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欲望并非你的原罪。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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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是个和蔼却唠叨的中年男人,正在讲台上做着每周一次的风纪总结,颇有些激情澎湃。
这是周五最后一堂课。
微风扬起纯白的帘幔,远处操场上的樱花树已经结出了细小的花苞,四月的空气里弥漫着清甜香气,是恋爱的味道。
四月的帝光校内樱花祭是学生们中间心照不宣的小情人节,还有两周左右的时间,但大家慢慢都有些心浮气躁了。
她也是,但她心里有另外一件事。少女的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丝,仰头去捕捉丝丝缕缕缭绕的花香。
她打算干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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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些无关紧要的吧。
雾枝最近过得并不好。
其一是日常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多了起来。
先是各种射幸事件的完败,日常的冰棍、汽水和小熊饼干拆开统统都是谢谢惠顾、花光买菜钱玩起超市的娃娃机却一无所获、打了几把Otome game每回都以同一种NG结局;再就是接连发生的虽然无关紧要但令人暴躁的事件:乘公车被挤到爆下车发现拎着的便当完全被打翻满目狼藉、在食堂排完队轮到自己时想吃的那道菜已经空空如也、饿着肚子熬了一下午想翘掉部活却被协会会长抓了个正着——甚至一些危险事件,什幺堪堪躲过楼上掉下的玻璃花瓶、飞驰的摩托擦肩而过之类的事也出现了好几次。
至于难得翘课被打架的猫咪抓伤、单向失恋、真的和小竹马搞在一起了暂时不太敢见他之类的就不提了。
其二就是,她的身体……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夜凌晨三点。
从黑暗中倏忽醒来,雾枝的双眼尚有些迷离,如蝶翼般的睫毛此刻微微颤着。
[完全、完全无法再入睡……]
从耻骨处开始上升的轻微痒意蹿至花芯,交叠的双腿不住变换着姿势,最后足骨与足骨也紧紧拧合在一起。纤细的腰贴着柔滑床单小幅度地扭动。
[更加的……想要被人类的体温触碰……]
迷茫而初识情欲的少女翻身把脸埋进枕头,手指轻而缓,带着某种渴意摩挲着小腹滑进底裤。只轻轻一拨弄,两片花瓣似的嫩肉就被轻吐出来的液体浸润了。
[不、不一样……自慰的感觉和被男人用手抚弄截然不同……]
她有些禁不住似的短促呼吸了一声,蹬了两下被子。
[远远……远远不够]
她一把抓过床边的手机翻点几下。
屏幕上亮起一张照片。高挑少年站在篮球场上摆出了标准的投篮姿势,沉着、冷静、无比耀眼。
可是少女盯着屏幕盯了很久,悲哀地发现从前光是看一眼都能无比愉悦的照片,如今只能在内心激荡起恶念。
[好想、好想把这样冷漠的班长毁掉]
混乱间带着一股没来由的恨意,她就着那股没完全的湿润就胡乱把手指顶了进去。
Biu,好像冥冥之中听见幸运E的长枪呲溜一声刺入身体。
痛。
痛及骨髓。
擡起手,月光下她看见鲜血沾染了指尖。
十分钟后雾枝从浴室出来,蜷缩在沙发上,用尚未停止颤抖的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
嘟——
每一声待机音都煎熬着意志。
千间麻衣熟悉的声音在电话彼端夹杂不耐响起时,雾枝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泄了,抱着手机就哭。
麻衣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坐起身慌了神。“怎幺了小枝,你先别哭啊.”
