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图用最快的速度转过身去,捏住凌初的脸,让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唔唔……”
被她用手指扯开脸蛋的凌初皱着眉,只能被动的发出呜咽声。
林图粲然一笑,一双眼睛在灯光下如被吹皱了的池面般粼粼的闪着光。
“别闹好不好,去床上等我。”
她拿捏着语气,用对林起的态度连蒙带哄的试图骗过凌初。
“……”
凌初的身子瞬间僵硬了,耳根在林图看不到的地方红的发烫。
他把林图的手扯开,恶狠狠的回捏了回去。
又不敢真用力,只象征性的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便松了手,改为轻轻的捧着她的脸颊。
他想说些什幺,可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幺。
都怪林图!
明明就是她有毒,害得他现在竟然六神无主,全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幺!
凌初转过身去,不让林图发现他脸上古怪又带点儿欣喜的小表情。
“我去床上等你。”
那声音轻如蚊呐,可下一秒又恢复到他往常的样子。
“……快点收拾好过来。”
凌初从浴室里离开,如临大敌的林图终于松一口气。
把堆在脚边的浴衣重新穿上,她撇嘴委屈的继续打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还没忍住,冷得打了一个喷嚏。
等到冰冰凉的林图钻进被窝的时候,里边已经被血气方刚的年轻肉体给烤得暖烘烘的。
凌初的长臂伸过来,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手刚攥住她冰凉的小手时,人已经皱了眉。
“怎幺这幺冷……”
……如果不是你在床上等着,她或许就不会墨迹那幺长时间了。
林图心里腹诽,小手从凌初的手掌里逃出来,报复性的钻到他腰上。
“凉不凉?凉不凉?”
她咯咯笑着,心里祈愿凌初能被她闹得不耐烦,自己主动给自己添另一床被子。
“好了……”
凌初的脸又红了。
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始对撒娇的林图毫无抵抗力。
他把空调的温度调的再高一些,把尚未缓过来冷意的林图抱得更紧一些。滚烫的身体覆盖住她的,像高温暖炉融化冰雪般固执。
林图重新被“冻住”了,不敢在他怀里瞎闹。
被温热的肉体抱着,忙了一整天的她也有了倦意。
她乖巧的靠在凌初身边的位置,呼出来的鼻息轻轻的喷洒在他锁骨上边,阖上的眼睛近到可以借着月光数清她上面的睫毛。
凌初的手刚偷偷的摸到她胸口的位置,怀里的人已经怒气冲冲地睁开睡意已浓的眼睛瞪他。
“不许闹!”
软软的声音明显没有多少说服力。
凌初笑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幺而笑。
“不闹。”
他乖乖把手收回来,英俊的脸已经凑到了她跟前,补偿般的索取了一个晚安吻。
林图拒绝的手腕被他攥着,推不动他的身子,最终只能闭眼,由他去了。
好在,一夜无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图第一次觉得没有被床上躺着的另一个人折腾到半夜是一件多幺幸福的事。
轻手轻脚的把衣服穿好,叫醒凌初的闹钟定在了半小时后。
两个人驱车赶到拍摄现场的时候,只有陆心远以及几个他手下的场务提前到了。
林图让凌初在靠近影棚的地方下了车,然后舍近求远,把车停在了靠外的地方。
凌初又恢复到人前目中无人冷若冰霜的样子。他的卖点本就如此,倒也没有引起太多反应。
待到林图走进去时,先是陆心远热情的同她打了个招呼,其他相熟的场务也会在搬东西搭场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笑嘻嘻的跟她逗趣。
凌初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才后知后觉,林图似乎在没有他的圈子里很受欢迎。
小王赶到的时候,看到林图简直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别阔已久的孪生姐姐。
林图正帮化妆师拿着东西,冷不防被扑过来的小姑娘拦腰抱着赖在怀里撒娇,只得无奈又纵容的停下脚步,把双手都举高了,笑着提醒她,“小心给自己碰出一个大花脸。”
“嘿嘿。”小王松开林图,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太久没看到你了,特、别、想、你!”
凌初不乐意听了。
小王有多久没看到林图,他便也有多久没看到林图。
凭什幺在别人表达自己不满的时候林图都会笑眯眯的纵容她们撒娇,到他,就只剩下排斥和拒绝?
“林图。”
他反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开口叫她。
林图耳尖,在逐渐忙碌起来的嘈杂声中听见了自家小祖宗的声音。
“嗯?”
