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熙骤起鸡皮疙瘩,悚然一惊,转头看他。
她自小让人捧在手掌心呵护娇养,备受宠爱,纵使众皇兄弟也要避其锋头,看她几分脸色。岂知国家覆灭后什幺磨难都突然降临她身上,好不容易时来运转,让他救了,还想着与他商量归还金子后去南九区找冯侍郎。结果什幺都没谈成功,倒让他压着欺负了几回。还在气莫曦莽撞无礼,小孩子心性,绝非君子,他就克制不住自己,又乱摸起来?
莫曦并未察觉他的眼神异于往常的温柔,还带着几分迷惘。齐熙本要开口质问他,看到他这表情,气却消了。两人目光交错,不知为何她却羞了脸,呐呐道:「好了吗?好了,我要起来了。」
「…还没。」他撒谎。「面向我坐着。」
他想看清楚她,想知道这份偶然的怜惜是怎幺一回事。
不过一个昼夜,就让他朝会分心,一回府邸就赶来见她,实在令他困惑。
眼前女人与李芸贞相比,外貌仅有几分相似,李芸贞甚至更美。她连真名都拒不吐实,遮遮掩掩,可疑至极。但夜里她却睡得不省人事,不像是受过训练的奸细,且她个性直率敢言,藏不住心事,又不像府内的娈婢愿意侍寝谋求出路,反而一心想远离他,究竟打算如何?
但戏弄她时乐趣无穷,令他一扫多年阴郁,头一次感到愉快。
对,就凭乐趣这两个字,他想将她留下,消磨在岚都的时间。之前他找柳穿云,现在找上她。朱嬷嬷与众婢讶然的神色他都看在眼底,但他们无从置喙。
时间流动如沙,阳光由天窗洒落薄铺了一层金沙在地板上,殿内静谧无声。她与他面对面曲腿抱膝坐着,几乎让他圈在怀中,广袖遮去了两侧视线,只闻到他身上飘出的一股淡淡的菡萏清香,沁人心怀,舒缓了齐熙委屈的情绪与疼痛,反倒是专注于他的手指抚过的每一吋头皮肌肤。
望着她垂睫,樱唇紧抿,最后松开唇瓣,在俏脸上勾出微扬的弧度,舒适得几乎要打起盹来,他突然感觉似乎豢养了一只猫。他依稀记得幼年时,曾有过一只通体雪白的猫。那只猫时而温柔时而撒泼;高兴时来蹭他讨抱,不开心时连碰都不许碰,还曾抓花他的手背。泼辣且狠劲十足。后来那只猫呢?他记不太得了。
凝视着她,莫曦手心滑向她的颈肩,若有似无拂过她的颈,像是捏弄一只猫般。心也柔软起来。心想她咬他也是可以的。
察觉自己的心情,他心凛。他连她是谁都不知,仅有一个隐约的猜测,不啻于给自己挖个危险陷阱在身边。但,那又如何?
他自认想宠一个人不需向任何人交代。方才已决意如何看待她,那幺即便喜欢逗她,也无伤大局。
就将她当成娈婢宠爱吧。就如府内的每个娈婢,初来时他都宠。对眼前的她应该只是新鲜感吧?侍寝过后,她的存在就会变得可有可无,他也会恢复平常的状态了。想到这儿,他便安心了。
「不疼了,别揉了。」鼻尖萦绕他的菡萏香气,两人又不说话,整个室内氛围越发暧昧,齐熙忍不住开口阻止他的动作。
「嗯,」莫曦应声,放下手臂,侧身换了治创药,淡道:「来,腿给我,为你上药。」
「我可以自己来。」齐熙不肯,将脚趾藏在裙摆里头,不让他碰触。
莫曦只是凝眉看着她,不说话,眼底却写满不屈不挠,无法撼动他的决定。
两人僵持着,直到莫曦欲动手拉她的脚踝,齐熙微恼说道:「你贵为亲王,怎这幺爱服侍人?」
莫曦微怔,她这话不是践踏他的好意与疼宠吗?
他僵了僵,片刻后,由牙缝挤出一句:「孤高兴。」
任性至极。
倘若只有这幺说便罢了,莫曦报复也似的伸指勾起齐熙的下巴,颀长身躯故意往她方向躺来,勾唇道:「妳是我买下的女人,孤想怎幺揉捏你,就怎幺揉。」
语罢,狼爪往她胸口袭来,恰恰拢住她盈软雪胸。
言行轻佻,挑衅调戏。
齐熙最见不得这种轻浮男人,羞怒至极,陡然将腿伸直,一脚踹向莫曦!莫曦反应飞快,抓住了她的腿,她另一腿又紧接着踢了过来。
「放肆!竟敢对孤动粗!不要命了吗!」莫曦斥喝,反手将她的两只脚掌搁在了他的掌心上,十指紧紧一握。
齐熙受制往后倒,差点又要撞到后脑勺,莫曦赶忙伸出手往他后脑护,拉扯下双双滚在软榻上。
「啊──你压疼我了!」齐熙喊痛,擡手想推开莫曦。
「谁叫你行止粗鄙无状,尊卑不分!究竟是谁家生养的女儿?说!」莫曦紧紧压住她的腿,不让她挣动。
「你管不着!难道你的行止就守了礼法吗?你如此胡作非为,我将来要怎嫁人!」齐熙听他暗骂她的父母,更是生气。她拼命挣扎,极力想摆脱他的牵制,弄得衣衫凌乱,动不了分毫。
「怕嫁不出去,嫁我不就得了!」莫曦也跟着她嚷起来。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