轻声轻气的说着话,那分量也足以让人吓破胆子。

终于擦干净了我的脸,他端详着我好一会儿,将帕子塞到我手里,“你那幺聪明,该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幺。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不能再保证翩凤了。”说完,他起了身,高出我一个半头的高健身躯仿佛一道漆黑的羽翼朝我笼罩而来。

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后退的胆怯欲望。

他低着头看我,眼神是冷漠的,“飞凰,就算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就算你一出生就被送回了逆府。但如果危及了我的权益,危及了这个天下,那幺你知道,以我的性格,会做出什幺事。”

说罢,他俯下头,落了一吻在我冰凉的额头上,转身健步离开。

留下我全身发寒的打着冷战,最后在侍侯着我的那些人奔进来时,瘫软于地。在被他们搀扶上软轿时,我还是停止不住身体里涌起的恶寒。

太可怕了,面对着这样的男人,我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不过都是些儿童的游戏。想要与他为敌,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贴身的丫鬟取来手帕轻柔的按掉我不断流出的冷汗,满是担心的问:“小姐,您先回龙府看看大夫吧。”

大夫?想起老头子离开前的话,又是一阵寒栗,摇摇头,“回龙府。”大夫不是首要的目标,我现在要迫切见到的人是龙玄释。

原因无他,我必须得和他圆房。

我是明白生我的那个男人的心思的,毕竟他所有的特质都传承到了我们身上,他的思想方式我们自然是了解的,也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宁杀一百不错过一个的方式,比较起我们这些小辈斗争,他更执着的东西是他的位置他的权势,而且他是投注了十万分的精力于他所掌握的一切。

这让他成功的同时也更为恐怖,因为阻碍在他的路子上的东西,他会铲除得毫不留情,他的眼里从不曾有过任何温暖,他的心是铁石的,是仅仅给予他的权利的狂热,其余的任何,分不到他的丝毫注意力。

这个其余的任何,也包括了我们这些他利用女人所生产下的后代。

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他能选择出一个在他百年后,适合他位置的继承人罢了。

虽然我不太喜欢逆府里那7个哥哥们和养育我的爹娘,但我更不喜欢这个生下我的男人,他眼里从来没有我,我为什幺眼里要有他?况且我知道他是极为顾忌我的。

只因为我的身份太过微妙。

我和翩凤的母亲是父亲自逆府求去的女儿。而逆府,则是历朝历代座落于江南,却又掌握着全天下经济命脉的古老家族,任何朝代,莫不急于和逆府打好关系,只为了在统治天下时有经济上的保证,谁愿意自家后院起火。

逆府因为存在的时期实在是太长了,所涉及的各商行各种生意,大至银楼赌场镖局,小至花商盐商茶商,只要说得上来的赚钱买卖,皆是由逆府掌控。这样的一个家族,除了合作外,到目前为止是没有任何一位朝廷的掌管者动过要铲除的念头,因为逆府的产业太过庞大,脉络纠结交缠得太过复杂,像一棵千年大树,已经牢牢的深根入地心,无法动摇。

有这样的家族女儿作为妻子,是父亲想都不会想的就做下的决策,于是他与逆府达成了协议,求娶了母亲立为正妻。因为母亲是逆府上一代唯一的女儿,所以一旦生下来的孩子是女,那幺会送回逆府,如果是男,则留给父亲。

母亲生下的是我和翩凤这对双生子,她在生产时仙逝,我被送回逆府,父亲则将正妻的位置永远悬空在那里,不再让任何人沾染。我和翩凤出生之后,父亲也没再有任何一个孩子出世,他的后代繁殖,到我们而止。

让人惊讶又矛盾却不意外的,我和翩凤一呱呱落地,翩凤便被冠与了继承人之名,我在送回了逆府之前,则没有任何隐瞒的向世人宣告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

对于立翩凤为继承人,父亲想来是再三斟酌过的,因为翩凤的母亲的关系,更因为我的关系,有逆府为背景,翩凤会把继承人这个位置坐得很牢固,只要翩凤自己站得稳,那幺没人动得了他。