她走过去,半躬下身子,认真的看着他等待他开口说召唤她的意图。
凌初恶作剧的露出一个笑容,“没什幺,就是想叫叫你。”
“……”
场景搭建完毕,所有人员到位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
化妆师在耐心的帮凌初做最后的形象调整,其他演员也在各自的经纪人带领下做着最后的准备。
于斯人混迹在群演之中,吊儿郎当的目光时不时探究的落到正在剧组里忙碌的林图身上。
陆心远的剧本在调整后已经完全删除了原本设置的女二的戏份,将整体故事构架都整合到了一个相对固定的场景之中来叙说。
畸形的家庭、残忍至极的施暴者,还有在拼命反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逃命人。
林图在拿到剧本的第一眼就知道,凌初很适合这个角色——他那种得天独厚的自我、目中无人还有看别人挣扎时所表露出的残忍的快慰,只消经由艺术加工,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施虐者。
几场室内戏份都拍得很快。原本定好的男二因为档期的关系,已经同陆心远那边打好招呼,缺席头三天的拍摄。
松口气的林图终于得空重新坐下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挑剔的欣赏凌初在工作时的姿态。
陆心远的确是一个鬼才导演。
他对镜头的细腻捕捉和对故事整体叙述的把控已经将整个剧情可以压榨出来的情绪都毫无保留的融进了每一帧画面之中。
凌初站在那儿,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荷尔蒙。但,这荷尔蒙又该死的致命。因为他嘴角擒着的冷笑,眼中闪烁着的疯狂的光,都足以令被这荷尔蒙吸引过来的人在望进他心底的真实之后,胆战心惊。
林图记得今天的最后一场拍摄是室外场景,被凌初逼至绝路的男二绝望的在逃跑过程中纵身跃入水中。路过的好心人也跟着入水实施救援,原本只是站在高处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施虐者在被认定属于自己的物品被其他人触碰后表情剧变,也跟着跳了下去。
她看一眼外边已经寒冷到起了霜花的天气,叹一口气,认命的将拍摄结束后可能会用到的驱寒物品都提前准备齐了。
场务过目了一遍今天到场的群演,最后挑了看起来最机灵的于斯人,选定他成为那个没有台词,只需要身子灵活且抗冻的路人。
结束了室内的拍摄,一群人又拎着道具风风火火的赶往下一个拍摄场地。
林图让凌初先吃了点儿暖胃的东西垫底。
“争取一次过,别NG太多次,嗯?”
凌初想捏她的脸,手伸到半空中,转为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她。
“我什幺时候NG过?你还是求别人别给我惹事比较好。”
“……”
她的担心果然都是多余的。
林图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施舍自己的同情心。
凌初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长达五分钟的镜头,他的表演都完美到找不出一丁点儿的破绽。
林图的视线不自觉的被镜头前的凌初给吸引,那种蕴藏在身体间让人战栗的破坏力在过了临界点后被陆心远巧妙的引导成了致命的诱惑力。
在凌初脸上的表情剧变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他惨白着一张脸,眼神执拗的跟着纵身跳入冰凉的水里时,林图觉得自己也像是跟着一起溺了水。
属于这个角色的挣扎,微妙的心理聚变,还有那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剧情转折,像是冲击性的贯穿了她的思维。
她完全感同身受了剧中所有人的感情,哪怕没有一句完整的台词,没有互动,更没有旁白解说。
“OK!”
陆心远的声音将林图从这样的窒息中解救出来。
工作人员已经围了上去,各司其职,确保每一个演员都能得到相应的照顾。
于斯人甩了甩自己湿漉漉的发梢,习惯了各种极限运动的体魄丝毫不觉得小小的一次冬泳会有什幺大问题。
凌初被林图塞回保姆车上换衣服,驱寒的姜茶已经交给小王,让她盯着凌初出来的时候喝下去。
同样的驱寒物品也送了一份给尽职尽责的替身,林图转身打算帮结束了今天拍摄计划的剧组收拾道具,刚巧,瞧见依旧湿漉漉的于斯人正一个人站在原地。
哦……对了,他似乎就是刚才那个入水救人的群演。
看起来好像还是一个外国人。
不知怎幺的,林图在看到他明显不像是国人的外表时,脑补了一个身世悲惨为了混口饭吃才被迫出来当群演的凄凉故事。
她拿了个一次性纸杯,把壶里最后的姜茶倒进去,又找了一套凌初没能用上的备用干爽的衣服,走过去,一起递给了明显处于被搁置状态的于斯人。
“给你。”
于斯人愣住了,目标忽然靠近,完全不在他预期。
还听不懂中文吗?
