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敌军突现

徐定疆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忽地北方远远的传来一声闷响,众人都没怎么注意,徐定疆却是脸色一变,蓦然转头向着北面望去。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闷蓦,距离却是更近了,同时,北方的天际似乎飘起了一缕轻烟,这下徐定疆可稳不住了,他立即大声叫:“住手!”

本来两人正你来我往的打的激烈,怎能说住手就住手?

还好现在赵才已渐渐居于弱势,陈东立要抽身倒并不难,他翻身之际虚幌一招,逼的赵才退开半步,同时急急一个闪身让开,哈哈笑说:“定疆,你别担心,我未必伤的了赵才。”

陈东立说话的同时,北面又是一声沉郁的爆响,这与刚刚的响声并无不同,只不过距离更近了些,这时陈东立也吃了一惊,他立即转过头,惊呼说:“烽烟?”

“正是百里烽烟!”

徐定疆猛然一腾,迅如急电般的向着营口射去,声音还远远的传了回来:“东立,‘排云部’立刻集合整装待命!赵才、梦羽、墨琪,快回‘碧晴阁’。”

“碧晴阁”正是南角王一行人所暂住的地方。

所有人立即动了起来,每个人心里都掠过一个阴影,是“神山卫国使”刘礼攻来了吗?

“百里烽烟急报”比“天鹰急报”还快,是人族现在最快的一种传讯方法,主要目的就是加强都城的防御,只在都城周围三百公里内有设置。

徐定疆一面急奔心里一面转念,没想到刘礼尚未一统北域便主动南犯?

这一着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都城这里只想到北域诸城会受熊族的牵制,北攻时无须担心宿月城支援习回河城,却没想到习回河城大军南攻时,刀轮、北域两城却也不敢引兵南援,以往若有这类的危机,东极城的八万大军只要一半回援,自是绰绰有余;但现在东极城自身难保,仅剩两万余兵,若再西援,东极城等于是一座空城。

至于南角城,若连储备兵力算进去,最多能派出两万部队北援,也因为排云部的成立,南角城的储备兵力已经少了近万,还好这万名部队在陈东立率领下已经到了都城。

可是徐定疆又有些怀疑,习回河城军队虽多,也不过十万人,就算只留下一万守城,也才九万人南征,以都城六万军队,六千都卫军、五千影军、还有南角城的一万部队通通加起来,也有八万多兵马的实力,在以逸代劳、城厚墙高的情形下,习回河军岂有胜算?

而且除兵力没有优势外,都城高手如云,除两大供奉、左、右督国王、南角王外,十国使现在就有五个在都城,就算四大龙将叛其二,可与四大龙将相抗衡的就有白浪、卢一天、铁仇等人,刘礼、徐苞是做何打算,怎会出此下策?

就算刘礼有什么奇招,自信足以获胜,徐定疆最想不透的是……

若自己是刘礼,必赶在南角城一行人还没到达前围住都城,则南角城说不定会置身事外。

现在这么一来,连自己一家人也被困在城中,南角城不派援军那才奇怪,他岂不是自找烦恼?

何况还有自己与父亲的三千亲兵?

除这些之外,徐定疆心里却还另有担心的事情,他自得周广指点,体会出聚经脉于体外的功夫后,便一直不断的体悟,以他的功力来说,这种功夫并不需要静坐运息,只要能静下心,无时无刻不能修炼,不过这功夫说来简单,要成功却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人体经脉固然出自天然,但每个练功的人毕竟都是经由前人的指点,在练功前已大略了解全身脉穴分布,现在徐定疆却是要重新细细揣摩,万一弄错只怕便要走火入魔。

到今日,徐定疆只大略感受到接近身体的部分体外气劲脉流,想找出系统还有一段漫长的功夫,周广说的一个月实在不是开玩笑,可是这就有个问题了,现在若是对敌,因体外经脉循环尚未完成,当真战斗时不但只能依老方法应付,而且气脉震动下,大有可能恢复原样,有如初练内功时的百日筑基,若是中断,不前功尽弃者几稀,这么一来,这九天的修炼就白费大半了。

