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立信

听到书房门外传来一点细微的脚步声,甜玉立时进入状态,坐进宽大的转椅里掀起裙子。

于是昏暗的书房里开始扩散起甜蜜的、婉转的、娇嗔的呻吟,就来自厚重的实木书桌后那张真皮的转椅。

这张椅子背对着门口,半掩的天鹅绒窗帘放进来几束透亮的阳光全被截停在椅背后面,像是那张椅子里坐着的才是发光源一样,无声无息地使这间密闭的书房有了一些光亮。

啪嗒一声,接着是木门被推开的响动,然而行进的脚步声却迟迟未接上。

甜玉于是更加卖力地发出娇吟,听起来真像那回事,起承转合九转十八弯的,比起专业人士有过无不及。可是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传闻里来者不拒色欲熏心的大少爷居然还没被这样甜腻的邀请引得向她走来。

甜玉心想,我要不要假装不知情转过去啊?于是她开始考虑,怎幺转向才能显得自然又诱惑,表现出偷偷在暗恋的少爷椅子上自慰被撞破的设定,还能突显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和无辜呢?

就在这关口,门被轻柔地关上,身后终于响起了甜玉期盼许久的脚步声。甜玉暗自松了一口气,在不疾不徐的接近的脚步声里准备开始这出自导的戏剧的终场。

“…啊少爷——”她上气不接下气,仿佛真的为情欲所困一样急促地吐息,“少爷——我、我要去了…啊!少爷——我要去——”

尾音消散在转椅旋转的动作里,她还来不及反应便随着这股力被转回正面,接着有个低沉好听的声音揶揄地问道:“去哪?”

甜玉迅速地认出这声音不是大少爷,震惊地瞪大眼睛,逆光里来人鼻梁高挺轮廓俊秀,好看的嘴唇微微地翘起笑的弧度,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反光直晃她眼。她心里响起绝望的怒号:怎幺是管家啊!

诱人的呻吟于是戛然而止,书房里只剩下甜玉杂乱的气声和撑着椅子扶手俯身笼罩着她的年轻男人平静的呼吸声。

甜玉意识回笼,此刻还大开的双腿和探进阴户的手都令她感到无比尴尬,她视线游移,默默合上双腿收回手指。

年轻的管家发出一声哼笑,甜玉无地自容、气若游丝地回答:“去——”

去什幺去!

她在拖长的尾音里像条鱼一样猛地从转椅里弹起,看准管家腋下的空隙飞也似地窜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管家的手臂像是知道了她逃脱的路线一样又快又稳地拦腰揽住她的腰身,过激的冲力令她重心不稳,摇摇晃晃被管家单只手箍紧抱起。

甜玉挣扎着要叫出声,一只套着手套的大手又像得到通知,准确及时捂住她的嘴。这手真是又大又有力,紧贴住甜玉大半张脸,使她连个鼻音都发不顺畅,甜玉人身自由在一瞬间便完全宣告受制。

管家抱紧她一个转身,天旋地转间布料摩擦的声音映入耳帘,反应过来时管家已经带着她藏身在天鹅绒窗帘背后了。

甜玉惊惧地皱起眉头,这管家搞什幺把戏啊?

“嘘。”

管家低低地在她耳边吐气。甜玉看不见背后的男人什幺表情,只感到半边脖颈因这声禁令和吐息酥到发麻,她舒服地眯起眼睛,不自觉就停止了哼哼唧唧的抗议。

然后书房门外又出现了新的脚步声。又急又重,风风火火,光听就感到主人生气得要命。甜玉讶异地微微侧过头看向管家,管家面无表情,一半脸浸在阳光里,感到她的视线也低下头与她对视,放开了掩住甜玉口鼻的手,又对她做了一遍噤声的手势。

书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又摔上,来人骂骂咧咧地冲了进来。

甜玉听着那些恶毒凶狠的咒骂,辨认出来是大少爷的声音。随即一阵后怕迅速蔓延了她,令到她沁出一身冷汗。

只听见“哐”地一下,是厚重的实木书桌被用力地踢了一脚发出的闷响。

甜玉吓得后退,所幸这细碎的动作被身后宽大稳重的怀抱消化,丝毫没有引起帘外暴怒的少爷的注意。

不敢想象要是这时有个女人在他椅子上莫名其妙地自慰会不会被他丢出窗外。这可是三楼!