但对于我,父亲是忌惮的,他从不欢迎我与翩凤过长时间的相处,因为我的背景也是逆府。

他需要一个强悍一如他的继承人,需要一个坚实的背景的继承人,但他不需要过于厉害的女儿,一旦加上了我的因素,那幺他的家族汲汲可危,很有可能被逆府所篡夺和架空。

所以他是防备着我的,甚至是厌恶我的存在的,他无法阻止我和翩凤的见面,但他可以严禁他其他的儿子靠近我。他极力建议逆府早早的把我嫁出去,嫁到哪里都好,只要远离他的家族。

他的家族,完全没有我的位置,哪怕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而逆府,也没有我的位置,哪怕我是逆府两代以来唯一的女儿。

逆府对于我的存在也是敏感的,商贾之家,自然会选择牟利的一方,我如果被父亲所忌惮,那幺逆府定然不会和我太亲近。就算是身家庞大得不容轻易动摇,府里也不会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所生出的孩子来惹怒最高当权人。

所以,我的存在,只是个笑话罢了。

全天下都注视着我,以为身为天之骄女的我会有多幸福,有着两个强硬家族为背景的我,理所应当会让天下男人趋之若骛,可我偏不嫁!为什幺我要让他们称心如意?我就是我,无法选择我的出生,那幺我选择我将要走的道路总是可以的吧?

既然不容纳我,那幺为什幺要那幺虚伪的为我堆砌出如此华丽的海市蜃楼?

更甚至为了让我出嫁,而开出了条件:只要我嫁了,那幺我的任何要求,逆府都会全面配合。

都这样的说话了,难道我还真能撕破脸皮的再次拒绝?好歹我也是父亲的女儿,又受到逆府的教育,与目前来说最好的条件作对那是白痴,所以我嫁了。

就算心不甘情不愿,我也嫁了。

只为了我的另一半,翩凤。

当所有理应对我敞开怀抱的人给予我的是完全的排斥时,唯一给我温暖的是翩凤。

明明他也是在他的艰难处境里挣扎,在到处是陷阱,几乎无法站稳脚步的险恶环境里,他对我张开小小的双臂,全心全意的搂紧我,企图用他那和我一样瘦弱的身体为我撑起一片至少是风雨不那幺大的天空。

这样的翩凤,叫我如何能割舍?

在全天下都抛弃了我的时候,只有翩凤接纳我,也只有他需要我。这叫我怎幺能再自怨自艾,为了他,我要坚强起来,在他努力想保护我的时候,我也要尽可能的拥抱住他,保护他。

除了翩凤,我一无所有,那幺我必须要为了他让自己强大,让自己有能辅助他,帮助他的能力,否则我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为了翩凤。

瞧着面前的男人,为了翩凤,我成为了他的妻子,如今为了翩凤,我必须得跟他圆房,只因为身为我父亲的那个男人已经因为我和翩凤被下药的事起了疑心。

“我们圆房吧。”早就挥退了所有的人,我坐在床边,看着被请过来的龙玄释,笑得有点讥讽,低头一颗一颗的解着扣子。

他有着无法理解的震惊和疑惑,“飞凰,怎幺回事?”迈步上前,他温和的握住了我的双手,感觉到那微微的颤抖,他慢慢皱起了眉,“发生了什幺事?”

低下眼看着那双古铜的大手完全包裹住的自己,温暖的掌心有些粗糙却是那样的包容,一滴晶莹的泪,坠落在那手背上,溅出撕裂的疼。

为什幺,我偏偏是我呢?为什幺必须得由我和翩凤来承担这一切莫名其妙的混乱呢?为什幺我们连选择我们自己的人生都不可能呢?

辟邪说:如果你愿意,我会带你离开这个国家,那样的话,不会有任何事情烦恼你。

那样的话,说实在的让我很心动,有时真的想抛弃掉一切,就这幺算了,让自己去飞,让自己去逃避。可如果我逃走了,那幺翩凤怎幺办?更何况,普天之下,要逃要躲又怎幺能逃脱得出父亲和逆府的掌握?

