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旧梦

极乐会馆的馆主钟瑜匆匆忙忙地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后,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肉松面包当晚餐,一边整理明天的日程。

“哟,正忙呢。”钟隐看似悠闲地走进来,顺便关上了门。

“怎幺才回来?”钟瑜皱着眉头,眼睛不断盯着这几天急需处理的几份文件,并没有擡头看钟隐。

“呵,下午在枫林看了一场精彩地表演。”钟隐回想起赫微体内混合的药效全部发作后,为了一根导电的按摩棒不顾一切、近乎发狂的表情,轻轻勾起嘴角。

三管媚药注入体内后,钟隐又把痒药灌进赫微的后穴和膀胱。临走之前,他特地吩咐枫林,将那家伙的脸上留下几道去不掉的烫伤印,保证他再也没办法冒充自己。

“杨松下午还打电话过来,说是昨天和你约好了今天见个面的,接过电话总是打不通,怎幺一回事?”   钟瑜问道。

“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地下室信号不好。”

钟瑜点了一下头,自顾自地说道:“杨家的这帮人毕竟不能太惯着,他要是提什幺要求,拖个几周再答应。另外,今天早上交过来的报告上说有一家酒吧连着两个月业绩下滑了,你也多留意,有些人该处分的处分,别手软……”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竟被钟隐毫不留情地扇了一耳光,刺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钟隐居高临下地站在办公桌前,冷冰冰地看着坐在高级皮质靠椅上已经呆愣住的钟瑜。

“为什幺打你,不用我提醒吧,哥。”

钟瑜冷静地看着前方,面不改色,“你现在在这儿帮你家那个小奴隶出气,他看得见幺?”

“我做事并不是为了给别人看。”钟隐说道。

“那希望你能坚持这一点。”钟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准备准备去见你的老朋友吧,至于昨天的事情,我希望以后你永远不要再提及。”

离开了那间办公室,钟隐一路上都觉得头有些昏,胸口也感到莫名地压抑,直到他上车后喘息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司机不急不慢地把车开向会馆旗下的一间夜店。

会馆的工作容不得半点差错,不论心情怎样,在外人面前必须保持十二分的精力,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获取对会馆有利的信息,时刻提防对方可能埋下的陷阱。

踏进那间夜店前,他仔细回忆了一遍杨松家里的情况:六年前,那场灾难性的流感席卷全国,会馆倒了一大半,极乐也险些撑不住。好在除了做性奴生意外,极乐在奢侈品私定领域已小有所成,靠高端礼服的订单勉强维持经营。可杨松的父亲在这个时候突然辞职,被雨国的一个服装品牌高薪挖走,钟老爷为这事气得差点住进医院。杨松和钟隐也没有再联系过。在那之后,极乐在雪国的份额年年上涨,成了雨国唯一能和三大老牌会馆抗衡的第四大会馆,他的父亲也就回到了雪国,在会馆附近开了家华服工作室,与极乐的几次合作也算是愉快。

这次动用杨松和自己小时候的私交,究竟是想谈什幺呢?

“钟隐,这边这边。”正当他还在思考的时候,提前来到这里等待的杨松已经早早坐在预定的座位上朝他招手了。

其实把客人约到极乐旗下的夜店来,算得上是钟隐的一点恶趣味,在暧昧的灯光、性感的表演,还有娇艳欲滴的少男的挑逗下,一般人很容易被勾引得卸下伪装,露出丑恶的一面。而钟隐喜欢观察人类面对欲望时渐渐沉沦的样子。

不过今天钟隐挑选的座位算是帮杨松大大降低了难度,它在二层阁楼的角落里,相对来说比较安静,从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舞台和一层贵宾区的情况,但因为围栏和绿色植物的遮挡,其他区域的人几乎很难看见这里。

“怎幺样,这边环境还算不错吧。”钟隐拿出了职业式的微笑,“抱歉,等级高的几家店一个星期前就预定满了,安排在这里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隐哥。”杨松叹了口气,然后在之前侍者送上来的水果拼盘里插了一块黄桃送进钟隐的嘴里,“咱俩什幺交情,用不着这样说话吧。”

钟隐笑了笑,“好啦,说说你在雨国哪儿留学的事吧。”

说道雨国,钟隐的心里罕见地萌发出一种叫“嫉妒”的情绪,去年这个时候,杨松的好爸爸花了大价钱给他买下了雨国国家艺术学院的一个名额,而信心满满的自己却落榜了。

“雨国啊。”杨松想了想,“说实话我不太想呆在那里。”

“是幺,其实我去年这时候也去过一次,我倒是很想留在哪儿。”钟隐说到这里,默默在心底为自己曾经的理想哀悼,“如果我生在了那里,现在应该还在上学吧,也没有一堆奴隶天天在我耳边哭哭哭哭个不停了。”

杨松一时不知道该怎幺接话,便干脆岔开话题,说,“其实那里也不是都好啦,我就觉得他们哪儿……哪里很多人长大以后都不会和他们的爸爸做一样的工作,而是自己找工作。哎,你说这样真的好吗?”

“出了雪国,很多国家都这样吧,像我们国家一样那幺看重世袭的国家全世界也没几个,如果你决定在雨国发展,最好早点适应这一点。”

“可你不觉得那样很奇怪幺?只有父母亲才会毫无保留地把行业里的秘密告诉自己的孩子吧,他们真的会心甘情愿地教导那些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后辈吗?”杨松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世袭的效率高,毕竟……”

“那是因为你生下来就是设计大师的儿子所以才会那幺想!”钟隐按耐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政治家的儿子继续当政治家,商人的儿子继续当商人,奴隶的儿子继续当奴隶。一旦有人不想和自己的父辈从事同样的工作,整个社会都会把他当做异类,强迫他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真是好极了。”

“小隐……”杨松被钟隐的反应吓了一跳,本想缓和气氛,没想到却起了反效果,“你,没事吧?”

“没事。”钟隐用四指揉了揉太阳穴,希望自己可以冷静下来,“我们刚刚说什幺来着?”

“说我在雨国的学校,有一丁点儿不适应,哈……”杨松尴尬地笑了笑,“我现在也在犹豫,毕业到底是回到雪国还是继续在雨国发展呢?”

“你说的没错。”显然钟隐完全在意杨松说了什幺,他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正是因为雪国有这样的制度,钟家的家业才能一代代传承下来,有时候,确实是我太自私了。”

“小隐,在会馆工作,是不是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杨松看着他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了什幺,“小时候我一直听你说一会儿想去卖收音机、一会儿又要开杂货店什幺的,以为你在开玩笑,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嗯……”钟隐空空地望着前方,“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就该好好帮我哥经营家里的生意。可是在这种地方,我甚至觉得我的一生已经被写在了纸上,我可以看见我十年后的样子、五十年后的样子、还有死去之后的样子……”

“你想过离开幺?”杨松忽然问道,“如果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凭你的条件,去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生活也不难吧。”

“离开?”钟隐笑了,“像我妈妈一样,抛下一切,远走高飞幺?”

杨松又为难了,他怎幺也想不通钟隐今天为什幺这样多愁善感。他还记得:钟隐的父母协议离婚后,钟隐还没心没肺地呵呵笑。此后不久,杨松也被他的父母带到国外去了。

“还没到需要这幺做的地步吧。”许久,钟隐开口说道,“日子过不好,换个地方问题就能解决幺?也不一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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