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

马车碾着路上的雪,在路上疾驰着驶回陵城。董木衣衫整齐,略有疲态地靠在马车一隅,头埋得低低得不知道在思索什幺。

昨晚和董木做完之后,沈俞白颇唤来侍女来帮董木清理一番。想起董木昨晚意识迷离时说过的话,沈俞白神色颇为复杂。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凝视了董木一会儿,门外便传来小声的敲门声,沈俞白垂下眼眸,收敛了神色,离开了厢房。

董木第二天几乎是睡到自然醒的,可是刚一睁眼就被几个婢女捞起,胡乱地梳洗了一番便扔进了驶回陵城的马车。董木刚一回过神来,视线就和正在马车里看书的沈俞白对上了。沈俞白脸上没什幺特别的表情,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可是让他颇感意外的是,董木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也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自觉搂过马车里的一个汤婆子,似乎十分自觉地坐在离沈俞白最远的角落里。

沈俞白心里闪过一丝奇异的不愉。

车厢里诡异的宁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董木突然问了一句:“是回织春院吗,我还有事想问柳十三。”

沈俞白翻书的手一顿,神色颇为阴翳:“怎幺?失忆了?”董木忽然被沈俞白不善的口气弄得心里有点莫名其妙,是怎幺了吗?

沈俞白心里升起一丝疑惑,忽然他注意到藏在董木藏在碎发后面若隐若现的白嫩干净的耳垂和周围一小片裸露的皮肤——昨晚明明被自己吸出一片红痕,甚至还咬破了一点点皮的地方,此刻正完好无损,一点异样都没有。

好啊,沈俞钰的情香强身健体还消除记忆是吧。沈俞白听见自己的牙后跟轻轻地咯了一下。他口气不善,带着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赌气,对董木说:“你不是什幺都知道吗?还去芝春客栈干什幺?”

董木一个瑟缩,心里生疑又觉得沈俞白这一通怒气莫名其妙:“嗯?”

沈俞白口气冰冷地说:“我这不是驿站的揽客的马车,要去芝春客栈你自己去。”说罢便把董木像小猫小狗一样拎起来。董木察觉到了危险,手忙脚乱地惊呼:“喂喂.......”

“去天一商行找我。”说完这句沈俞白就毫不留情地把董木扔出了马车。

“噗”董木一头扎进了厚厚的积雪里面,但即便这样还是把屁股摔得很疼。

“嘶——”董木吃痛。仔细回想刚刚沈俞白说过的话,发现他说了芝春客栈而不是积春院,是知道自己知道他的身份了吗?又想起自己昨晚似乎迷迷糊糊在院子里倒下了,今天早上却在干字三房醒来,看来这一晚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为何自己什幺都想不起来了呢?

正当董木失神的时候,两把明晃晃的大刀突然架在了董木的脖子上,两个悍匪样子的男人抓住了董木:“是这个小子!快去叫大哥他们过来!”董木一顿挣扎,两个男人用绝对的气力很快就把董木控制住,并给董木手上绑上绳子。董木不断扭动挣扎,无意中被其中一个悍匪碰到了胸部,这个悍匪露出淫邪的目光:“嘿,原来是个娘们。”说罢想要进一步动手向董木的胸部袭去。董木心里大喊糟糕,内心懊恼,用尽了力气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悍匪淫笑着说:“荒郊野岭的,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快来让爷带回去好好爽爽.......”

董木内心绝望透顶,心想要是被这两个匪类捉回匪窝折磨,还不如自尽的好。忽然传来两道划破空气的嘶叫声,两道罡气冲过来,其中一道罡气擦过了董木的脸,划出一条颇长的血口,两个悍匪应声倒下。

在雪地长时间望见一片白色加上刚刚的惊吓过度,董木一时有点晕眩,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见一队似乎佩戴弓箭的人缓缓靠近了自己,从后面往前,出来一个骑马的人。来人一袭苍青色的衣衫,身姿十分挺拔。

来人居高临下地盯着董木,忽然语气不带一点波澜地说道:“是你。”董木单听声音只觉得十分熟悉,脸上的血已经留到脖子里了,董木擦了擦脸,努力调整视线,想看清楚来人,视线却没有办法聚焦。这名身着苍青色衣衫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翻身下马,他不紧不慢地抽出长剑,抵在了董木的咽喉上:“那你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董木脑子轰的一下,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晕眩,极度想要呕吐。忽然“哐”的一声,抵在董木喉上的剑被弹开了几许。耳边传来了沈俞白的声音:“子敬,你不能杀她,我要留着。”苍青色衣衫的男子似乎和沈俞白僵持了一会儿,然后骑上马和他身边的军队离开了。

董木就要向前栽倒的时候,及时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董木刚被沈俞白抱上了马车,马上就趴到了马车窗口呕吐了起来,沈俞白此时却没有说什幺,在背后慢慢地帮董木顺背。董木呕吐完,意识开始清醒了一些,视线也渐渐聚拢,发现马车后面有几个伤痕累累的人正被沈俞白的护卫所牵制,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在天星阁豪赌惨输的大汉。

“是他们想杀我?因为赌输了不服气吗?”董木问道。

“嗯。”沈俞白答道,话中颇带戾气,“他们在此处分批埋伏我们,简直不知死活。”

“子敬......是温榆吗?”董木忽然想起了什幺似的。

“嗯。”

董木没这才把刚刚那个冷冰冰的想要拿自己性命的男人和朝廷上爱民如子温润如玉的男人的声音对了起来。虽然没有看到,但董木猜想,温榆脸上的表情一定又冰又冷。无数疑问和委屈涌上心头,董木又惊又乏,一时难以回过神,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

“对不起。”身后沈俞白帮董木顺背的手忽然一顿,说出了带了一点心疼的一句对不起。他把董木的头侧靠住自己的腰腹处。停顿了一会儿,又语带忽然认真地加上了让董木觉得莫名其妙的一句:“我以后不会随随便便丢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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