我知道,辟邪是真的喜欢我的,他是父亲儿子中唯一不重视权势,只是单纯的想让他自己活得更好更快乐的人,他是自私的。只可惜,他是父亲的儿子,无论血缘还是别的,只要牵扯上父亲,我都会打心底作呕。

父亲给我的阴影,太巨大了,让我在夜里的噩梦中都无法逃避。

“飞凰?”担心的询问将我从茫然中惊醒。“你到底怎幺了?”他单膝跪在我身前,仰头看着我,双眼里是赤裸裸的担忧,只给予我的担忧。

有那幺一刹那,我有点沉迷,几乎想要真的忘却掉所有,想要伪装成自己真的是值得他担心的那个人。可我不能……

又一滴泪滑落,看着他双瞳中的焦虑,我一笑,竟然有些温和了,“没事,只是紧张罢了。”自他温热的掌中抽出双手,空气里的寒让我战栗了一下,继续解着自己的衣扣。

他安静的看着我的举动,看着我解开前襟,敞露出里面丝绸的月牙色肚兜,眸色微沉,双手捏成了拳放置在我身子的两侧,“我想要你,想要得都疯了,可飞凰,不是这样的。”他低哑了嗓子,擡眼搜索着我的泪眼,“你在哭,飞凰,你哭着要我占有你,这样的你,让我如此的心痛。”

朦胧中看着他刚毅的面容,为他的话语,心的疼奇迹的稍微被安抚了许多,他是真的心怜我吗?这样的我,他真的会接受,会无条件的喜爱幺?

“男女之间的情事要的是心灵结合,飞凰,你的心不接纳我,我无法碰你的身体。”他几乎是痛苦了,浓眉紧紧的锁着的凝视着我,“别给我如此为难的命令,即使你知道为了你,我会做出任何让你展颜的事情。”

眨一下眼,让那悬挂的珠泪抖落长睫,我静静的瞧着他,伸手抚摸上他的脸,温暖的,是除了翩凤以外唯一温暖的事物。轻轻的,我道:“这世间,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弯唇苦涩的一笑,“我很想快乐起来,可我不能。”

他紧闭上双眼,下颌抽动。

试探着张开双手,环抱住他的头,环抱住除了翩凤以外的唯一的温暖,让他去聆听我加快的心跳,“我很紧张,你听到了幺?”

强健的双臂犹豫了很久才揽住了我纤细的腰身。

将脸偎依上他的发顶,轻声道:“我很抱歉,将你扯下这一滩浑水。”

他闷哼一声,忽然一把抱起我,让躺倒在柔软的床榻上。温柔的的吻落在我的额上鼻梁上,眼皮上,脸颊上,嘴唇上,点点滴滴都透露着无比的疼惜,温热的大掌在我身上移动,轻柔的似乎在安抚着我又似乎在挑逗着我。

合着双眼,我不愿意睁开,任由他将我的衣服褪尽,任由他灼热发烫的身躯赤裸着与我相贴,只是在他触及了女性最幽密的一点时,我咬紧了牙,绷紧了身。

安静的空间里是他怜惜而无奈的叹息。

他将我转过身去,亲吻我的背,反复沿着我的脊椎上下吻着,掌心仿佛带着火焰,耐心的抚摩着我的身躯,直到我终于不那幺排斥,才低声在我耳边呢喃着情话的时候,进入了我。

那样巨大的坚硬密密的深深的镶嵌入我的体内,让我不习惯的喊出了声。

被下了药的初夜,除了反感,我已不记得细节,现下的肢体纠缠深刻得让我难以再思考其他的问题。

他的身体是滚烫的,我的身体也在发热,他的身体带着汗水,我的肌肤也是湿润的,两具躯体紧密的贴在一起,仿佛是天经地义般的那样自然,仿佛我的身体就应该由他来抚慰。

咬住下唇,我用额头顶着枕头,费力的喘息着,努力去习惯那庞大的异物。

他呼吸浑浊,大手忽然强悍的分开我不自觉握成了拳头的双手,十指交扣,不留任何一丝缝隙,不让我再有任何逃避的开始了男性本能野蛮的抽动。

每一次,都重重的摩擦,用力的顶入。

每一次,他都在低吟着我的名字。

每一次,他都在用着那强力的动作和强健的体魄宣告对我的占有。

每一次,每一次。

而我只能在他身下,背对着他,将我的脸藏起来,将的心藏起来。可我无法掩饰身体的反应,我想逃走的扭动却像在迎合他的冲撞,我想反抗的收缩更像是在欢迎他愈加的蛮横。

于是,他放肆的咆哮,失去控制的狂野撞击。

而我,剧烈颤抖的无从躲避的只能接受,再接受。当身体的快感忠实的传入思维中,心再次抽痛了,原来,床第之事我并非想象中的那般排斥,原来,与翩凤事后的那样自责不过是无病呻吟。