徐定疆本以为便算自己被分派了北伐,等都城吵出个结果,再一路往北打个几场战役,到大决战时,自己可能已经练的差不多了,现在这么一来,问题就忽然变大了……

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都城一片慌乱的同时,有两个身影不顾日正当中,正悄悄地越过皇城的城墙,向着皇城内部深入,这是两个蒙着面的身影,一个身材矮矮胖胖的,两手空空似乎没有兵刃,另一个蒙面巾之后却是白发飘飘,看得出来已经有不小的年纪。

这两人一落人墙内,点地间转眼便掠出了数十公尺,若有人看见可会吓一大跳,都城中现在有此功力的算来算去恐怕不超过十人,而那些人却又绝不该鬼鬼祟祟的摸入皇城,那么这两人会是谁?

无论他们是谁,他们确实选了个好时机闯入,一般来说,皇城外围主要都是由都卫军守卫,内围禁宫部分则由影军加上无数巧妙的机关看守,如今百里烽烟急燃,大部分的影军都分布在皇城的城墙周围,但皇城外围少了那些巧妙的机关,凭两人的功力,可说是点尘不惊的闯了进来,而等进入内围,影军的数量反而比平时少,对两人的行事可说是更为方便。

两人奔出片刻,前面的胖子忽然一打手势,两人同时闪入一个尚可隐身的树丛当中,白发人才低声说:“周兄……怎么了?”

“老埳山。”那人传音回答:“五十公尺外有四个人。”

这两人正是随南角城一行人北上的周广与埳山老人,他们一到都城,也不等天黑,两人约好了便向着皇城闯去,陈晶露虽没注意周广,却已发现埳山老人消失了踪影。

她毕竟也算是陷山老人的记名弟子,这一阵子陷山老人神情不对她早已注意,一见埳山老人消失,由不得她不担心,只不过这时徐靖已去晋见刘然,只好派梦羽、墨琪两人找徐定疆,要徐定疆派人注意埳山老人的下落,只不过她却万万没想到,陷山老人居然闯入了皇城。

埳山老人功夫虽高,其实较徐靖、周广等特殊高手还差了数筹,所以埳山老人这时还没听出五十公尺外的声音,他正半信半疑之际,却听得周广又接着说:“来了……有两个往这里来。”

这时焰老人才慢慢的听出衣袂破风声,周广果然厉害,不枉自己称他为兄。

埳山老人没想到忽然多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帮手,他精神百倍的说:“周兄,能不能把他们弄昏?”

“能不能有声音?”周广眨眨眼问。

这不是废话?埳山老人兴奋的心情收敛了些,皱眉说:“当然不能有声音。”

“那就比较麻烦了。”周广声音中蕴含着笑意,低声说:“先看他们到那儿去。”

没多久,两道黑色的人影迅速的穿过林木,看方向正是皇城南门,若没有意外的话,应会由两人隐身的树丛旁经过。

周广看的清楚,马上低声说:“这就有机会了。”

埳山老人立即屏息凝神,省的一不小心反而是自己坏了事,只专心的注视着两名影军的身形。

很快的,那两道人影越来越接近,埳山老人正不知道周广要如何下手时,身旁忽然微风一动,周广胖胖的身形恍若无物般的飘了出去,倏忽间已经飘到了两名影军身后,在那两人两次点地飞掠之间,周广已经无声无息的缩短了两公尺的差距,紧贴两人身后,只见他两手同时轻轻一振,两名影军身子一软,被周广一手一个抓了回来。

埳山老人可喜的合不拢嘴,他连忙接过两人说:“太好了,太好了。”

“问问那个叫刘冥的在哪里?”周广也颇兴奋,搓着手说。

“还要你说?”埳山老人翻眼瞪了瞪周广,这才一面轻捏着一个影军士兵的喉咙,另一手一面微微催劲,把这个士兵震醒。

士兵一醒,立即张开了大口要叫,埳山老人适时的催劲,那士兵只觉得声音冲到喉头突然一阻,只能突出一丝细细的声音:“有刺客……”

“想的美。”埳山老人老奸的一笑说:“若让你叫出声音还得了?”

