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下马威

听到韩文昭的话,韩清瑶差点高兴的跳起来,原本以为要一个人独自呆在这里,如今有了哥哥的陪伴,她当然高兴的不得了。

看着妹妹如此高兴,韩文昭再一次认定自己这差事算是答应的对了。

“郭观”

“在!”台阶下一个柔弱的声音应了一声,只见一个身材瘦弱一身粗布麻衣的少年人提着一个粗布小包上了台阶。可是碍于兄妹二人此刻堵着大门,他只好垂手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不好意思,我们挡路了,对不住了,这位兄台!”韩清瑶笑着说抱歉道。

“没事!没事!”那人连连摇手,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卑职等得,等得。”

兄妹二人哪里好意思继续堵着门口,于是并肩兴高采烈的走进了敬武院。

敬武院不似不似一般书院的儒雅气派,却处处透出军家独有的硬朗之色,兄妹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为韩文昭准备的房间门口。那个带路的仆役躬身一礼,说道:“韩先生,这里便是您的寝室。行李已经送进去了。院长吩咐,您舟车劳顿,今日就不必参加开院礼了。”

说完,那人又冲着韩清瑶说道:“县主,院长也吩咐了,按照敬武院的规矩,既然到了这里,就是院里的生员,一切身份皆应放在门外。所以,您的住处和其他生员在一处,请您跟我过来。”

“这位小哥,能不能……”韩文昭心疼妹妹受苦才特意来着里做先生,如今却看到妹妹居然被安排同其他男子同住,自然要开口,谁知他刚要说话,韩清瑶却礼貌的颔首,说道:“院长说的是,我即入了敬武院,自然便是敬武院的一员,请小哥前面带路吧!”

说完,韩清瑶转向哥哥,露出一个坦然而坚定的微笑,说道:“哥哥莫要担心,即使你们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是来求学的。所以,既然别人住得,我就住得。”

“好吧!”韩文昭看着这样的妹妹居然有了些许陌生,他心中暗叹一声,说道:“你是女儿家,若是住得不习惯,尽管同我说,我韩家还护的住你个小丫头。”

“好!”看着韩文昭担忧的眼神,韩清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依恋,虽然她不记得前尘往事,却也知道自己前世并无什幺亲人相护,若是有这样一位慈爱的兄长,她又怎会沦落风尘。想着自从她进了这副身子之后韩文昭的重重宠爱,她第一次打心底里渴望真的能成为韩文昭的妹妹。

可是当她双手提起自己的包袱时,韩清瑶就有种想骂人的冲动。她的两个贴身丫头为了她能在敬武院里用着方便,居然给她收拾了一大包的东西,此刻没有了韩文昭的帮忙,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包袱就成了她一个女孩子不小的负担。

“我来提吧!”一个弱弱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韩清瑶一看,竟然是那个门口遇到的郭观。真没想到,这人居然就这幺默默的跟了他们兄妹一路。

就连带路的仆役也显然忘记了这人的存在,被他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不用,不用,我提得动!”韩清瑶虽说是个女流,但是也不至于到那种手不提篮的地步,正在她提着东西要往前继续走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韩文昭喊她,她忙将东西放在地上,快步跑了回去。

原来韩文昭进屋之后才想起忘记给韩清瑶零用钱,本来他以为兄妹二人能被安排在一起,那样妹妹想买些什幺到时候再给也不迟。如今两人被分开,妹妹要是有急用钱时还得来找他,于是急急的追了出来。

韩文昭借机又是一通叮嘱唠叨,而韩清瑶笑着听着,一句也未曾反驳。

半晌,韩清瑶别了哥哥回到原处,却见那郭观已经不见了,而自己的行李也不见了。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人已经先提着她的行李去了安排给韩清瑶的院子了。韩清瑶在心底赞了句这人心善,便跟着仆役来到了安排给她的住所。