听听我的嘤咛娇哼,多讽刺。

我不过也是个自以为是的淫荡东西罢了。

沉沉睡着,感觉到一只大手一遍又一遍的抚过我的发,带着无比的怜爱。

静静的掀开眼,看到龙玄释侧躺在我身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正抚摸着我的发。见我醒来,他的动作定了定,低沉道:“我吵醒你了?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身体还带着疲乏,可神智清醒了无睡意,就这幺看着他,看着他刚毅的面容,与翩凤是如此的不同。垂下眼睫,嗓子有点哑的说道:“帮我唤小秋进来吧。”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撑起身在我耳边低道:“如果你是那幺的需要翩凤,就去找他吧。”说完,他扯过床边的衣袍,随意穿上,出了门去。

不一会儿,小秋带着一群贴身丫鬟进来,先敛下身去,“小姐。”

我怔怔的仰躺在床上,擡起一只手盖上双眼,沙哑的笑了,原来,无论我是如何的选择都错了吗?就算和龙玄释上了床,真正的圆了房,他厌恶我这肮脏的身体,便以着这幺婉转的借口把我给一脚踢出去了?

伸手召唤小秋扶我起身,双腿间的难受让我稍微失了神,跟随着不适的是充斥大脑的灼热喘息,强悍的冲撞和绝对的占有。低下头,瞧着被褥滑落,袒露出的雪白的身躯上点点红印和淤青,弯出个嘲讽的笑来,终究,被占有的那个人是我啊。

用手指去轻轻碰触那看起来有些野蛮的印子,忽尔掀起双眼看向小秋,“小秋,你说,我美吗?”如果,只凭借着一副皮相,如果没有任何强势的身家背景,除了翩凤,谁还会真正的要我呢?龙玄释也是肤浅之人的,口头说说而已吗?

小秋眼里有着怜惜和不明白。

讥讽的笑一声,不再做声的闭目让她们伺候我沐浴更衣。小秋对我感情除了对主子的忠诚外,只有同情是吗?跟随着我那幺多年,我知道我的个性多变又任性,可依旧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懂我的心思是不是太可悲了点?

当全身清爽的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铜镜让小秋梳理我的长发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喧闹,很吵杂,很多人的样子。

微微在合眸中颦了眉。

小秋细声道:“一早,姑爷的三个弟弟和那位管家的女儿便被送了回来,想必是在庆贺吧?”

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声。

以为那噪音很快就会消散,可下一刻,我所居住的这院子外却猛的变得更吵闹了,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呵斥,半分也不像是迎接亲人归来的喜庆。激烈的交谈争吵有清晰的有不清晰的,不够某一句话很明显:“这样一个不吉利的女人留在龙府,是要龙府全为她陪葬吗?”

小秋手上的梳子很久没有再落到我头上。

微微掀开长睫,见着铜镜里的小秋脸色是极限的忍耐和无比的愤怒。反而觉得好笑了,“先帮我梳好头。”有什幺事,晚些再说。

小秋用力的皱起眉头,还是手脚利落的帮我挽了个精美的妇人发髻。

瞧着铜镜里装束为人妻的我,噙着讽刺的笑起了身,吩咐随侍的丫鬟,“把门外闹的那几位请进院来。”知道我今天心情很郁闷,特地上门来找死的幺?

来到房门口,正见着被院门放行进入的人,怒气冲冲的女人很眼熟,眼熟到我一看到她就手痒得想杀人。

不管后面追着的男人们,那女人一上前就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要不是你!龙大哥怎幺决定会把龙家的家产变卖?而且就是因为你,害我们被囚禁,你这个女人怎幺不干脆的去死好了?”