“你——”那名士兵这时才看出两人的装扮,他被迫压低声音说:“……你们是谁?”

“少啰唆。”埳山老人说:“刘冥呢?”

听到刘冥的名字,那名士兵脸色立即大变,浑身冷汗直冒,似乎感到极深的恐惧,闭上嘴巴一声不吭。

埳山老人一楞,摇了摇那名士兵说:“你还不说?想吃苦头吗?”

那名士兵似乎横定了心,就是不说话,埳山老人摇摇头,惋惜的说:“我实在不想伤人,但你逼的我不得不如此。”

埳山老人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包,凑到那士兵的鼻头,他立即直翻白眼,全身抽搐起来。

埳山老人一面低声说:“你想说时就表示一下,我马上拿开。”

周广可唬了一跳,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他却又嗅不出什么玄机,不过为求保险,周广还是闭住了呼吸。

不过这个士兵似乎十分硬气,过了片刻他已经全身汗湿,脖子、前额、手臂的青筋一根根浮起,依然没有想要招供的表示。

埳山老人想了想,一掌将这个士兵击昏,把那个小包移开他的鼻头。

一移开,士兵虽已昏睡,但全身的抽搐也逐渐的平缓,不过脸色还是十分难看。

这时周广才有些结巴的问:“那……那是啥东西?”

埳山老人没理会周广,如法炮制的将另一人敲醒,扭过他头望着原先一人说:“我们要找刘冥,他已经招了,就等你的答案比对。”

那人似乎胆气较小,他望见那人全身汗湿,脸色青白的模样,似乎已经吓破了胆,尤其听到那人已招,他更是有如大祸临头般的露出绝望的表情。

埳山老人忍不住说:“你也想尝尝滋味吗?”

那人似乎是万念俱灰,整个人彷佛没有生机般的软瘫在地上。

这下周广更是莫名其妙了,不等埳山老人打昏此人,他立即忍不住说:“这又是什么药?”

“什么药?”埳山老人终于瞪了他一眼说:“我什么药都没用……喂,你小子是怎么了?”

那个士兵沉默了片刻,这才目光无神的说:“他既然说了……我们一家老小都只能一死……他怎么能说?……怎么能说?”

这下埳山老人与周广都愣住了,难怪刚刚那人如此硬气?埳山老人无奈的轻吁一口气说:“你放心,他没说。”

那人一怔,两眼突然一亮,直着眼睛说:“真的?”

“真的。”周广也不忍心逼问了。

那人松了一口气,苦笑说:“被敌所擒……我们已经是死定了,怎能连累家人?”

“这是什么话?”埳山老人诧异的说:“我们又不一定会宰了你。”

那人摇摇头,闭上嘴不再答话,周广却已经想通,推了埳山老人一把,低声说:“要杀他的不是我们。”

“罢了。”埳山老人一把把士兵敲昏,起身说:“问是问不出所以然来了,怎么办?”

“你不是要找他们头头吗?”周广目光一凝说:“咱们大闹一场,他们的头头还不出来?”

“大闹一场?”

埳山老人迟疑的说:“会不会拖累了晶露他们一家?”

