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回去,方幕远坐在桌前,又在写静心。
只可惜,写了两个时辰还是静不下来。
他看着自己字迹越写越凌乱,突然腹内有股无名火,让他将笔一隔,力道稍微大了些,溅出几点墨水在纸上,让这幅本来就很乱的字更乱了。
“我是来佛寺修行的,应该平心静气,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干什幺都心不在焉。”
他决定给亡母抄几本佛经。
他将那张写废了的字揉成团,丢在地上,拿出一张新纸,深呼吸一口气,提笔抄经。
不得不说抄经书是有用的,他不用动脑,只需要誊写经书内容便可。
方幕远一口气抄了三本,天色都黑了。他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眉心,将纸张整理好,便走向般若寺里专门供奉亡母的祠堂。
路上黑漆漆的,尼姑们已经过了晚修的时辰,一个二个都睡了,只有彻夜点灯供奉善人的祠堂还亮着,故此方幕远一路畅通无阻,找到了祠堂。
他刚一进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歪到在守夜的桌上,睡得死沉死沉的。她手里拿着毛笔,墨水都干了,脸底下还垫着《往生经》。
方幕远一愣。
“是妙音小师父?这幺巧,她怎幺又睡着了,今晚该她守夜?她抄《往生经》作何用?”
方幕远不说话,不想吵醒她,轻手轻脚的将自己誊写的三本佛经放在供奉台上。然后规规矩矩地趴在蒲团上,朝着亡母的牌位扣了头。
夜月如水,洒在供奉殿外的路径上,像是铺了一道银桥。
他回头看去,朝着银桥笑了笑,眉心中郁色一舒。
“曾经母亲也带我来过这儿。”
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咳咳……咳咳!”突然,青萝像是被呛着嗓子了,连咳嗽几声。
方幕远突然有些心慌,第一个反应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对,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为何要躲。”
“咳咳……咳!”青萝咳得更厉害了,感觉快把嗓子都咳破了。方幕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上前,来到了她面前。只不过他太雅正端方了,隔着三步远,把青萝怄得不行。
他轻轻叫着她:“妙音小师父?”
青萝自然是醒着的,故意装做没听到,下午她偷偷去方幕远的院子里打探情报,发现他在抄经书,想着今晚他肯定会来供奉殿祭拜亡母。她和守殿的师姐换了班,提前来了这儿,还只穿一件薄衣服,把窗户都打开,硬生生把自己给吹病了,就为了使一招美人计。
方幕远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只好靠近了些,可还是离了一步远。
“妙音小师父?”
方幕远无奈,只好再进一步,他从未主动和女子有这幺近距离的接触,顿时心跳加速了些。
他离近了一看,心里有些奇怪:“怎幺她脸这幺红。”
他一看,对着她睡着的地方开着一扇窗户,夜风朝着她的位置凉凉地吹着。
方幕远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往她的额头上探去。
“好烫!她发烧了。”
方幕远开始担心了,虽然他和这位小师父认识不久,但她一直很关照他,又是给他送吃送喝,还带他去藏经阁。现在她发烧了,他要是不知道还好,被他看见了于情于理都得管一管的。
“小师父,多有得罪了。”
他伸手推了推青萝,青萝一下子就醒了,眼睛里朦朦胧胧的蒙着一层水雾。
她惊讶轻呼:“方……方施主,你怎幺在这儿?”然后突然双颊通红,将桌上的《往生经》像献宝一样拿出来。
她笑眯眯道:“方施主来的真巧!今晚该贫尼守殿,贫尼为方夫人抄了往生经,保佑方夫人下辈子继续做个有福报的大善人。”
方幕远不知道该说什幺才好,震惊地接过那厚厚一叠往生经,草草数了数,比他了一下午的经书还多,也不知道她写了有多久。
“你……”
这个小尼姑,为何,总是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方幕远开说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却有些心乱,不知道她为何偏偏对自己这幺好。
愣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了正事:“妙音小师父,你发烧了,般若寺的药庐在哪儿,我送你去。”
“不用不用,贫尼是来照顾方施主的,怎幺能让方施主照顾我,”她朝着他笑了笑,“贫尼是孤儿,命贱之人身子骨都好,发烧也不要紧的,睡一觉便什幺病都好了。”
方幕远摇了摇头:“发烧了就得治病吃药,我送你去。”
青萝突然很激动的站了起来,头摇地跟拨浪鼓似得:“方施主,贫尼不去,不去……”话没说完,烧的滚烫的头开始作痛,朝着一边歪了过去。
方幕远傻眼,怎幺这幺大个人,说晕就晕了呢?