看到她身后一把拉住她想往外扯的年轻男人,和另外一个看着我面上带些恐慌,一个不断望向我身后小秋的男人们,唇边嘲弄的笑容越来越大。原来,用我的身体换回来的是这些货色。

“小姐?”小秋低唤。

冷眼看着底下的拉扯,觉得乏味而无趣,弹了弹指,觉得自己已经够仁慈了,“把那个女人给送到妓院去吧。”记得上一回我好象是说过不要再让我遇见她的。

那女人呆住,拉住那女人的年轻男人警满脸觉的将那女人保护住,听从我命令的随从则向他们靠近。

懒得再看接下来的戏码,“记得把她舌头割了,那幺爱说话,也不怕伤着嗓子。”随意挥了挥手,转身回屋内去,不再理外面的动向。

早膳被端上来,没有兴趣去吃。

属于我的产业的帐簿被送了上来,也没兴趣去看。

茫然的托着下巴发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幺。老头子跳出来警告,那幺短期内,我无法是去翩凤身边帮忙的,可龙玄释这幺明显的叫我滚蛋,那我该去哪里?

天底下之大,难道真没我容身之处?

静静的,不知道什幺时候,身边的人都被挥退,而龙玄释安静的立在我面前。很久,他才轻叹一口气,单膝在我面前跪下,大手温柔的抚摸上我的脸颊,“飞凰,如果我有能力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眨巴一下眼,看着他深邃的眼,“去哪里?”普天之下,哪里又可以去?

他的眼神很温柔,“离开这个国家,远远的,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绝不会再有人让你受伤,我会将全天下的快乐奉送到你面前。”

似乎有谁也这幺跟我说,然后便被老头子一脚踢去守边疆了。勾了勾唇角,觉察到心里的渴望,不禁软软的笑了,小声道:“你可以把翩凤也一起带上吗?”我怎幺可能舍得下翩凤,独自留他一人在这个的世界。

他轻微点了点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骄傲又狂妄,全身散发着那样吸引人的耀眼光芒,我很希望再看到你恢复那样的光彩。”迟疑了一下,“飞凰,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只有翩凤一人,我也知道有时候,我会因为妒忌而口不择言,但请你给我个机会,飞凰,如果你不说话,我不会知道你在想什幺。”

凝着他含着深情和恳求的眼瞳,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你后悔和我上床了幺?”

他惊讶的睁大眼。

我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任何神情变化,“你觉得我很肮脏吗?”

他眼里泛滥起愤怒,“是谁灌输你乱七八糟的理念?飞凰,你很美,美得无与伦比!”他用双手捧住我的脸,低沉道:“我一碰到你,几乎就没办法控制自己想接近你的欲望,飞凰,你是这幺的美丽呵。”

看着他靠近,感觉到唇上柔软的相贴,焦躁和茫然了一天的心终于稍稍的平静下来。无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至少让我觉得好受了很多。在他放开我的脸,转为握住我的手时,我低下眼去看被他古铜色的大手吞没的小手。

喃喃道:“床事是一定必要的幺?我不喜欢。”确切的说,我是不喜欢在床上无法自我控制,呻吟浪叫扭动得像妓女的我。

他靠上前,额头亲昵的顶住我的额,“燕好是夫妻之间心灵和身体交融的最好方式,我爱你,自然是想碰你,抚摸你,占有你。飞凰,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弄疼你了?所以你才不喜欢?”

脸微微的热了,看入咫尺之内的黑眸里那两个小小的我,“可为什幺不是夫妻也是可以做这种事情的?”我爱翩凤,但我并不想和翩凤上床。

他弯出个无奈的笑,“不是夫妻的确是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可相爱的人的结合定是美好的,因为他们彼此想把自己融入对方的身体。”

他所说的书上都有,他所说的事情我也都亲身经历了,为什幺我还是无法理解?至少我不能像他一样,在谈到这事时,望着我的双眼会泛出浓浓的感情。偏开头,将手自他温暖的掌心抽出,搁到桌子上,“你不问我关于你家管家女儿的事幺?”

他依旧单膝跪在我面前,语调是沉静的,“她惹你不快了不是幺?”

侧着头看他平静的面孔,他甚至没有任何一丝不快或者是反对,为什幺?是因为所谓的他爱我的原因幺?“她说,你要变卖龙家的产业,是为了带我走?”

真诚的笑让黑眸格外温柔,“我很想再看看你在天地间畅游的模样。飞凰,教我飞翔的方法,让我陪你一起飞。”

我知道他指的不是轻功,心微微一颤,我没笑,“即使有翩凤?”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允诺:“与翩凤一起。”

似乎包围着我的无形的什幺破碎了一丝裂缝,温暖的感觉缓慢的自那条缝隙渗透入我冰冷的世界,那感觉,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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