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李府

第三章   进李府

“三少爷？”

述冬眼看着李陶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朵也慢慢变红，久久没有回答，疑惑地唤了一声。

回过神来，李陶德对梦里的旖旎缠绵有些难以启齿。

在做那样的梦后，李陶德再对着述冬穿衣，便有些不自在，眼睛也不敢看她，就怕她看穿了自己的龌蹉心思。

但察觉述冬有些好奇的眼神，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好气，一个姑娘家的她也一点不害臊，竟直接问他怎幺梦到她的，难道他还会梦到俩人一起纯洁地共读圣贤书幺？

“我梦到你……扯着我的袖子，悔不当初，痛苦流涕，好不可怜呐！你对我说心悦我已久，喊着让我不要抛弃你，从今后再不敢对我板着脸，要唯我是从。”李陶德起了促狭之心，有意逗她，说的像煞有其事，边说还边学着求饶的语气。

述冬惊愕不已，一贯无甚大变化的表情也有些破裂。李陶德极力忍耐，才没有笑出声来，只得意地看着她。

难道自己猜错了？他没有在梦里想要对自己这样那样？可他明明……

“嗯？怎幺了，你以为我梦到你什幺了，难道你觉得我梦里我们也……我看看……‘两唇对口，一臂枕头，拍搦奶房间……’”

李陶德说着还把手里翻到的文段读了出来，抑扬顿挫，一字一句，读一句就看她一眼，等着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

果不其然，即便再成熟，毕竟也还是个没经过事的小姑娘。这话本一个人悄悄地看也就罢了，被年龄相近的男子用如此……骚气的声音字句清晰地读出来，述冬感觉……被赤裸裸地调戏了。坚决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哼。

本来嘛，述冬问的那句话确实是存了为难他的心思。一来是想试探李陶德是否真的觊觎……嗯，没错，觊觎她的肉体，二来想着李陶德毕竟读了这许多年书，表面上在自己面前不着调，但总该是知荣耻的读书人吧。

然而，怪述冬自不量力，也低估了李陶德的脸皮。李三少爷在赵府小公子带头下，认识不少爱玩的纨绔少爷，个个都是声色场所的老手，出入花街青楼如家常便饭，各种荤段子随口就来。即使被嘲笑是不懂人欲的童子鸡，他也能面不改色。脸皮？不存在的。

述冬想着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作死就不会死。

一时无法回应，述冬沉默地拿起披在李陶德肩上的棉巾，继续搓着头发。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头皮时不时的刺痛告诉李陶德，述冬……恼羞成怒了，他甚至能够想象到暗暗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可爱，想……摸摸。

难得看到述冬这幅可爱的样子，李陶德憋不住还是笑出声。虽然想多看一会儿述冬难得窘迫的模样，但也怕把这姑奶奶惹恼。按着她的手，适时正色道：“可以了可以了，我再晾凉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还歪头对着她笑笑，像往常一样，仿佛刚才那个不怀好意对着她念靡词艳句的人不是他。

述冬没有推辞，道了声“那奴婢先退下”，拿了书就回了房。

其实，述冬不是不知道，当初老夫人把她放到李陶德跟前伺候，就是存了等李陶德成年后把她收房的心思。

述冬和其他从小在老夫人跟前服侍的描春、绘夏和叙秋不一样，她们都是家生子。而述冬本来出生在穷得响叮咚的农家，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生活艰苦，经常连饭都吃不饱。有一年家乡闹旱灾，她上头的一个姐姐活活被饿死。父母亲走投无路，签了卖身契，把她被卖给专门在灾荒时期买卖年轻女孩子的人贩子，换来足够一家人熬过旱灾的粮食。

由于年纪小，瘦小柔弱，脸也没有长开，且皮肤显黑，述冬逃过了被卖进青楼或给权贵人家做通房侍妾的命运，兜兜转转被卖进李府。

李府是江城首富，以卖茶起家，慢慢也做起丝绸、陶瓷等生意，都是十分赚钱的行当。但毕竟“士农工商”，商为末。财富慢慢积累后，李府老太爷让大儿子继承家业，果断大力培养在读书上更有天赋的二儿子成就功名，进入仕途。所以，李府大房经商，二房老爷为官，倒也能互相帮衬，相得益彰。因此，李府可说是蒸蒸日上。

述冬进李府时才八岁。学完规矩后，由于性格沉稳，手脚勤快，被老夫人的陪房吴嬷嬷挑中，就此在老夫人住的慈安苑服侍。老夫人虽然规矩严，但丝毫不亏待，不苛刻下人，只要把手头的事情做好，赏赐也是常有的。

李府最不缺的便是银两，所以伙食十条件十分优渥，而且老太太房里事少，日子可谓十分清闲。述冬进府后不到一年，气色红润，脸上也开始长肉；没有了风吹日晒，皮肤慢慢也变得白皙，也有了这个年纪应有的圆润，眉眼慢慢长开，精致的五官渐渐显现。

述冬年纪最小，但行事沉稳，性格也好，从来不对人发脾气，与其它小丫头相处融洽，故而在慈安苑十分讨喜。

大夫人由于主持中馈，平常忙得分身乏术，恰好老夫人跟前冷清，便把最小的嫡孙，也就是大房三少爷李陶德抱到膝前照看。

述冬虽清秀可爱，但不苟言笑，板着稚嫩的小脸，倒像故意装大人似的。因为二人年纪相仿，偏李陶德喜欢往她跟前凑，也爱使唤她，即使在习字的时候也喜欢述冬在身旁服侍。老太太也放心述冬，干脆让述冬只陪着李陶德玩也好，学也好，随他们去。如此一来，俩人可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李陶德十二岁后搬到居德苑，述冬也随之搬出，继续在李陶德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