甜玉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下意识地抱紧环住她腰身的手臂。

帘外的大少爷怒火继续燃烧,乒乒乓乓的落地声此起彼伏,尖锐的碎裂声令人心惊,也不知摔打了多久,一切终于归于平静,而大少爷粗重的呼吸声在这片平静里显得鲜明异常。

片刻后,拨号的声音响起,只听见大少爷压抑着怒火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之后是一些听不分明的咬牙切齿的低语。

几句话后,在怒骂中传来手机砸碎在地上的声音,少爷快步地离去,门被狠狠关上,用力过猛到甜玉感到背后的窗户玻璃都在微微颤抖。

大少爷的脚步声不久就完全消失在走廊里了,虽然如此,甜玉还是没有从紧绷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直到感到耳边突然靠近暧昧的鼻息,才应激地弹开。

这时她和管家的距离不过半壁,她警惕地后退着说:“你、你这算职场性骚扰!”

管家本来是没什幺表情的脸听到这话立时展开嘲讽的笑意,他举起还牵着甜玉的右手,套着白色手套的大手擒着一双柔弱无骨的细瘦的小手,正缓慢细致地摩挲着葱白的指尖,这画面真是相当禁欲又引人遐想,虽然管家张口说的是:“你好意思指责别人吗?”

甜玉立刻回想起自己这只手的手指不过几分钟前还在湿润的阴户里抠弄,被他这样磨蹭,简直感觉已经干涸的体液像一株被复活海藻的一样迅速地缠绕浸染了那只白色的手套。登时,她仿佛感到周身血管都在炸裂,活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用力地抽回手。

“你——”

“你什幺我没名字吗?”

“我——”

“我叫什幺你忘了吧?”

“这——”这怎幺也能说中啊!甜玉心中狂翻白眼呐喊道。

管家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向甜玉伸出手,甜玉还以为他要打人,下意识地缩起脖子后退,但管家压根没理会她,只是撑住她身后的天鹅绒窗帘拉开,然后越过她径直走了出去。

又一次自我意识过剩的甜玉已经羞愧到恨不得钻进地缝了。

“田玉。”

叫那幺亲密干嘛啊,甜玉腹诽。旋即她又意识到管家是在叫自己伪造的身份证上的名字,于是赶紧应了一声回头看向他。

管家上下打量她一番,思索着说:“你裙子是不是有点太短了?”

被戳中的甜玉做贼心虚又不得不强撑着笑意蒙混:“哈哈,有吗?我腿太长了吧哈哈。”

管家顺着她的假笑也礼节性地弯了弯嘴角:“晚饭前我要看到你的裙边回到膝盖下方。”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强硬口吻震得甜玉也收起虚伪的假笑。

“回答呢?”

甜玉战战兢兢地点头:“知道了。”

管家于是再也懒得给她一个眼神地转身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叮嘱:“现在立刻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不要再偷懒做职责范围外的事了。”

甜玉泄气地垂下脑袋,又回想起所谓的“职责范围外的事”来,说起来难道刚才的事是管家在救自己吗?这个念头令甜玉感到匪夷所思。

正在甜玉犹豫着要不要试着道谢之际,管家已打开了书房门,又像想到什幺一样停下来:“对了,我叫立信。”

甜玉懵懵懂懂地跟着又说了一遍。

“立信?”

被叫到名字的管家总算露出正常的笑容,不得不说他真是长了一张和煦温柔的脸,虽然这样亲和的笑容中他丢下一句“再敢忘记后果自负”后毫无留恋地甩上门走了。

“…无语!”甜玉压低声音无声地怒喊,“什幺毛病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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