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

裴燃在二楼的空教室找到她。

深秋黄昏的余晖照在墙壁瓷砖上,空教室前后门均紧锁,靠走廊的一扇玻璃窗却留了缝。

他伸手将那扇窗户往旁边推去,整块玻璃在滑轨上冲行,然后撞到窗框,发出“哐当”震响。

坐在窗下的滕书漫吓了一跳,惊惶仰头,晚风吹鼓起淡青色的窗帘,帘子边缘从头顶飘过去,将梳好的头发拂乱。

“嗳,滕书漫,”黄昏与窗帘共造的光影中,他俯下身,手臂交叉着趴到窗台上,“你躲我做什幺?”

看清来者,滕书漫又强迫自己把视线落回到书本上,皱着眉,动静很大的,“哗啦”翻过一页书,压在纸页下的手指微微发抖。

裴燃遭她漠视不止一次两次了,只笑眯眯问:“吃冰淇淋吗?”

“不吃。”

裴燃单手托腮,拖长调子“哦”了一声:“那我吃给你看好了。”

滕书漫一时无语,要从地上爬起来,不曾想盘腿坐久了,腿麻腰疼,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教室窗外的人伸手帮着扶了一把。

“悠着点儿。”

她晃神的工夫,裴燃已经从书包里拎出来一盒可爱多,一边撕开包装一边问她:“吃什幺口味的?”

滕书漫犹豫了,没有去接他递过来的可爱多。

“不喜欢这个味道吗?”裴燃见她没有反应,就把那个草莓口味的可爱多送进自己嘴里叼着,然后扒拉出另一支海盐味的递过去,“那这个呢?”

滕书漫缓过神来:“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那你先帮我拿一下,”裴燃手里抱着书包,嘴里叼着可爱多尖筒冰淇淋,朝她擡擡下巴,“快点拿着,这个冻得我牙疼。”

滕书漫接过海盐味的可爱多,裴燃却把一整盒都塞给她,然后单手在窗台上一撑,竟然就这幺翻了进来。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说出口:“我姐姐这周都不会来上学,你别来烦我了。”

裴燃噎了噎:“那你干嘛不早说……”白费了一番功夫,顿时觉得手上的可爱多都不可爱了。

滕书漫垂下眼睛,良久才道:“这个我不吃,还给你。”

“送都送出去了,不吃就扔掉好了。”

“好。”

滕书漫还真就当着他的面,把那盒冰淇淋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下楼,她听见身后的裴燃说:“你们姐妹俩脾气差很多嘛。”

这句话她不是头一回听见了,可是他这样大喇喇说出来,还是觉得刺耳。

滕书漫加快了步伐,在一楼甩掉了他——她拐进了女卫生间。

她在隔间里换了一块干净的卫生巾,出去洗手,走廊上果然不见了裴燃的身影。

她舒了一口气,背起书包,往校门口走去。

离放学铃打响已经过去小半个钟头,特地避开离校高峰期确实是为了躲人,不过不是躲他,只是没想到此人更加难缠,在校门口守株待兔,说要跟她回家。

滕书漫故意往花鸟市场的小巷子里走,他骑着崭新的自行车,歪歪扭扭避开地上的石磨和宠物笼子以及小贩们的小板凳,自行车前轮几次差点碾到地摊上摆列的陶瓷茶杯和塑料玩具。

走上拱桥时,他终于在桥畔停下来,喊她的名字:“滕书漫!等等我!”

她没有回头,过了桥,一直沿着河岸走。走出几十米,蓦然听到两声清脆的自行车车铃声从小河对岸传来。

她转过脸,看见对岸的裴燃骑着自行车穿过柳树荫,他的自行车前篮不是用来放书包的,而是放了一大捧烟紫色的夕雾花。

即使花期过了,他还是想尽方法为滕书烟弄来了这种美丽的花。

裴燃把一条手臂擡起来,隔空冲她打了个响指,扬眉道:“走太慢了,滕书漫。”

在晚风中,他单手控着自行车方向,车铃上的弹簧片被他拨来转去,不断响起的清凌凌车铃声,像是小时候黄昏的巷子里跑过的小孩,沿路洒下了一大把玻璃珠,在她脚边、眼前跳动着,也在耳朵里、在心里跳动着。

隔着脉脉河水和渐远喧嚣,滕书漫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无知幼鸟停在不该停的树梢枝头,还只顾着打量晨曦或露水。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笑着问:“现在觉得我不是坏人了?那我以后天天骑自行车上下学好了,倒还挺新鲜的。”

少年人生得清致俊朗,笑起来眼角弯弯,说不上来多赏心悦目。

滕书漫想起关于他家里的一些传言,她最为好奇的倒不是神秘的富商父亲,而是那个听说是影视演员出身的母亲。

如果没有息影结婚生子,也应该是个播名天下的美人。

河道内驶过乌篷小船,船桨破水的细响声惊起她的目光——走路不看路,她差点撞上行人。

第一反应自然是慌张道歉闪避,结果那几个人不但没让开,反倒吹了声口哨,左右挡住她的去路。

“我说怎幺在校门口等半天等不到你呢,”为首的黄毛小混混伸手一把钳住她的胳膊,“不能仗着封哥喜欢你,你就这幺耍我们呐,既然遇上了,老规矩……”

“和我们走一趟呗,”在同伙猥琐下流的哄笑声里,黄毛弯下腰朝她脸上吐了个呛人的烟圈,“好不好啊,小嫂子。”

——

1.这类文开头应该是多年后重逢,裴小燃抓住漫漫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情节各种不可描述,但是最近没有蟹肉欲望(望天长叹);

2.海盐味可爱多是穿越回去的,它还挺好吃的;

3.为了对得起标签,接下来几章几乎都是玛丽苏狗血剧情;

4.这篇文不是日更,不是日更,不是日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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