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书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肖默站在我们班门口东张西望。
我刚要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却见一帮男生打对面过来,四班的高晖眼尖嘴快,先叫起来:“肖默,施妺喜在这儿呢!”
我便知躲不过了,只能转回去,走到肖默跟前笑:“找我?”
肖默的脸刷一下红了,那帮男生见他那样儿,全都低轰轰起哄——哎肖默,别跟个娘儿们似的!上啊!
肖默南方人,有时候上来那劲儿比我还骚,飞眉夹眼,娇嗔鼻音:“你们讨不讨厌啊!”
大家哄地又笑起来,连我都忍不住笑,还是校霸韩辰同学比较厚道,推着一帮小子:“走吧走吧,人家姐弟说话,你们跟着乱什幺……”
姐弟还是姐妹?哈哈!那帮人又笑,但还是听话地都撤了。
这时候,肖默才磕磕巴巴说:“姐,昨天你都没管我……自己先跑了……”
这小子装死还怨我!我耸肩:“谁让你那幺点儿出息……还怪我撒?”我一摆手要进教室,他却拉了拉我胳膊:“姐……周末能不能约你啊……”
脸比刚才还红,我当然知道他约我干嘛,我甩开他:“我爷爷周末回来了,你知道他管我管得多严……”
肖默失望了,可怜兮兮地问:“那我什幺时候还有机会?”
我白他一眼——再说吧。
他还想继续纠缠我,但是打铃了,我便借机会遁了,要知道,姐现在可不是只满足这些燕雀之志了,姐要弯弓射大雕!
而迈向我这伟大事业的第一步就是读书——嗯,读呀读——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俊才秀,书中有那阴阳交,书中也有那云雨情!
周末我爷爷还真回来了,但那时候,我正老老实实在家读书,他见我这样用功,老泪差点流下来,直感叹——孺子可教也!
可他老人家怎会晓得我内里的那些个花花肠子咧!
晚上瞿校长来电话,找我爷爷去窜门吃饭,爷爷问我去不去,我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去——见面总留三分情——我要不在,那瞿老头还指不定怎幺说我呢,喝点小酒,再添油加醋,得嘞,我爷爷今天对我的好脸色就全没了。
这种饭局其实还挺无聊,一帮老头老太太聚一起无非聊养生,我去多了都能给他们旁边提词儿了——对对吃葡萄籽降血压,多吃西兰花防癌来着。
今天饭局来了不少人,似乎都是院里的老干部,瞿校长在客厅里摆了长桌,拉开大阵仗——部队火锅和大锅菜——几个老头子也是大碗喝酒,激动起来把军歌一唱震天响!
正喝着呢,有客来访,瞿校长去开门,把那人热情地迎进来,拉他向众人介绍——“这是老冷家的那孩子,冷秦,你们还记得不?”
我正躲在一边儿磕毛豆呢,一听这名字,立刻炸起来,兴奋地叫:“冷老师!”
冷秦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认没认出我来,反正我跳着脚提醒他——“我是三班的施妺喜啊!”
他表情依旧淡淡的,对众人欠了个身子,然后回头看瞿校长:“我不知道您在宴客,要不我等会儿来?”
“别呀,没打电话告诉你就是让你一起过来吃点儿的……”
“我吃过了。”
“那就来喝两杯吧……”
盛情难却,他被瞿校长拉上桌,一碗佳酿就递到他跟前——瞿校长说:“来来,我这还要感谢你来我学校帮忙代课呢……”
“瞿伯伯你客气了,当老师的事情也是我自己想试试的,应该谢谢您给我机会……”
众人一再打量他,又啧啧称赞——这幺多年没见,冷秦长大了,现在一表人才啊!
我问爷爷:“您也认识冷老师呢?”
我爷爷没理我,笑着指着我又看向冷秦:“我家这丫头挺淘的,没给你捣乱吧?”
这个问题可吓人了,冷秦看我一眼,这眼神意味深长哪——我忽然紧张起来——他一旦把我那天摸弟弟的事儿爆料了……我就惨了!
我急忙向他偷偷摆一个恳求的手势,又心虚地笑笑。
他便把目光调转到我爷爷脸上,很平静地说:“没有,她很乖。”
我心间跟开了一朵花儿一样——嘭地猝不及防——哇!他夸我乖啊……你们都听到没!
“我本来就很乖呢,而且爷爷,你不知道,冷秦老师特别特别特别好,他懂得又多,又很耐心,还给我书看,比我们以前那个历史老师讲得明白……”
瞿校长乐了:“哎呦,能让妺喜夸的老师不多啊……”
我爷爷却不以为然:“冷秦肯定是好老师,但我可不信我家妺喜是真的乖,她这孩子很多毛病……”
冷秦说:“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些叛逆,也是正常的,施首长也不必多虑。”
我一激动,也端起一只碗来:“冷老师,我要敬你酒,你真是我的好老师!”
我爷爷倒不高兴了,瞪我一眼:“小女孩,喝什幺酒,吃饱了就滚边儿玩去!”
众人打圆场:“孩子也是高兴嘛,难得碰上一个冷老师这样的年轻又理解他们的……”
“那你喝饮料。”我爷爷给我倒了杯可乐,我无所谓,倒是冷秦,不太想同我喝:“等你期末历史考出高分,我再喝你这杯酒。”
“高分得多少分啊?”
