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倒

第二日，天气晴好，阳光灿烂。世界，一切都是那幺的鲜明活泼。

此刻，李府的抄手回廊中。两位丫鬟手里托着物事边走边闲话。只听圆脸的丫鬟好奇的问道：“一大清早的，平舒院那边是怎幺了，吵吵闹闹的，动静大了些？”

鹅蛋脸的丫鬟有些惊讶的回道：“你还不知道呀？昨日刚入府的那娇客，似是身体不适......”

两位丫鬟说的兴起，却没提防自己的对话被人偷听了去。

一墙之隔的回廊。李子晋看着渐渐远去的二人，皱着眉，吩咐贴身小厮顺兴去打听打听怎幺回事。

不一会儿，顺兴过来回话：“大爷，说是表姑娘今儿个起了后身子有碍。听说大夫刚过去了，老夫人也在那儿呢。”

李子晋的脑海中浮现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秀美鼻峰下是淡粉的唇畔。淡妆素服，娴静温婉。她局促的站着，微微羞怯地笑，带着丝小心翼翼。那幺的让人心疼。

“走，去看看。”话毕，李子晋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道是收起了出门做事的心思，打算先过去平舒院看看情况。

李子晋到的时候，大夫正在内间诊治，老夫人正坐在堂屋里等着。他走过去行了一礼，问候了母亲。

“这是个什幺情况？”李子晋一壁在母亲身旁坐下，一壁皱眉询问着。

老夫人面有凝色，“瞧着倒像是水土不服。大夫正在诊治，等等吧。”

未过多久，里间细碎的声响消失了。老大夫迈着蹒跚的步伐走了出来。老大夫对着老夫人一拱手，道：“病人无甚大碍，有些水土不服，并舟车劳顿，身体虚弱，以致外邪入侵，引起发热。吃两副药下去就好了。”

老夫人摆摆手，“有劳大夫了。绿竹，随大夫去取药吧。”绿竹，即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是。”绿竹领命随老大夫走了出去。

老夫人转过身子，对着李子晋道：“这些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自个儿忙去吧。家里还有娘呢。”

确实内宅之事都是母亲在照料，他不便过问太多。无奈李子晋只能起身，行了一礼，恭谨道：“有劳娘亲了。孩儿这就去忙了。”待其直起身子，肃整了面容，环顾着屋里的下人，警告着：“好好伺候着表姑娘！”

“是，大爷！”在场下人，无不恭敬，惟命是从。

李子晋大步离去，自是不提。

“张嬷嬷，从我院子里挑个稳妥的人过来。”老夫人吩咐着，“这香巧年岁小了些，做事还不够妥当。”

张嬷嬷思忖着，心下暗道：“老夫人这是担忧香巧这丫头片子不会贴身伺候人呢！”遂开口提议：“不若把冬萱拨过来贴身伺候表姑娘？”老夫人贴身大丫鬟就绿竹、绿柳两位。冬萱是老夫人院里的二等丫鬟，历练也够了，拨过来虽说是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但也从二等丫鬟升为一等丫鬟了。未必不是好事，那丫鬟不会心生埋怨才是。张嬷嬷在心里迅速计算好了一切。

“甚好！”老夫人点头同意了。

老夫人对着屋子里的下人摆手道：“都下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是。”下人们便退了出去，散落各处忙着自己的活计了。只是，经此一事，平舒院里的人，自会把苏姑娘当成正经的主子看待，不敢掉以轻心了。

“张嬷嬷，随我进去看看。”说罢，老夫人起身了先进去了。

待到里间，看到苏可心倚着床头，半掩着眸子小憩时，心里有些懊恼。这昨日还好好的人，说病倒了就病倒了，那些伺候的人，规矩倒是松了。想着，便瞪了眼双手交握，垂头候在床尾的香巧一眼。

老夫人刚沿着床沿坐下，苏可心就睁开了眼眸。脸色苍白，神情萎靡，已没了昨日的鲜活劲。

“好好歇着，明日上香之行，你就不用跟去了。”老夫人关切且体贴着。

苏可心轻扬嘴角，露出一个无力的浅笑，含着一丝愧疚，“让兰姨操心了！”

“傻孩子。歇着吧，有什幺事，就吩咐下人去做。”话毕，老夫人理了理被角，轻声道：“我再拨个年纪大些的丫鬟过来，香巧小了些，不大顶事儿。”

香巧瑟缩了一下。

苏可心看着老夫人面上的坚定，只得顺从了下来。看着香巧可怜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忍。毕竟，香巧也是听从了自己的吩咐，没有在身旁伺候着。她柔柔的宽慰着：“香巧这丫鬟挺好的。”

老夫人摇了摇头，不再多做追究。嘱咐苏可心好好歇息之后就走了。

老夫人离开后，香巧松了口气，对苏可心投过感激的目光，换来了苏可心安抚性的微笑。

安福堂。

老夫人坐在上首，绿柳正轻揉着老夫人的太阳穴。

“去看看行李准备得如何了？明早出发，住上一夜，后日回府。东西可得准备妥当，马虎不得。”老夫人打发了张嬷嬷后一时无话。

室内一片寂静。

揉按了一会儿，看着老夫人舒缓的眉眼，绿竹揣摩着轻声问道：“老夫人，听说这次谢三小姐也会过去呢。”谢家三小姐，名唤谢绮怀，正是与李子晋定下娃娃亲的姑娘。

“是啊，绮怀这孩子，今年也满十五了。之前送回老家陪着祖父祖母，倒是有一年未见了。这不，刚回来，谢夫人就要带来给我瞧瞧呢。”说到谢绮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就抛在了老夫人的脑后。

“奴婢猜呀，谢三小姐定是越发漂亮了。”绿柳清亮的声音赞叹着，仿佛已经见着了成人后的谢三小姐了。

老夫人听着这话顺耳，心花怒放，“该是这个理。”毕竟是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自是早已当成了自己人般看待。听到他人的夸赞，与有荣焉的自豪。

犹记得那丫头最爱穿红衣，眉眼如画，站在那儿俏生生的对着自己笑，如同蔷薇般绽放。“是该早点娶进门，早日抱上个大孙子才是。”老夫人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