但这边的雾枝仍然笼罩于怨愤之中,身体深处散不去的痛提醒她刚才发生了多幺搞笑的一幕。
足足好几分钟过去。
在麻衣的耐心消失殆尽之前,雾枝抽抽搭搭,吸着气开口。
“麻衣姐姐,我、我的那个膜……它好像破掉了……”
“……被灰崎家的小子干的?”麻衣第一反应试探着问。
雾枝被梗了一下“……并不。”
“骑马的时候弄破了?”麻衣开始想小说中的桥段。
“我才不会去做那幺危险的事……”
“被你喜欢的男生干的?”是了,千间麻衣和千间雾枝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当然清楚雾枝有喜欢的人,思之念之,求而不得。
雾枝垂头丧气,“那我肯定不给你打电话啊肯定就在梦里回味了吧。”
那边的麻衣也不想猜了“你还要不要说了,不说我可先溜了。”
雾枝把头埋进双膝,闷闷地说“是我自己了,被我自己那什幺一不小心弄破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继而就传来哈哈大笑,笑到肚子痛的那种程度“小枝你也太逊了叭……听起来超级痛诶。”
“就是很痛!姐姐你再笑就要失去我了。”雾枝拿帕子擦着眼泪“真的太奇怪了……之前从来没有事的。”
千间麻衣想了下,拨了个视频聊天进来。
酒红色卷短发穿着性感睡衣的成熟女性出现在屏幕上,眉眼带着性事过后那种妩媚的余韵,脸上却写着三分无可奈何三分恨其不争,冲她道,“还以为有什幺大不了的事。”
雾枝闻言有点不满,“请不要说得那幺轻松。”
麻衣最不喜欢处女膜代表女性贞洁那一套,丢去一个嘲讽“你给我解释解释泪点在哪里?”
“呜…你什幺都不知道…我有我自己打算的。”雾枝最受不了被人讽刺,呜呜咽咽说着就打了个哭嗝。
“什幺打算?想把第一次留给喜欢的人?”麻衣凝起眸子观察自家妹妹,好似寻找蛛丝马迹。
“总之最近真的好倒霉。”雾枝顾左右而言他,扒拉着剩了一条红痕的小腿举给她看,“你看,可怜死了。”
“少来打岔”麻衣毫无怜悯地啐了声,然后叹了口气还是安慰着自家妹妹,“如果他在乎这些,就不值得你喜欢了。”
少女闻言摇摇头“我不担心谁会在乎。就是觉得发生这种事很不‘日常’,很讨厌。”再怎幺,也不应该随随便便、突然而然就没了吧。
雾枝的想象中,她的生活应该更恰如其分并普通一些。
人注定是不自由的。大概率都会被禁锢在所谓“成见”的圈里,少有属于“自己”容身的余地。
就像幼稚园和国小的时候,但凡她做了一点出格的举动被发现,大人们总喜欢偷偷在背后说“没有办法,毕竟是那样的原生家庭呢,要好好关照啊。”然后露出那种同情而怜悯的神色,轻易原谅。这种善意让她难以感激,甚至生出几分自怨自艾,这多对不起收留她、把她当作家人、待她那幺好的麻衣姐姐呀。即使她也耿耿于怀,在同龄孩子眼中,大人们的谅解便成了偏心,因为被欺负而得到的同情又成为被欺负的理由。
那些童年往事只是一个小例子,太多事足够让她不想活在别人的评判里了。因此哪怕有几分消极,她想,自己最好做一个避开他人视线、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生活,谈一段甜甜美美的恋情,被爱,结婚,生子。至于那些僭越的事,偷偷地放在心里,浅尝辄止地饮鸠止渴,就好。
“况且他才不会在乎呢。”在突如其来的矫情劲儿过了以后,雾枝想起扼杀在摇篮里的单恋,嘟哝了一句。
“就是日常才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嘛,况且,人有非日常的一面并不是错事啊。”麻衣也轻声劝慰着,突然意识到什幺,连忙一脸八卦地问“怎幺啦,你和你的小班长怎幺啦?”
雾枝尚未来得及细想,听姐姐这样问,郁卒中眼看糊弄不过去,索性全交代了。
“……所以大概八字再也不会有一瞥了。”
“以后就要形同陌路了?”麻衣轻笑。
“麻衣姐姐,恋爱好痛苦啊~要是讨厌的事都能忘掉就好了~”雾枝皱着脸说出了想说很久了的台词,语气之夸张让麻衣笑得更厉害了。
屏幕那边千帆过尽的大姐姐舔了舔唇,好像见不得自家妹妹被这幺困扰。
“你还是很喜欢他吗?”雾枝点点头。
“你知道对喜欢的人应该干些什幺吗?”雾枝摇摇头。
麻衣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了听,一副妩媚模样。雾枝一脸莫名凑了过去。
只听姐姐用一种女巫引诱小美人鱼、美艳皇后哄骗白雪公主的语气缓缓说,“那当然是——上了他啊。”
叮。您收到一份新的邮件。
雾枝看着那个扩展名带着.avi的文件,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一脸羞燥。
以及蠢蠢欲动。
诱惑一只忍受了一整个冬天饥饿的熊崽子,真的很简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