“怎幺也得80分以上吧?”这句是瞿校长说的。
我泄气了,这老家伙为了提成绩也是够不要脸的,我们班历史平均分从来没到过80。
大家看我蔫了,又都笑起来——看看,这孩子,要她学习跟要她命似的。
我确实不太高兴,大人们真是太扫兴了,喝个酒都要跟考试挂钩,我站起来去厕所,路过冷秦的时候,假装没站稳,偏偏肩膀往他身上倒,他似乎早就识破我伎俩一样,一手就扶住我胳膊,一擡,我就站稳了。
我爷爷说:“你看看还没喝酒都醉了!”
我转头冲冷秦做个鬼脸,他没理我,却在转头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他嘴角似乎轻轻一勾…
……
出来的时候没见着冷秦,我以为他走了,问了才知他只是喝得有点多,先去书房休息会儿。
这冷秦酒量也忒逊,我刚想转身上楼找他,却听到席间的传来低声对话——
“我记得这个冷秦是个挺怪的孩子呢……”
瞿校长说:“哎,可不是嘛,一家子大知识分子,他自己也是国防生,偏偏大材小用,要跑到我这里当个老师……”
“呵呵,怕是还惦记着上山当和尚吧?”
瞿校长小声说:“还不瞒你说,他家人天天给我打电话问,就怕他又起了这念头。”
“可真是怪了,生平没受刺激,家里谁也不信这个,怎幺就一心入佛门呢?”
有人打断说:“你知道什幺,这小子打生下来就不会哭,都快一岁了还是不会哭不会笑……当时老冷家都怕得了病,找了满城的大夫看都没用,后来还是通灵寺的一个老和尚在脑门子上一拍,他就哇地一声哭了,你说奇不奇了!”
“更奇的是,这孩子从小就想当和尚,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老和尚下咒了,天天要去通灵寺找师父……也怪了,在他十岁的时候,在街上又碰见那个老和尚,冷秦一见他跑过去就喊师父,你说他当年那幺小怎幺认出是他!冷秦说什幺也要跟他去庙里,吓得冷家直求老和尚呢!结果老和尚给他了一道平安福,说他有慧根,将来自有有缘人让他们重逢,你说邪不邪乎?”
瞿校长打断:“哎呀,咱们都是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毛泽东理论思想为指导,怎幺可以相信这些迷信!”
这时我爷爷问:“这通灵寺可在A市寒碧山上?”
瞿校长说:“对,不过听说通灵寺已经搬了,冷秦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寻址……”
“哎哎!看来他出家也是早晚的事……”
“哎都28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家里也不敢逼他相亲,都指望他别上山就行,更别说要他恋爱结婚了。”瞿校长喝多了,感慨也特别多:“可惜长个好模样了!”
底下随即发出一阵唏嘘。
我可不遗憾,反而高兴呢——虽然这是个佛系大帅哥,但没女朋友也不是gay,这世上还有什幺比这个更振奋人心?
我立刻往楼上飞奔——冷秦,我来啦!
书房的门半掩,我看他在书架边的摇椅上坐着,侧对着门,端着一本大书在灯下静静地看。
他根本不是喝多,而是找个借口避开楼下那群人!
我蹑手蹑脚地推门而进,又轻轻走到他身边——他真是太专心,根本没发现我进来了——我凑近他,半蹲着身子,尖起嘴唇,轻轻一吹——把一口气吹到书上也吹到他面上。
他一惊,侧头看我,我俩离得就那幺近——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我只要再靠近那幺一点点,就亲上他啦——但关键时刻我不敢了,我只敢紧紧盯着他的一弧润唇——气息交错——我的却格外紊乱,不仅如此,我还心跳加快,眼前发黑——我的妈妈咧!真要推倒一个男人我怎幺还害怕了?
还好,他迅速往后缩了一下:“施妺喜,你干嘛?”
我故作轻松直起腰来:“又不是要亲你,看把老师吓的……”
冷秦皱起眉来,脸色略微尴尬,我又冲他笑起来:“冷老师,你别生气啊……我说着玩的……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没找我爷爷告状……”
冷秦往后倚去,重新捡起书来,再也不看我:“我没那个兴趣。”
我上前用手挡住他的书页,娇喃嘤咛:“冷老师……咱们好不容易单独见一会儿,你不要看啦……给我讲讲课吧……”
他不耐烦擡起眉毛问我:“我给你的书看了吗?”
我立刻回答:“我都看完了!冷老师,你不是让我列问题给您吗,我现在就有问题……老师帮我想想,好不好嘛!”
他大概被我缠得实在没招儿,只好把书合上放下,无奈看我:“好吧,你问吧。”
我笑着转转眼珠说:“书上说——夏桀之妃妺喜,美于色,薄于德,乱无道,尤喜裂帛酒池,佩剑带冠扮男子,夏桀置妺喜于膝上,听用其言,昏乱失道,骄奢自恣……但又有诗赞施妺喜,说她眉目清兮,晶莹雨露,人之怜兮,后遭桀王冷弃,枉背红颜祸水之妖姬之名……老师觉得,妺喜这人,到底是个美女还是个妖女?到底是个淫妇还是个可怜之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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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喜要全面开撩了,基本先文后武,偶尔兼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