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狂暴的虎鲸发现阿木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抓住了一支深深扎进虎鲸身体的鱼叉的尾端，无论虎鲸如何扭动身体，都无法咬到处于它肚皮部位的阿木。
挣扎片刻后，它突然转向潜艇冲去，试图靠潜艇外壳把肚皮上的阿木蹭下来。
但阿木已经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伸手塞进虎鲸肚皮上的一道伤口内。
然后直等自己快要蹭上潜艇，才突然松手，手掌在虎鲸肚皮上一撑，借力灵活地往后一退。
看着虎鲸冲向潜艇一侧，自己则缩回潜艇正上方，举起手，手中握着一只香烟盒大小的黑匣子，按下了一个按钮。
又是一声沉闷的爆炸，虎鲸肚皮上涌出一大团沸腾的水泡。
水泡散去之后，程子介才看到那虎鲸的身体断成了两截，前半截身体还活着，还在徒劳地张合着嘴巴。
但失去了后半截身体让它没有了行动能力，只能缓缓沉入深渊般的海底。
世界终于清净了。
程子介还有些恍惚地看着虎鲸消失的方向，压力舱内又钻出了一个陆战队员，向他挥着手示意他进舱。
程子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双腿一蹬螺旋桨，朝压力舱游去。
进入压力舱内，三名带着鱼枪的陆战队员和阿木都已经背靠着舱壁站好了。
程子介学着他们的样子在为他留下的空位站定，一名陆战队员便伸手按了压力舱侧壁内门边的一处按钮。
压力舱外门缓缓关闭了起来，程子介最后又听到一声悠长的低鸣，伴随着有节奏的短促咔哒声。
又有虎鲸赶到了潜艇附近，但程子介看着圆形的外舱门啪地一声关严，心中只感到无比的安稳。
现在，这间狭小的圆柱形舱室成了装满水的密闭空间。
程子介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便看向其他队员。
三人都向程子介竖起大拇指，透过潜水面罩上的护目镜可以看到他们微笑的目光。
程子介顿时觉得有些惭愧：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被虎鲸追赶得豚奔狼突。
于是他苦笑着摆手，然后指了指身边的阿木，竖起大拇指。
刚才是阿木干掉了虎鲸，而且轻松写意，实在让程子介心生敬佩。
阿木还是那样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眼睛看着面前，舱室正中的地面。
那儿有一道阀门缓缓打开，海水旋转着冲进阀门，被排出压力舱外。
同时，舱室顶的边缘也打开了一道空气阀，咝咝地将空气注入舱室中。
舱内的水位急速下降，一等水面降过脖子高度，队员们就纷纷除掉潜水面罩。
程子介也学着他们解开面罩，长长地吸了一口略显混浊的潮湿空气，然后转向一除下面罩就往嘴里丢了一颗口香糖的阿木，由衷地赞赏道：“多谢！刚才你干掉那两个家伙，实在太了不起了。”
阿木只是毫不在意地嚼着口香糖：“我有弟兄们帮忙，有趁手的武器，还是偷袭它们，没什么了不起的。长官才了不起。”
程子介哈哈大笑起来，摇了摇头：“我这次是真狼狈，差点小命不保，那还有什么了不起可言。”
一位开始解开潜水服的陆战队员笑着插话道：“长官，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保住小命，就是最了不起的事情了。”
程子介闻言，不由得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转换话题：“阿木，你刚才不是用手雷炸死它们的吧。”
“是塑性炸药，长官。”阿木向程子介伸出一只手，手中托着一块黑巧克力般的炸药，质地看起来是软的，似乎还有粘性。
“这能在水里爆炸？”程子介好奇地看着炸药。
随着水位的下降，浮力消失，熟悉的重力又回到身上，程子介也开始脱下潜水服，准备在潜艇中作战。
“对。”阿木收回炸药，等最后的海水流出阀门以后，马上脱掉潜水服，按下了侧舱门边的一个按钮。
侧舱门迅速向一边打开，连接着的另一间小舱室中，安少尉和那名在程子介掩护下最后登入潜艇的陆战队员正在等待。
看到程子介安然无恙，马上欣喜地上前敬礼。