谁知道,她还刚到院外就听到一个人高声嚷道:“我不同意韩家那个疯婆子住进来!那幺多院子,凭什幺非得把她安排在我们这?是不是啊?随后便是一片附和之声。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口中的“疯婆子”是何人。韩清雅柳眉轻皱,继续往前走。两人走进院门后,眼前是个普通的院落,三间大房围着的当院扔着韩清瑶的行李包。周围则是围着一众衣着华贵的少爷公子,他们此时个个撸着袖子一副要打人般凶神恶煞的表情,而中间站的手足无措的人正是那个瘦弱的郭观。此刻他衣衫不整,头发散乱,领口居然还有几处已经被撕裂了,显然是被人推搡和撕扯而至的。

韩清瑶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扫过,看到一人时微顿了一下。随即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腾而起,韩清瑶乌黑瞳仁居然瞬间出现一个淡淡灰白的六瓣冰花的图案,只是那图案出现的极快,消失的也极快,几乎是一闪而过,在场没有任何一人看到。

众人一见韩清瑶来了,全体都愣在当场。他们虽说鄙夷韩清瑶,但毕竟都是世家子弟,基本的尊卑还是知道的,即便韩清瑶是“朝堂笑柄”,但是人家毕竟是公爵千金,皇上敕封的大渝县主。单凭这个身份,就不是他们能非议的。特别是当看到韩清瑶那冷若冰霜的眼神时,他们中一些家世稍显低微的,已经纷纷低下了头,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些。

“韩兄,不,韩姑娘,不,县主大人。”瘦弱的年轻人被围在中间,抖的像是个风中的芦苇,一看到韩清瑶来了,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可是偏偏他嘴不利索,一连叫了好几个称呼,却都好像不符合此时两人身份,于是直接涨红了一样脸,低下头,闭口不言了。

“郭兄辛苦了。”韩清瑶一身男装,对着那人施了个礼,看着自己被扔在地上的行李,以及上面布满的脚印,她眼神冷冷的看着那个带头吵闹的华服公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那人是正五品武德将军许海仁的二儿子许斌。这人和他父亲一样是个直脾气,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长期不在身边,他从小被祖母带大所以被娇宠的十分嚣张跋扈。

可此刻那本来嚣张的表情在韩清瑶冷眼的注视下居然开始变得忐忑起来。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个别人口中的花痴女人为何此时竟然有如此巨大的气势,以至于他看着女人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竟不由得有了种想要后退的感觉。

“我的行李是你扔的?”韩清瑶少女特有的娇嫩嗓音,此刻却如同带着冰渣一般,问的许斌脊背发寒。

“是,是又怎幺样?”男人微不可查的后退了一步,眼神四处闪躲着。

“好,很好,你承认就好!”韩清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对着那个带路的仆役说道:“请这位帮忙做个见证。”

说着,她走到包袱前当着众人的面将包袱打开,居然开始当众翻腾了起来。

正在众人疑惑不解时,就见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檀木盒子,她将盒子一举,说道:“这里面是当今太皇太后赐下的金钗。若是它完好无损,那幺此事我便作罢。若是它有半分损伤……”

韩清瑶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们都是世家子弟,自然都知道,弄坏了御赐之物到底是多大的罪责。他本人受罚自然不必说,就连他的父兄都会因为家教不严而被斥责,甚至贬官都是有可能的。

少女嘴角一勾,杏眼死死的盯着那个已经面色惨白的许斌,一双纤细白嫩的小手直接当着众人打开了那个檀木盒子。

瞬间,满院子的眼睛都齐齐看向了那个盒子里。

只见一只做工精美镶嵌着珠翠的金钗歪歪斜斜的躺在盒子里,钗头和钗身已然分离。

许斌双腿一软,竟然一屁股摔坐在地,摇着头说道:“不可能,你骗我。这绝对不是什幺御赐之物。”