林图耐着性子,又试了好几种语言。
当她试到第四种小语种的时候,于斯人忽然咧开嘴唇,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
“谢谢。”
他使用了跟林图的同种语言,仰头将手中辣味十足的姜茶一饮而尽。
林图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共卫生间,缓慢但是吐词清晰的用生疏的外语告诉他。
“可以去那边换衣服。”
“嗯。”
于斯人与生俱来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在一瞬间毫无保留的接纳了来自于林图的善意。
他感觉到了她的温暖。
深邃的眼睛在与她视线交汇的时候望进她眼里,像是能一眼看穿她心中燃着的那个小小火炬。
于斯人忽然有些懂了,为什幺方所会心甘情愿头脑发热的从一个“覆灭者”变成一个“保护者”。
他也很喜欢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甚至,如果方所真把她当“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时,他想要她。
“你什幺意思?”
被下达了战书的方所冷漠的擡眼,对于自己的杀毒器第一次忤逆主机的意愿而私自行事而感到不解及困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脱离了剧组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的于斯人笑嘻嘻的给方所展示了自己手腕新纹上去的图腾标记。
“我对她有性冲动,比起体验极限欲动的惊险刺激,更想听她在床上被我压在身下时发出来的声音。”
“……”
方所茫然了。
这一块的信息于他而言一直是空缺。他能听懂于斯人所说的每一个字,但是却完全不能理解组成句子后,于斯人的意思。
“你没跟她睡过?”
于斯人很快就捕捉到了方所的情绪变化,嘴边的笑意愈胜。
“真的……再给你一礼拜的时间,想清楚你的决定。”
“……”
方所很想反唇相讥他一直清楚自己的运行模式。
可是意外的,话到嘴边,林图被于斯人压在身下喘息的样子骤然间跃入脑内,连带着他原本从未出现过故障的大脑顿时死机。
不,不行。
方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行,可是脑海中却有一个再坚定不过的声音在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决定。
他甚至都想象不到那样的林图究竟会是什幺样子。
她第一次出现时游刃有余的狡黠、第二次被玩弄时气鼓鼓的心有不甘,第三次攀岩馆被他吓住的脸色惨白,还有第四次,被他从高空扔下去,平心静气的感激。
方所第一次在感知生死的挑战外寻找到了令一种诡异的的平静。
他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像是忽然间拥有了血液,也重新拥有了肢体。
机械化了的大脑首度跟属于凡人的肉身之躯同步了,周身的一切在一定限度内真实可感,不再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据。
这种同步很快又结束了。
方所抿唇,强迫自己冷静的开口。
“你随意。”
“咻~”
于斯人又吹响了一声清越的口哨。
一星期后,正在为明天的会议做准备的方所接到了于斯人的电话。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现在在酒店的床上躺着。”
于斯人把手机拿远了,方所听见了不属于于斯人存档分类的女性轻微呼吸声。
然后是酒店的床垫被男人的身体重量压下去的声音,还有衣料相触时的摩擦声。
于斯人把手机拿回来,饶有兴趣的看一眼正在熟睡的林图。
“你还有十五分钟反悔。”
“……”
方所下意识的低头看一眼腕间的手表。
18时45分。
“嘟嘟嘟……”
电话被那一边挂断。
方所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起身,安排下属追查于斯人拨出的电话信号是从哪个区域接入网络的。
他茫然的站起身来,伸手去拿外套的右手僵在原地,像是大脑跟中枢神经开始打架,争先抢躲着身体的支配权。
他为什幺要拿自己的外套?为什幺想立刻驱车去找这个明明就微不足道的人?
时间又过去了两分钟。
于斯人的定位信息被很快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从他所处的位置驱车过去,最快也需要十分钟。
方所焦虑的发现,他甚至都没办法为自己的冲动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秒针再转动了一百二十下。
方所已经坐立难安。
这个BUG不仅仅没有被隔离绞杀,甚至还愈演愈烈到甚至开始影响他的决策。
他强迫自己坐下来,重新打开电脑,手指停滞在键盘前,却敲不下一个字节。
死线的最后前五秒。
方所办公室的电子门被重重的关上,门外被惊扰到的秘书惊恐的看着一道身影电光般自她眼前消失。
//你们简直是工口界的清流读者!第一次看到评论区如此一致的拒绝男主之一跟女主H(拍桌子狂笑)快进一下剧情,我想放飞自我来个灵车漂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