那名陆战队员更是满脸感激，上下打量着程子介，见他毫发无伤，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程子介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便转向安少尉问道：“其他人呢？情况怎么样？”
“大家都下去了，在主通道等着呢。”安少尉指了指这间舱室的小门。
小门正对着一堵冰凉厚重的钢墙，站在门口就可以伸手够到墙上一排向下的可供攀缘的扶手。
程子介学着其他队员，将换下的潜水服在这间用作准备的小舱室中放好，然后一步跨到门边，探出脑袋看向下方。
这道垂直的通道像是一口深井，井底下亮着暗淡的灯光。
一名陆战队员的脑袋就在井底正下方，他正端着冲锋枪，瞄准潜艇尾部的方向。
“遇到多少丧尸了？”程子介抓住一级扶手，伸出脚踏上另一级，准备攀下主通道。
安少尉紧跟在他身后：“就阿飞刚下去的时候遇到四头，没费劲就消灭了。”
“嗯。”程子介开始顺着这道垂直通道向下攀爬，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惊动了正下方那名陆战队员。
他擡头一看，马上惊喜地喊道：“程长官！”接着就从通道底部移开，空出位置让给程子介。
于是程子介也懒得再爬，轻轻地跳了下来，直接落到主通道上。
目光一扫，便觉得有些咋舌：这虽然是潜艇的主通道，但也狭窄得实在不堪。
两个体型正常的人如果相对而行，就必须两人都侧着身子贴着墙壁才能通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队伍只能排成单列纵队，完全无法发挥交叉火力，而互相掩护的行为则非常容易造成误伤。
“我没事。”程子介微笑着向神情关切的队员们挥手致意，然后首先看向通向艇尾的方向。
离这儿不远就有一道舱门，舱门很小，只能容一人通过。
门上有醒目的核辐射的标志，还有鲜红的警告。
很明显，这舱门后就是潜艇的动力系统了，包括反应堆、发电机、传动装置、舵机等负责使潜艇行动的关键设施。
“那扇门是什么情况？”程子介看着开了一线的舱门，向费力地挤到身边的胡中尉问道，同时移开身子，让出位置给安少尉等人进入主通道。
“不清楚。”胡中尉看着门缝，略有些担忧：“好像是被潜艇自己的人弄坏的，关不紧了。”
“里面有丧尸吗？”程子介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安少尉哗的一声跳了下来，马上答道：“我刚进来就问了他们。他们觉得可能有。”
“里面有多大？”程子介盯着门缝内隐约可见的管线，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还林立着一些不知名的设备，环境似乎非常复杂。
“很大……几乎占了潜艇四分之一的长度，长官。”安少尉道：“要先清理吗？”
程子介略一思索，便决定放弃这个计划。
浪费时间，增加危险，而且，在反应堆附近战斗可能会有难以预测的后果。
“不用。”程子介道：“就算里面有丧尸，数量也不会很多。全艇才一百多头丧尸对吧？少量丧尸的话，守住这道门就行了。胡中尉，没问题吧？”
“保证完成任务。”负责守卫后路的胡中尉马上敬礼，大声回答道。
“人手够吗？”程子介看了看他那个班的六名队员，多少有些担心。
“足够了，长官。再多人也展开不了火力。我们六个人，进攻可能不行，但是守一扇门还是没问题的。”胡中尉显然是因为上一次的失败心有不甘，决心要找回面子。
“行，那我们的后路就交给你了。”程子介也不再多说，目光转向通道前方。
在队伍最前头，正是魁梧得堵塞了全部通道的许鹏飞，正提着两把染满了黑血的利斧，威风凛凛地看着前方，一副万夫莫开的架势。
“阿飞！前面情况怎么样？”程子介多少有些叹服，大声喊道。
“报告长官。”阿飞细声细气地回答道：“刚才刚下来的时候看到前面生活区里面有丧尸活动，现在没动静了。”
“好。”程子介等阿木等人也下达到自己身边，挥起手臂：“前进。”
阿飞提起斧子，跨开大步，走向前方通向生活区的舱门，身后的队伍排成长长的一列单列纵队。
这情况看似不合理，但却并没有危险。
因为这段通道两边都是光滑的钢壁，并没有任何房门或者窗户供丧尸出入。
而钢壁后就是那些核弹，也不可能藏匿丧尸。
受到攻击的，只可能是开路的阿飞，和守卫后面通向反应堆舱门的胡中尉带领的队员。
所以大家也都显得非常轻松。
但这一段轻松的路径实在很短。
很快，阿飞就来到了通向生活区的舱门前，停下了脚步，轻轻推开舱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