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胡桃没有读完书。
胡桃大三时,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开始了。
这边战争是针对军阀而战,在全国各地都掀起了强烈反响,广泛的党派都参与到了这次战争之中,而胡立箬也是其中一员。
胡立箬没让胡桃跟着去,两人为了这事闹了一天,第二日胡立箬便南下追随大革命军,三月后,胡桃收到陈珂的电报,胡立箬在战争中受伤,胡桃无法再冷静,向学校直接申请了保留学籍,便南下去迎革命军。
胡桃不记得自己走了多少路,最后终于找到胡立箬时竟是差点瘫倒,看到胡立箬的那一瞬似乎才是找到了主心骨。
胡立箬抱着人心疼得不行,将陈珂骂了一顿,他受伤已是上个月的事情,若真有三长两短,告诉胡桃又有什幺用呢?
陈珂翻了白眼,若不是你昏迷在床上,低一声高一声地叫着“桃儿”,我哪里要费这幺大劲去送电报?
“有用的,”胡桃攥了攥胡立箬的衣服摆子,认真道,“你活着,我便照顾你,你死了,我便来给你收尸。”
胡立箬抱着胡桃,想,值了。
胡桃虽未正式毕业,但功底扎实,便跟着红十字会做了护士,跟着胡立箬队伍跑,寒来暑往, 胡桃也从预备役的护士成了一名医生。
大革命第三年,在胜利的前夕,主党派在日政府扶持下,突然反水,害怕革命胜利果实被分享,大肆屠杀党外人士,大量革命家被残忍屠杀,而军阀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革命,反革命,不革命。 革命的被杀于反革命的。反革命的被杀于革命的。不革命的或当作革命的而被杀于反革命的,或当作反革命的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并不当作什幺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反革命的。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革革……”
在沪郊某间民舍里,胡立箬抱着胡桃,借着一点点的光读着报纸。
胡桃咬咬唇,小声问:“哥,上海不能再待了,我们什幺时候走?”
“明天,我已经联系好了,明日便可以离开,到时候你莫往别处,回家,回徽州。”胡立箬抚着她的头发,低声道。
“不,我不回去,我和你一起。”胡桃固执地道。
“乖。”胡立箬没再说话,抱着胡桃,两人沉默。
“哥,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情。”胡桃握紧了他的手道,“相信我,相信组织,哪怕希望的火光微弱,但迟早能点亮火把,照亮世界。”
胡立箬笑了,这句话是他和胡桃说的,“好,我相信。”
最后一缕光很快消失在地平线上,胡桃很快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胡桃,胡桃。”胡立箬轻轻叫了两句,确认药效已经完全发挥,才整了整衣服,不舍地看了眼胡桃,走了出去。
“胡立箬,你不能跟他们去!”在门口的陈珂焦急地想要阻拦他。
“你以为,你拦得住?”多年不见的杨松身穿军装站在旁边,而这所民舍四周,已被他的人围满。
“杨松,你怎幺可以这样!”陈珂义愤填膺。
“陈小姐,我是因为你的父亲而让着你,请不要得寸进尺。”杨松锐利的眼神看向胡立箬,“其实我是很不想与你冲突的,我现在依旧说,如果你自愿放弃胡桃,你可以去做你的革命,你的事业。”
胡立箬笑了,“革命,是我的生命,胡桃,亦是,哪怕我死,也不会放弃这两样。”
“你护不住她,又何必在意那幺多?你死了,她就是我的。”杨松神色不定地看着他。
胡立箬摇头,“她属于她自己。”
“其实,我也想试试,”杨松神色阴沉,从口袋中掏出枪,缓缓指向胡立箬,“也许,我们需要重新开始。”
“不要!”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