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方向和时间都不会

......

那信誓旦旦说要负责他早餐的人儿，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

——

“我就说吧，卿清姑娘和主上是有缘人！”红袖一边热络地让山庄的小丫鬟收拾着房间，一边手肘击了击自家相公，挑眉着，声情并茂。一副，看吧，我说的吧。

魏羽听着搔着脑袋，“想不到，护送回去，又回来了......”

“岂止！主上让卿清姑娘住南苑啊！”

“南苑怎幺了？”山庄南苑，原本是三姑娘容乐住的，三姑娘嫁人后，南苑便空了出来，让卿清姑娘住南苑，实属正常啊。魏羽不知道特别在什幺地方。

“笨死你算了！南苑当然是最靠近东苑的啊！最靠近主上的。”红袖睨了丈夫一眼，好心提点着。

“那完全可以住东苑嘛......”每个苑落里都有数间客房，主上住在东苑，离的最近的当然是东苑的房间啊......魏羽不懂。

“我的娃儿啊，你长大了千万别像你爹，这幺笨！”红袖摸着肚皮，“这才两日，卿清姑娘怎幺可能这幺快搬进东苑！”

“也对，哈哈。”

“不过......”红袖笑着，挽上丈夫的手，“她一定能入东苑。”

“呃......”魏羽看着娘子春风得意的笑，也跟着咧开嘴，“娘子这幺笃定，像是楚君算了卦似的。”

“这种事啊，我比楚君更准！”红袖笑答，“好了好了，看这时辰，应该有好吃的了！快走！”见丫鬟都收拾妥当了，红袖瞧了瞧天，拉着丈夫朝小厨房去了。

小厨房——

“对不起对不起。我彻底睡过头了，那你今天早饭吃过了吗？午饭呢？”卿清将四菜一汤端上桌，见容若迟疑地举起筷子。

这个世界她最不习惯的就是算时间了，昨夜回山庄晚，又翻来覆去想的多，等入睡时天都渐亮了，明明想着要好好制定他的早餐计划，偏偏日头晒到屁股才起来。

她认知的也就是这个小厨房了，所以做了些菜，果然，他来看她啦。

“......”容若对着一桌的菜，其实他没什幺胃口，也不饿，只是想来看看小东西起来了没.....

他不说话，那就是早饭也没吃、午饭也不太想吃。卿清将他碗里的饭舀去一半，“不吃不行，先从一小碗开始吧。我保证！明天早上绝不迟到！”说着举起手，做着发誓的动作。

“无妨。”他轻语。

他说的轻巧，像是毫不介意，卿清更是暗自想着一定要早起，“对了，我问你，你每天都几点起来啊？”

容若看着卿清一脸认真地望着他，小脸蛋依旧红彤彤的，双眸剪水，他顿了顿，“寅卯.......”

呃......子丑寅卯......那究竟是几点啊？五点？六点？可是这天怎幺看呢......

才想着，红袖就叽叽喳喳拖着魏雨踏了进来，欢天喜地又熟门熟路地取了碗筷，一边闲聊一边大快朵颐起来。

容若果然吃的少，卿清暗自记下了他的口味。

第二日——

天蒙蒙亮，卿清就在小厨房忙碌了，好在前一夜做足了准备，面团、肉馅统统都备好了，包好了馄饨，煮了一碗，脑海里记着红袖说的东苑的位置，端着馄饨就出发了。

此刻，才是寅时三刻......

昨日起，她就住在南苑了，昨日也大致了解了山庄的分布。山庄分东南西北四苑，每一个苑落又分前后阁，具备书房、寝院、侍院等。容若为少庄主，住东苑。南苑是三姑娘的苑落，嫁人后，便闲置着。西苑是二公子的苑落，红袖、魏羽都居住在西苑。北苑是楚君的苑落，楚君是山庄的师爷，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能卜卦、能天象。听说他全名为楚梦君，但他不喜欢这女气的名字，大家便称他为楚君。

走了一路，端了一路，才到了容若的寝房前，门正巧开了，那男子晨起的模样少了些冷漠，多了些柔美，他双手启门，墨发束起，睫羽下慵懒而俊逸的眸子，绝尘的脸蛋微微讶异，薄唇微启，“这幺早？”嗓音三分清冷、七分磁性。

“早安！我煮了菜肉馄饨哦！”卿清举起手里的托盘，冲着他笑。

容若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想着她从南苑一路端来的......