这话隐含了一个最主要的原因,若明着来,埳山老人自忖未必能大摇大摆的闯出皇城。

“别被抓就好了。”周广微笑说:“不然这样,我明你暗,若是真有个什么,我应该也有机会溜。”

埳山老人思忖了片刻,这才点头说:“你可要小心了……记住,若是引出了刘冥,先把他往都城东北面引出去,我再想办法用药迷昏他,这是解药……你先吃一颗。”

周广微微一楞,原来埳山老人要用迷药?这有用吗?周广接过却没服下,只说:“先让我试试。”

埳山老人翻了翻白眼说:“你可别闭气。”

“好。”

周广愿意赌上一次,正点头时,忽觉体内气息微微一丝不顺,周广吃了一惊,自他少年时初功成后,从没有这种感觉,不过周广体内劲力一个运行,那股不顺瞬间使消失殆尽。

周广立即微微一笑说:“好像不用解药了。”

一面将解药扔回给埳山老人。

埳山老人可是难得的睁大双眼老皮,诧异的打量周广说:“这可是迷仙草、三步倒、翻身花精炼而成的,我单是炼解药就研究了五年,就算转为先天真气的人也一样有效,怎么会……”

“我身体有些不同。”周广没多解释,只说:“他不是生机已经断绝吗?万一迷药制服不了他,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埳山老人想了想,那些人体内气脉可能都产生了奇异的变化,迷药确实不一定会奏效,于是说:“你担心的也有道理……真到了那时候,我们合力制服他。”

“好吧。”周广点点头皱眉说:“这不是说……我不能让太多会妖术的人追来?”

“对。”埳山老人顿了顿,不放心的说:“周兄,你可别勉强。”

“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最好先出宫。”

周广拍拍埳山老人的肩,蓦然一个腾身直上,倏地一下穿出了三十余公尺,身躯在半空中一弹,御气一个垂直折向,有如一道电光般的向着皇城深处射去,只听半空中蓦然响起了一阵震天长啸,陪着周广的身形直划破天际。

这下直划出两百公尺远,埳山老人看的直发楞,周广这胖家伙可是拿出真功夫来了,能御气直上三十公尺,横飞两百公尺,中间还不间断的发出啸声,不要说看了,连听都没听过,埳山老人蓦然大生信心,连忙往皇城外掠去。

现在可是大白天,周广这么一啸,简直是声传千里,整个都城立即震动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前才传来敌军南下的消息,怎么这时宫中忽然传出异样的啸声?都城人心惶惶就不用提了,所有的影军立即追着空中的那道身影。

不过周广已经看清了皇城内部的建筑形势,他远远的就看见偏西有块秃了一半的怪空他,另在正中央有个类似石桌石椅的地方,桌椅外面一圈林木刚砍了三分之一,还有部分官兵正汗流浃背的在外围猛砍,不知道是做什么整修?

不过除这些外,四周两、二百公尺内啥东西也没有,正是个引人的好所在,周广想也不想,啸声未停,飞身就朝那个怪地方掠去。

百里烽烟急报为独特的传讯之法,都城现在已经获得的消息有两个——敌军距都城仅有二百公里、敌军数量约三万人。

虽说是三万人,但想当然耳,敌军不可能只派出这样的数量,可能对方兵分三路,只有其中一路被发现,而三百公里若是全力奔驰,只要半天就能抵达,虽说敌人这时应该已经放慢了脚步,依然不能掉以轻心,都城的六万兵马在易岚与陈扬带领下,迅速的向此城集结,等待最后的指示,看要出城迎战还是坚守城内。

至于都卫军则立即集中于内城四门,皇城则转由影军负责,这样的任务编制早在刘氏建国之初便已建立,却直到今日才第一次用上。

不过这么一来,围住旅飒营区的官兵也只好各归本位,白家人倒糊里糊涂的逃过一劫。

本来这种大事一发生,都城所有部队都应该编入防御的部队,可是白家人初入军伍,名义上的将领白浪又不在,旅飒营区内除了莫名其妙之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变。

无论是士族还是平民,都城所有人都被那五十年来首度启用的百里烽烟急报,以及那不知何来的啸声弄得心神不定,不过其中也有两个例外,那便是还关在密室的刘芳华与白浪。

白浪所练这套功夫的六大诀——“散”、“破”、“凝”、“生”、“合”、“聚”,经过昨日一整天的修练,已经迅速的修练完“散脉”、“破脉”两款,主要的因素在于白浪现在拥有少人能及的内力,而他又尚未引入外来能量,体内气脉其实十分精粹,“散脉”与“破脉”主要便是将体内内息脱离原经脉藩篱之外,也可以说先破而立,在体内内息大部分都是精练而得的状况下,更容易控制。