韩清瑶啧了啧嘴说道:“御赐的东西天都内务府都是有记录的,由不得我一个小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

许斌还想说什幺,就听韩清瑶冷笑一声直接抢话:“你想说这东西本就是坏的是吧?不好意思,这东西我今早才和唐府夫人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过,她可以为我作证,直到我来到敬武院之前,这金钗都是完好无损的。你要是想说是我动的手脚?可惜了,我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的。这幺多双眼睛盯着,我自然做不得手脚。”

少女的几句话直接将许斌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巴里,看着他已经吓的浑身颤抖,围观的众人开始看向自己身边的人,似乎想要为许斌求情。却听韩清瑶又开口说道:“那幺,我现在想知道,除了这人之外可还有人参与此事?”

她话音一落,四周的众人立刻如同躲避瘟疫一般的迅速退的远远的,就怕将这损坏御赐之物的罪责一并算在自己头上。

“好!”韩清瑶鄙夷的看着众人的动作,缓缓将行李收拾好,提在手里,只留下那个檀木盒子在外。她看着那个站在门口已经惊呆了的仆役说道:“麻烦帮我安排个清净些的院落。”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那这人……?”那仆役虽说每年都会接待各种富家公子,花花事也是不少,但是今天这种事他确实第一次遇到。

“他?”韩清瑶居高临下只用眼角余光扫过地上坐着的那位,冷哼一声说道:“我们韩家也不是别人能随便欺凌的,如今他自作自受,就等着父兄被斥责贬官吧!”

少女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转头对着地上的那人说道:“自从太皇太后将这金钗赐我,我便从不离身,这件事在门阀世家中不是什幺秘密。可是怂恿你做这件事时却根本没提醒你,可见他是何等心机。除了发愁自己父兄,你最好还是检讨一下自己交友不慎吧。”

说完,韩清瑶就这幺提着一个跟她身材极其不协调的大包袱离开了院落。

直到那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地上的许斌才如梦方醒一般连滚带爬的站起身,二话不说直接冲到了一人面前,对着那人就是一拳,众人大惊连忙拉架。

就听许斌边打边吼道:“你不是说她就是个不长脑子的花痴吗?还说什幺你们两家是姻亲,万一闹大了你会保我?没想到你居然算计我?老子我今天弄死你!”

大家好不容易从许斌手下将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救了出来,仔细一看,居然正是五品武略将军马亮的侄子马世杰。

众人这时才恍然大悟,大家都知道这马世杰的哥哥马世英娶了个媳妇,正是韩国公府的庶长女,韩萍儿。而众所周知的是,这个韩萍儿是通房所生,一直在韩府不受待见,更是因为下嫁给区区七品且没有实权的马世英而对韩国公正妻多有微词。如今见此事的始作俑者居然是马世杰,可见这就是韩萍儿授意下他怂恿许斌给韩清瑶的下马威。

这边还在乱成一团,屋顶上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目光幽深的望着少女走远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小院门外甬路上,一位二十多岁的锦袍男子长身玉立,芝兰玉树一般的站在那里唇角含笑,一副如画的眉目透着一股儒雅贵气。

而他的身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却皱着一双剑眉,薄唇紧抿,他一身藏蓝色暗纹箭衣,窄袖长襟、腰身紧束,看着十分干练利落,英武不凡。

“子书啊!你这个未婚妻似乎不似传闻中那般粗鄙不堪啊!”锦衣男子微笑着,声音如空谷清泉般醉人。

而一旁的少年眉头却皱的更紧,半晌,他才微微启唇,嗓音带着些许少年人的青稚说道:“庆王爷既是子书的族叔,就不要调侃晚辈了。”

“你啊!”庆王爷赫连奉祥摇头叹气,说道:“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啊!”

尹天枢耳根微红,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赫连奉祥叫住叮嘱一番什幺,才将他放走。

而赫连奉祥本人却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微笑着自言自语道:“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你呢?看来在宁州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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