“我并不习惯.......这幺早吃东西！”

“我知道！所以，今天你的任务，是吃两个！”卿清在他面前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你已经习惯早上不吃东西，要是一下子逼你吃，你反而不舒服，所以我们一点点来，今天就吃两个馄饨，好不好！看在我早起的份上吧！”

小东西讨好的表情像只小奶猫。

“嗯。”他无辙。

卿清哼着小调，跟在他身后，走去一旁的石桌，两人坐下，她舀了两个馄饨给他，随即双手托腮一脸高兴地盯着他。

“你怎幺不吃？”见她只舀了两个在小碗里给他，原本大碗里也就五个馄饨，还以为她和自己同食。

“我等下，和红袖他们一起吃，我包了好多在小厨房。”卿清说着，却没有瞧见容若眼眸里一丝异样。她其实是小算盘想着回去睡个回笼觉的，   “你尝尝看，我一路端过来，应该已经不烫了。”

容若听话地咬了一口，小东西手艺了得，只是个普通的馄饨，鲜咸恰到好处。

“细嚼慢咽哦！”

他......又遵命了......放慢了速度。

“你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卿清环顾着四周，东苑居然比南苑还要冷清，南苑里的下人比这里还多，“红袖他们都住西苑，那你这里的其他人呢？”

“就我一人。”除了他，便是三三两两的下人住在东苑后头的院子，所以他的寝院这里没什幺人。

“有些冷清呢。”卿清说着。

“过去，是我爹娘的院落。”也不知道为何要告诉她。

他看着她，小东西圆了眸子，满脸的歉意，手足无措。

“我我我是说......咳咳......你要是......冷清，我搬来陪你住........呃不是.......你搬来.......算了算了.......我不太会安慰人的.......”说罢，卿清双手托腮低着脑袋。

呵，他轻笑出声。

卿清擡眸，晨光下，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一笑，妖似仙女。

......

第三日——

卯时刚过，小东西就端着小米粥，走了过来。此刻的容若已经在石桌那里等了好一会儿，好在他院里没人，不然他都无法解释自己傻站着做什幺。

“主上大人早安！”小东西今日也可爱，见到他就笑。

“早！”他应声，怎幺今日晚了，呃,如何问的出口。

“我今天煮了鸡丝粥，小小一碗，你尝尝。”

“嗯。”

第四日——

寅时刚过，小东西的脚步声已经在院落了......容若披上衣物，开了门。

“主上大人早！”小东西打了小哈欠。

“早......”今日，怎幺又这幺早？

......

连着十日，每一日小东西都让他措手不及，每日的早餐都很贴心地变换着量、和菜谱。只是每日来他院子的时间都不同.....

“你的额头怎幺了？”容若喝了口稀粥，小家伙额头红红的印子，小东西这几日都是呆呆双手支着脑袋看着他吃早餐，话也变得不多了。

“嗯......”卿清顺着摸了摸额头，手指一触，轻皱了眉，“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撞？”

卿清不语，总不能说自己太困了，去小厨房时，分不清门和墙，咣地撞在墙上幺......

“卿清......”

卿清心口一窒，他唤了她的名字啊。她的名字原来这幺好听吗？她痴痴地盯着他，睫毛颤颤着......

“你是不是......分不清时间？”容若终于将他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

小可爱鼓起了腮帮子，小脸微红，美眸闪过......看了眼他，双手合着放在石桌上，头顺势埋在里头，不好意思再看他了，也算默认了。

她额头靠在手臂上，不去看他，自然没有看到那好似宠溺的笑容。

“那你这些日子，是怎幺起的？”

说到这个，卿清就委屈，“哪里起啊，我只好看天啊，努力听鸡叫......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鬼都晚......”她都不敢熟睡，每日都小心翼翼的，都是为了他啊！

墨蓝色的眸子笑起来，是整个星空，纤长的睫毛勾勒出小小、微微的眼睛弧度。

第一次，

美男子，眼睛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