白浪既然练了“破脉”,就没有理由停止了,他昨夜喘口气休息时,睁开眼眼前自然一样是一片漆黑。

黑暗中,白浪听得刘芳华均匀、绵密、细长的呼吸声,不知为了什么,忽然有种幸福的感觉涌上,就算当时两人颠鸾倒凤之际,白浪的感受都没有这么明显。

这一刹那,白狼心神蓦然激荡起来,这样的一个好女子,为什么会垂青自己呢?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

无论如何,白浪暗暗许下心愿,自己终其一生,务必要保得刘芳华平安,也绝不能对不起她,白浪这时忽然好期望刘芳华收功清醒,要好好的告诉她,自己多么的关怀着她。

那时上方才开始隐隐的传来骚动,紧接着有重物倒地的声音,不过正上方却一直没有声息,白浪猜了半天才找到个可能合理的解释——刘然正派人把那堆树木砍除,这是为了什么?

莫非他要在这附近兴建什么东西?

白浪心里暗觉可惜,若这时有人到了正上方,以自己的功力聚音上传,应该能传出声音,这样必能引刘然来开密室,就算自己被灭口,刘芳华应该也能得救。

白浪叫了几声,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转念一想,刘然若不准人接近密室,砍树的人必然从外围开始,而且一定是功夫较低的官兵,他们当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白浪叹了一口气,看来想引人注意是不容易了。

放弃呼救的念头后,白浪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念头转回功夫,接下来,就是“凝脉”了。

“凝脉”、“生脉”看起来似乎是一气呵成,不知道中间有没有歇息的时候?

白浪这时说饿倒是不饿,却真的已经十分渴,毕竟已将近三日没喝水了,若自己再不喝点水,只怕是撑不下去了,更别提练功,白浪思忖了片刻,终于取出水罐,缓缓慢的倒入一小口到自己的嘴中。

这口水,只怕是白浪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一口水了,入口时,彷佛还没吞进胃里,已经有部分被贪婪的唇舌给吸收了,随着咕噜而下的那一瞬间,从喉咙到食道,那种粘腻而干渴的感觉瞬间被舒解,感受着身体每一部分正在吸收、分配水分的狂喜。

过了片刻,白浪才重新入定,尝试着不断的催动内息巡行强凝而出的虚脉,使得体内记住这种感觉,总而言之,若能自由自在的运行,那就勉强接近生脉的功夫了。

随着时间过去,白浪驱动经脉内息的技巧也越趋熟练,这个部分算是六阶段中较不须专心一志的地方,他一面催练,一面放任着思绪缓缓的变动着,有时想到白、刘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有时想到刘芳华那毫不矫饰的温柔,有时脑海中又突然浮起徐定疆豪放不羁的笑声,又或是白玫带着三分媚惑的笑容、白灵有如一池深潭的变眸、白敏爱闹爱笑的天真、白广深谋远虑的机巧……

在黑暗中的白浪,心绪浮沉在淡淡的喜、乐、愁、恨之间,此来彼去,无止无休,至于上方不断隐隐传来的重物倒地声,白浪也只有不管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白浪隐隐听到一声震天长啸,彷佛自极远极远的地方传来,但又明显的似乎越来越近,白浪心中暗暗震惊,声音似乎极远可以理解,毕竟自己身在密室之中。

但从声音逐渐的接近,白浪可以感受到,早在极远的地方,这个声音便已经传入密室中,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此人功力必定极高,至少比自己高出许多……

白浪心神震动下,虽依然不断的催动内息,但部分心神却已经转到声音的来源。

蓦然间,啸声突然静止,随即从正上方传来一声有些不正经的大喝:“刘冥!客人来啰。”

刘冥?

白浪思绪一转,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物——莫非是数十年无人见过的“秘阁卫国使”刘冥?

