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人都变坏了

南宫家族和司徒家族是世仇，此事司徒芊从小就有所知。这两家一方尚武，一方习文，都是胤朝门阀世家，一向在朝堂之上互相攻讦。后来，传说是司徒家的家主司徒风，趁着南宫家主南宫傲带兵出征匈奴时，伙同敌方设下计谋，将南宫傲的军队一网打尽，并对南宫傲施以极刑折磨致死，南宫傲的随军妻子，被敌军将士轮流奸淫，咽气之时都不曾闭眼。

这是坊间小道消息，司徒家的人自然不肯承认。但自此之后，南宫家族一落千丈，胤朝门阀皆以司徒家马首是瞻。是夜，司徒风聚集众子孙于厅堂，商议着朝中新一轮的人员部署，众人喜不自胜，觥筹交错之间，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而正当这时，府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司徒风长子的一个妾室，在当晚艰难地生下了一个女婴，司徒风亲为取名司徒芊，寓意家族连绵不息。

妾室本不受宠，倒因这事得了夫君几分高看。于是，她又给女儿起了“绾绾”的小字，只希望长发绾君心，常得夫主一点恩宠。

另一边，南宫傲死后，年仅十六岁的南宫家长子——南宫珏，怀着悲愤之情埋葬好父母的棺椁，迅速接过大权，在虎视眈眈之下稳住家族局势；与此同时，南宫家的次子南宫珩和三子南宫玥，重复先辈的命运，接连投身戎场，盼望在摔倒之地东山再起。

两家既为不共戴天的世仇，司徒家自然要抓住时机斩草除根。司徒芊隐约记得自己五岁那年，躲在花园的假山里玩耍，无意间听见前院父亲的小厮们洋洋得意地议论着南宫家的险情。一个说：“领头的安将军可是咱们安姨娘的哥哥，那两个进去都两年了，连个千夫长都没混上，安将军可是天天给他们立规矩呢。”一个说：“咱们爷和安将军通过信了，这次打仗就让他们冲在前面。”又一个说：“爷说了，先前不好动手，怕引起圣上猜忌，如今拖的时间够长了，这回一定得让他们死在凉州。”

后面又有寥寥数语，她听不懂，但其中的“安姨娘”她是懂的。司徒芊生母早逝，嫡母看不上她，安姨娘见她年幼可怜，自己也并无生养，便要到了身边。小女孩左思右想，偷偷从假山另一边溜回去，把这些话在姨娘面前一五一十地道出来，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不料，向来温柔可亲的安姨娘对她严加申斥，说她一个大家闺秀，不知谨守本分，居然随意乱跑。接着，安姨娘将照料她的婆子丫鬟都罚了个遍，司徒芊吓得哭个不停，倒被关了三天禁闭。

三天之后，安姨娘抱她出来吃饭。她赌气不肯吃，姨娘哄了半晌，不由叹气，摸着她的头，说道：“绾绾乖，大人的事你不能掺和，大人都变坏了……”

她不明白这话是什幺意思，只知道放出来之后，姨娘再不许她出院子，带着她每日在佛前念往生咒。

后来她大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一场凉州之战，有一个叫南宫珩的人战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