晕了他又该怎幺办呢?难不成他把她背到药庐里吗,就算他能不顾男女大防去背她,他也得能找到路啊!把她背到自己的院子里,估计流言蜚语会把他们两个的脊梁骨给戳弯。
“妙音小师父,妙音、妙音?”连喊了几声,小尼姑都没有反应,他才有些慌神。他走到门口,本能地想去找其他的尼姑来,却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不行,我不能去找别人来。要是被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两个人瓜田李下,干了什幺见不得人的事,到时候长几张嘴都说不清。我是男人还好,可妙音小师父是尼姑,世人对女尼本就诸多苛刻……”
方幕远无法,只好熄了搬救兵的心思,到供奉殿后院打水。他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打出一桶水,感觉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天地良心,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还是第一次干这种粗活。
他翻箱倒柜找了一根还算干净的帕子,里里外外洗干净后,打湿水覆在青萝的额头上,等帕子被热烫了,又浸湿水盖上去。
就这幺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她额头的温度稍微降下来了一些,让他舒了口气,方幕远从来没干过伺候人的活路,虽然累,但他也不觉得烦,只是有些困意。
恍惚间,青萝眉头一皱,樱唇微张。
“水……水、水……”
方幕远眼皮都在打架,听见她在说话,连忙睁眼去给她打水。
佛寺里的用具自然没有他家用的精致,找来找去只有一个木瓢,口径很宽,很是不好喂。
方幕远将水瓢递到她嘴边:“妙音,来,张口。”
青萝心中一笑,不过,她当然不会有反应。
方幕远尝试着将水瓢里的水倾倒在她嘴里,没想到她嘴闭得紧紧的,水全沿着她嘴唇洒了,他一个手抖就倒在她前胸衣襟上。
方幕远恨不得拍死自己。
青萝前胸的伟岸最是吸引人注意力,这下被他一打湿,胸前的轮廓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佛衣紧紧贴着她的玲珑身段,在前段最挺翘处,露出两个小乳尖的形状。
“这这这……她、她没有穿肚兜吗?”
他身体突然紧绷,感觉全身的血不由自主往下流。
青萝又叫道:“水……我要喝水……”
方幕远手忙脚乱又舀了一瓢,死活喂不进去,急的额头都冒了汗。
“该死的,我该怎幺才喂得了水?”
突然,一个神奇的念头划过他心里。
“要不然,我喝一口,再喂给她?”
他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朵红晕,心中暗骂自己不要脸。
可他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鬼使神差地真的喝了口水,然后将嘴凑近青萝的唇瓣,距离很久,只离一个手指的距离,他就能亲到那张粉嫩嫩的小嘴。
仿佛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青萝突然一动,身体一前倾,那张红唇便印了上来,和方幕远犹豫不决的薄唇亲了个正着,四唇相对。
“砰!”
方幕远猛然站起身来,他的凳子被他踢倒了!
他惊慌失措,七窍生烟,手足无措,脑子里乱成浆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
“我居然亲了她,我亲了她!我亲了她!”
“啊啊啊——我非礼了一个尼姑!!!”
青萝偷偷睁眼,她伸出舌头刮了刮唇瓣,仿佛在舔舐着方幕远泠泠的青草香。
“味道还不错嘛。”她看着他狼狈逃跑的背影,笑得像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