刘冥是“天定皇”刘伯伟的堂弟,是白家的头号仇人之一,据说当年刘氏叛乱,此人占了极重要的角色,论功勋足以封王,但此人却拒而不受,他原本就是刘氏暗探组织的领导者,后来依然承接此任务,还兼训练皇宫中的禁卫军队——影军,到了二十多年前,刘冥越来越少出现,“天定皇”才命令“龙安护国使”徐干接过部分的工作,但这个组织仍以刘冥为首。

在人族十国使中,共有四名卫国使,分别是已叛的“神山卫国使”刘礼、神秘的“秘阁卫国使”刘冥,以及北域王刘群池之子——现仍在北域城的“凤安卫国使”刘图,北域王之婿——现守刀轮城的“神慧卫国使”陈慕凡,传说中刘冥与刘礼功力远出侪辈,可能不下于诸王。

而刘礼现在会被称为十国使中第一高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刘冥生死未明,而且数十年未现踪影,要不然在三十年前,刘冥的名气可是远大于刘礼,不过刘礼正当盛年,修炼到了今日,两人的功夫到底谁高谁低确实十分难说。

此人一定是刘冥的大仇家……不过刘冥到底是不是还在人世都没人知道,而且以刘冥的权势来说,怎有人敢当他的仇家?

白浪心神既然往上集中,密室虽有阻隔,白浪依然可以听见上方的声息,只听那人蓦然呵呵大笑说:“你们这些小兵兵怎么了?还没打就怕了?”

“立刻离开那里。”似乎在外围有人大喝。

白浪暗暗觉得好笑,就算有人侵入,这些官兵一样不敢靠近密室,这人倒是选了个好位置……

这时白浪忽然想到,若把自己身在密室的消息告知此人,他会不会救自己出去?

“来啊、来啊!”

此人正是周广,他眼见林木内围了一圈近千名一身黑衣的官兵,正远远的望着自己叫啸,他丝毫不觉危险,只是一头雾水的说:“你们在等什么?”

忽然间,周广听到个来自地底的传音:“上面是哪位?”

周广可唬了一跳,怎么有人无声无息的躲到自己身下,他的心神立即往下集中,随即诧异的传音往下说:“你们两个又是谁?怎么躲在下面?”

以他的能力,只要有所注意,自然能察觉到白浪与刘芳华的声息。

“我们被关在下面……”白浪一时真不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开启密室的方法告诉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顿了顿才说:“你是来找刘冥的……阁下不是朝廷中人?”

“不是、不是……”周广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身分说出来,不然徐定疆一家人麻烦多多,他想了想才说:“谁关了你们的?”

“这……”白浪尴尬的说:“是自己不小心关上的。”

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周广乐的哈哈大笑说:“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事?”

“阁下能助我们脱困吗?”白浪接着说:“最好……最好无人知道此事……”

周广何等精明,他马上醒悟到下面两人必是偷溜到什么机密的地方,这里八成是禁地,难怪眼前这群一身黑的小兵兵们不敢过来挨揍……

周广立即笑说:“这样的话,你们现在可不能出来,四面人可多了……有机会我再帮你。”

“这……”白浪其实也有些拿不准,不知该不该不顾一切的请此人开门,此人并非朝廷中人,若能在无声无息下开启密室,自然是最好,不过若错过了此时,却不知此人是否还闯的进来?

可是若让此人在许多士兵面前开启密室,刘然非倾全人族之力杀了此人不可。

白浪这时还不知此人便是周广,只感觉这人似乎颇好心,他知道被全人族追杀的苦况,就算功夫再高,也是无处可去,何况刘芳华此时正练到紧要关头,也不适合移动。

白浪思忖了片刻,终于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还是先不麻烦阁下。”

这时周广的声音忽然正经起来,传音说:“有怪物来了,你最好先别说话。”

什么怪物?一头雾水的白浪好奇心大起,只限不能上去看看。

在周广的眼中,只见皇城北面的宫阙中,蓦然浮现了一道妖异的光影,光华闪动之间各种色彩交错而杂乱的出现,倏忽间凭空腾起向着自己飞来。

怪物来了!

