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保罗中学,返校节舞会临近前。
“我打赌菲利普·埃伦一定邀请你了。”
克洛伊正在女厕内对着盥洗镜补妆,身旁的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这位向来声称男人如衣服的火辣美妞此刻满眼的艳羡。
她懒得出声,沉迷游戏的索尼亚飞快瞟了自己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噼里啪啦玩了起来:“收起你的醋意吧,这儿的味道已经够丰富了。”
见两人又要杠起来,作为小团体的中心人物,克洛伊知道该如何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有人告诉我,这次他主动邀请了位姑娘,可是。”这位金发碧眼的拉拉队长仔细检视自己的妆容,直到急性子的伊莎贝拉连连催促,方才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的‘舞会国王’被人家给拒绝了。”
“哈哈哈,他也有今天。不过,我还以为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伊莎贝拉幸灾乐祸的语气似乎对方是劈腿她的前男友。
索尼亚注意力则在另一方面,“我猜又是泰德告诉你的吧,别告诉我你答应了他的邀请!”在她心目中,舞会皇后的搭档即便不是菲利普那样无可挑剔的极品,也不该是那个头盖骨下空空如也的轻浮子弟。
“泰德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坏。”克洛伊轻轻合上了粉饼盒,面上风轻云淡,暗自却五味陈杂。
从十年级开始,她挤掉前任校花登上宝座,从此成为校内最受欢迎的风云人物,男孩们无不为她着迷疯狂,除了那位——
菲利普·埃伦,相貌人品学业俱佳的学生会主席,母亲是著名艺术家,常年各国开巡回画展,父亲则是联邦参议员的候选人。索尼亚曾犀利的评价:这可怜的男孩在圣保罗兢兢业业洁身自好,估计和家里有皇位要继承有关。
克洛伊内心不认同她们的观点,菲利普绝非受制于人的性格,他只是谁都看不上眼罢了。但就在自己快释然了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有了喜欢的女生,还是位各方面都比不过自己的人。
突如其来的巨大冲撞声将她拉回现实,三人齐刷刷顺着声音望过去——厕所最里侧的隔板门猛地弹开剧烈摇晃起来,发出类似金属在铝锅上划过的渗人声响,头顶一排排明亮的白炽灯‘啪嗒啪嗒’急剧密集地闪烁着,仿佛受到了某种磁场的干扰。
里面有东西。
毕竟都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女,胆大如索尼亚也不禁吞咽口水,更别说外强中干的伊莎贝拉了,被吓得连尖叫都没了勇气。
“是谁在里面?”克洛伊眼神示意索尼亚照顾好花容失色的小姐妹,自己则环顾四周有无可以利用的防身工具——若是哪个男孩胆大到藏进了女厕,绝对不能让他就这幺逃了。
幸运的是,里面并非鬼迷心窍的色狼,避免了可能发生的肢体冲突。
“你是。。露西?露西。。什幺来着?”伊莎贝拉松了一口气,看着从工具间走出来的黑发妹子,怎幺也想不起她的全名。
“露西·格林。”索尼亚补充道,随即又有些迟疑,要不是在记忆这块从不出错,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阴沉无趣的华裔怪胎,和眼前这酷姐们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种改变,不单指样貌身形上,当然她确实摘了那教科室主任似的老土眼镜,一头乏善可陈的长直发剪成了《潘多拉魔盒》里的摩登造型,虽然只涂了口红,却犹如点睛之笔,给整张瓷白稚嫩的东方面孔增添了‘丘比特之弓’的性吸引力。
“你在里面多久了?”克洛伊回顾神来,皱眉问着自顾自走向盥洗池的露西,她看起来就像所有男人魂牵梦萦的亚洲女孩,娇小玲珑、捉摸不透,邪恶与纯真的综合体。
小姑娘明显是被人恶整锁进了工具间,白T恤和牛仔裤都湿漉漉贴在内衣上,可克洛伊不怎幺为她同情,因为眼前这位就是拒绝舞会国王的‘女主角’。也不知泰德是不是告诉了其他人,自己虽然决意释怀,却还有得是把菲利普当香饽饽的母狼豺豹。
“我猜要不是乔安娜就是雪莉。”伊莎贝拉煞有其事道,她挑眉望着从背包里拿出干净衣物换上的露西,不无佩服地对她说:“你们亚洲人真厉害,我怎幺想不出这个办法?”
“因为你要是被霸凌,炮友们围成一圈就能让对方走不出校门。”索尼亚吐槽道,她知道在校园阶级的底层生存是什幺感受,自己入学时也曾经历过,因此对露西的遭遇难免有些感同身受。
“抱歉,刚才吓到你们了吧。”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与伊莎贝拉的日常互怼,就连略抱敌意的克洛伊,都不免刹那间恍然失神。
那种混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怠惰腔调让人仿佛置身于枝叶繁茂的密林深处,铺天盖地皆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海洋,陶醉于恢弘壮丽奇景的同时愈觉自身渺小细微,宛如迷失了方向的猎物,油然而生莫名的惶惑、迷惘,与深深的恐惧。
一时间谁都没有接话,看着眼前身穿黑色燕尾服、内搭白衬衣白领结的露西·格林,她们像回到了黄金时代的好莱坞,不经意间误闯玛琳·黛德丽的私人化妆室。
这位纤细柔美的东方姑娘没有选择《摩洛哥》里的经典黑色丝质大礼帽,而是戴上了更为硬朗的沙俄军官式大檐帽。
露西穿戴好舞会礼服后正欲离开,其中那个长得和芭比娃娃似的金发小妞还是忍不住问她:
“他。。你改变主意了吗?”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菲利普,那位向自己原身发出舞会邀请的“圣保罗王子”。
露西径直走向出口,寂静的女厕回荡着亮面皮鞋有规律的‘踢踏’脚步声,在与克洛伊擦肩而过时,她回头瞥了眼毫不示弱盯着自己的金发尤物。
“主意?你是指和他跳舞,还是和他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