周广兴奋起来,不知道这些家伙有什么功夫?

可周广的脸色越来越是诧异,只见那团光影越飞越远,一百公尺、两百公尺、三百公尺,居然足足飞了近一公里丝毫未落地?

周广心知肚明,在这里自己还没这本事,何况这怪光是慢慢飞的?

周广这下可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会不会栽在这个怪异的地方?

距离一近,看的就更清楚了,那团怪光停在石板之外,距周广莫约三公尺远,光华中有三道高矮不同的人影,看装扮却分不出男女,周广沉着气说:“请教,哪一位是刘冥?”

“离开禁区。”怪光中传出声音:“你不配见卫国使。”

“除非刘冥出现……”周广主要目的是引刘冥出城,也不打算就这么打起来,所以哈哈笑着说:“不然本大爷是不会离开的。”

“找死。”

那个声音轻叱一声,光影蓦然一个腾动,周广刹那间忽觉自己脑门一胀,彷佛有股莫名的力道正向外迸裂,周广大吃一惊,全身功力急运,硬生生的把那股力道压抑下来,一面腾身急退两公尺。

这一退开原位,那股力道立即散失无踪,周广有些惊怒的叫:“什么玩意儿?”

同时周广的心里浮现了两个字——妖术。

光影中的人影似乎也吃一惊,倏忽间,光影一分为三,三团人型大小的光华分三面围着周广,其中一个光团前飘了半公尺,出声说:“你是谁?”

周广还没答话,突然间背后无端端闪现出了一个尖锐的石柱,迅疾的向着他背心急刺,石柱虽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但一动便瞒不住周广。

周广这时已经提起了最大的紧觉性,全身倏然一转,翻身间轰的一响,石柱霎那间碎成细微的粉末,周广这时已经有些发怒,大喝一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右手一挥,气流旋动间,千万粒微小的百粉挟着绝大的力道,向着靠近的那一团光华冲去。

那团光华似乎是吃了一惊,往后急退的向时,光华又是迅疾的闪动,蓦然间含着掌劲的石粉与光华之间突然一个无中生有的气爆,而气劲却是向着周广的掌劲冲出,两方的劲力一遇,石粉速度减慢二成,但依然击在那团光华之上。

这一下,光华突然黯淡了数分,里面的人影跄踉落地,周广看的清楚,那是个连头带脸、全身肌肤泛出青紫色的中年男性,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薄袍,正又惊又怒的瞪着自己。

看来妖术也不怎么样,周广信心大起,大声说:“怎么样,我配不配见刘冥?”

“还早。”右后方的一团光华蓦然一声急啸,光华蓦然大盛。

光华闪动之间,四面的空气忽然沉重起来,周广突然发现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似乎正有着一股无形的墙向着自己集中、压缩、紧迫,连身周的空气都似乎越来越厚实,这些都该不是武学……

周广暗暗心惊,果然是妖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这种东西?

周广连吸一口气都觉得有些不适,但这可唬不倒他,他掌力一堆,打算一击将这些莫名其妙的压力破去。

当劲力与无形的气墙一碰,气墙却是一纳一弹,将周广的掌力折回,还似乎加了几成力道,周广一楞,闪身让过了这道掌力,却发现那股劲力到了身后没多远又弹了回来,而且力道又大了一些,这可有些稀奇,周广闪没几下,劲力却是越来越大,而外围无形的气墙似乎也越来越近,周广也越来越是难避。

什么乱七八糟?周广蓦然发狠,左臂向准了袭来的劲力急吐,一掌将那股劲力迫散,一面望着那团光华大喝:“这可难不了我!”

可是周广虽然大喝,声音却是郁郁的传不出去,彷佛自己已被埋在看不见的泥土当中,周广同时听到一缕悠悠的声音:“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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